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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不该再有眷念

这是一条悠长的小路,沈骜一个人走在上面,周围是极大的雾,四下里极静,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声,还有呼吸声,其他什么都没有。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她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慢慢的变得有些透明。她有些彷徨,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越来越轻盈,渐渐就要透明到看不见的身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终于她变成了一抹意识,一阵清风扫过来,吹淡了眼前的迷雾,沈骜怔了怔,正在犹豫要不要往前走的时候,轻盈的身体已经被风带了过去。

两旁的迷雾被风扫过渐渐的变淡,沈骜看着一旁的树叶枝桠不断的划过穿过自己的身体,却没有一丝一毫感觉,更别说什么疼痛了。下一秒,眼前变得拓然开朗。路的尽头竟然是一片海,看着阴沉沉的海面还有同样灰蒙蒙的天,她突然停下来不动了,原来是风停了。

自远处走来一个人,步伐稳健,身姿偏偏,想都不用想她也知道那人是谁。见他大老远的就对着自己张开了怀抱,没有多虑沈骜便想向他扑过去。

她看着他嘴角含着笑,但是熟悉的脸上却写满了憔悴,人也消瘦了许多,正想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他却已经走到她的更前了,悠悠的张开了嘴,像是在心底酝酿了许久,终于喊出了两个字“骜儿……”多么缠绵温柔的一声唤,她笑了,果然,他是在叫自己。

沈骜笑着伸开双臂,等着他将自己温柔的揽进怀里,直到两人近在咫尺的时候,她才发现他视线的尽头并不是落在自己的身上。他毫不客气的穿过了自己的身体,脚步还在往前,嘴里依旧喊着她的名字“骜儿~”

在这一瞬间沈骜惊慌失措,她忘记了自己只是一抹意识,没有肉体,更不能肆意行动,费劲的转过身来,她挣扎着想要叫喊“苏洵,我在这里啊,苏洵,我在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声嘶力竭了许久,苏洵还是没有回头,她可能是累了,折腾不动了,所以也就安分下来,不再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却又扫来一阵风,像是故意玩弄着她一般,将她吹到了苏洵的身后。沈骜眼睛睁的大大的,死死的盯着他的背影,等着他接下去会有什么动作。视线的尽头出现一个女人的背影,凉薄,清秀,亭亭玉立。在那女人背影出现的下一秒,苏洵就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冲了上去,将她揉进怀里。

身后的沈骜,猛的闭上眼,原来第一次知道,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亲密是这样难受的事情。看着透明的身体,沈骜这一刻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耳旁却还能听着他在唤自己的名字“骜儿,骜儿……”一声接着一声。

沈骜再次睁开眼睛,带着疑惑看着苏洵背影,这究竟是什么状况?摸不着头脑的沈骜什么也做不了,只得继续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伴随着微风,她缓缓的移动着自己,慢慢的看清了那个背影的主人。

天呐,那是另一个自己,她有些不管相信,不停的摇着脑袋,苏洵还抱着她,两人是平时最亲密的姿态。她看见被苏洵抱着的那个自己一脸铁青,看脸色的神色,她应该在内心挣扎着什么,是这样的痛苦不堪,终于,她开了口,声音却冷冰冰的吓人:“别跟我说话,别抱着我,别这样。”

沈骜大惊,这个自己,怎么能做到这样的狠心?苏洵依旧还是没有放手,反到将她抱的更紧,“我放不下你,你该怎么办?”

她却并没有心软,好像听不到苏洵说的话一般,冷着一张脸掰开了他搂着自己的手。转过身去却给他一记响亮的巴掌:“你怎么可以出现在这里?你这样再次出现在这里叫我怎么办?”

他闭上眼,随后又睁开,唇瓣颤了颤,只吐出三个字:“对不起。”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现在是想哄她回去,而不是远离她。所以不论她说什么,自己都不要往心里去,更不能将自己动摇。

她回以冷笑,斜眼望着他:“觉得对不起就走啊,我是为了躲开你才逃的,为什么你又要来找我?为什么?”

他蹙着眉看着她,视线却依旧舍不得变狠,还是那样缓慢的语速,不紧不慢的语气:“对不起。我毁掉的一切,我都会恢复原状。你工作的圈子,你住过的房子,你的朋友们,你的未婚夫,那个没有我的,你的世界,我会让你回到那个,还不曾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苏洵仍然这么定定的望着她,连眼睛都不曾眨过一下,似乎想抓住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但是他却失败了,她并没有表现的很难过,“没那个必要,我不想回去。我觉得在这里挺自在的,挺好的。我们是兄妹,同在一个屋檐下,以后不见面是不可能的。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别再让我离开逃去别的地方了。我累了,不想再见到你了,不想在奔波了,也不想再折腾了。所以不要再来了,因为你来了,我就又得走了。”

终于,他还是在意她说的话了,终于,他还是将那些她说的伤人的话听进了耳中,放在了心里。泪水渐渐的漫上眼眶,眼前的她,有些模糊了。他低下头,讪笑着,仿佛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最后在她面前是这样一个落魄的模样。声音听上去有些落寞:“是不是……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刻起,到我们俩在一起,然后到现在,我一直都是你的困扰?”

她却没有迟疑,微微的仰起下巴,是初见时,那样孤傲的模样,她看着他,这个在自己面前一向伟岸,一向魄力非凡的男人,此刻是这样的不堪,连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讲话的勇气都没有。本该是心疼他的不是吗?她却是决绝的点了一下头,回给他一声:“恩。”

苏洵却笑了,抿了抿唇,眉头在不自觉的时候蹙了蹙,“原来是这样啊,以后我不会再来了。对不起让你牵我的手,对不起让你等我这么久,对不起让你喜欢我,对不起让你做我的女人。”

他说了一大串抱歉的话,却仍然没有抬起头来,她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他终于抬起头,触到的却是她厌恶的眼神和冰冷的背影,他笑着垂下了双手,伴随着话声落下,两滴泪同时滚出了眼眶,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对不起,再见。”

一旁的沈骜看着眼前这样的苏洵和另一个自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看着他在原地失魂落魄的站着,过来好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转过身,往来时的方向走了两步。一瞬间,心像是被扔在油锅里煎了一般,有种疼的发麻的感觉。

沈骜捂着胸口,干干的呻吟了两声,蹲了下来。身旁的苏洵看不见自己,他依旧拖着自己缓慢的步伐缓缓往前。沈骜再次抬起头时,却发现原本站着他身后的那个自己不见了,而此刻原本只是一抹意识的自己却慢慢的变回到了原先有触觉的模样。

她回头看着原本另一个沈骜站的方向,哪里却像是从来没有站过一个人一样,她抬手看了看自己,原来自己能活动了,张嘴小声的喊了一声苏洵的名字,发现有声音。还没反应过来,明明刚才已经走得很远的苏洵却已经朝这个方向跑了回来。

他一把将自己搂进怀里,脸颊冰冰的,就贴在自己的耳旁,他开了口说的内容却让她诧异:“骜儿,你怎么在这里?”

沈骜怔了怔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刚要开口问,“我们不是刚见过面吗?”却被他抢先开口打断,“真的...是你吗?骜儿……”

苏洵这样的眼神让人看了着实心疼,沈骜的小手拂上他的脸颊:“之前就想说了,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憔悴成这个样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这傻瓜?”

他却没有开口,呆呆的看着她好一会儿,猛地再次将她拥进怀里,声音是那样的暗哑:“因为,你离开了。”

她笑着拥着他微微颤抖的身子,唇瓣贴在他的耳边软软的:“现在回来了呀,以后我不会再逃走了,然后,我会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

一切仿佛还要继续下去的时候,却突兀的响起一阵熟悉的‘笃笃’声,身子一下子变得沉重,眼前的苏洵像是视频中的影像一般,她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原来这一切只是自己靠在窗边做的一个梦,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敲门声还在继续,沈骜起身去开了房门。

艾影买了胃药回来了,沈骜接过还热着的馄饨,还有胃药,道了声谢,便让她回房间休息去了。馄饨在灯光下还能散发出袅袅的热气,沈骜却还在发呆,脑中忍不住想起方才的那个梦境。

会不会,那就是自己走了以后的场景。但世事皆难料,若是那时苏洵找到了自己,自己也能像梦境里那般坚定的将她推开吗?呵呵,这个或许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远处的天格外的清澈,仿佛被那场雨洗过之后,变得是那样湛蓝,深邃的望不见尽头。

The most painful goodbyes are the ones never said, but the heart already knows it"s over.

【最痛苦的一种再见是从未说出口,但心里却清楚,一切都已结束。____沈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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