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他亦同样,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得,不停的往下掉,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却打不湿她身前的这个男人。
皇甫珊哭的梨花带雨,苏洵却视而不见:“你怀疑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能怀疑,我们……我的孩子,四个礼拜后我们可以去做DNA鉴定,到时候,你再……”
她这厢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他沉声打断,“孩子都不是我的,这做不做DNA鉴定,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番话之后,他便打算离开,她连忙跟上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声音里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苏洵脸上的笑意已经不见,此时已经是夜里了,没有什么仆人在外面活动,他也就用不着顾虑平日让他厌恶的那些夫妻之间该有的形象问题。毫不客气将她拉着自己的手一把甩开,但脚步却停下来了。似笑非笑的:“我怎么对你了?”
皇甫珊收回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脸上布满泪痕她却毫不在乎似得,通红的双眼中满是恳求,与苏洵一脸的决绝形成鲜明的对比,“难道你忘了,我生日的那晚,是你,是你啊!”闭上眼,似乎还能回想起那晚他抱着自己时的温度。
苏洵终于不再是一脸厌恶的看着她,那天的记忆,他的确记得不清了,脑海中只有零零碎碎的片段,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一次就怀上了?再一个,他对那时的情什么都不记得,让他怎么接受皇甫珊已经怀孕的事实?突然又想起前两天在扫墓时,她躲在树林里干呕的场景,倘若她没这个自信孩子是自己的,她怎么敢这么信誓旦旦的拿DNA亲子鉴定说事?思路在这一刻猛地变得有些骇人了。
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手上拿着的文件夹,抬起头来的神色比之前更加的凛冽:“皇甫珊,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不是你说了算,你不是说还要四礼拜吗?好,我都忍你这么久了,还会在乎这四个礼拜?”
她睁开眼,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苏洵,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转过身,看了看她现在还没有隆起的小腹:“我的意思?”莫名其妙的顿了顿,随即笑了出来:“既然你问,那我今天就明确的告诉你,这个孩子若是别人的那最好,你大可改嫁,我绝对不会有二话。但这个孩子如果像你那样一口咬定是我的话,我只好明白的告诉你,这个孩子我不想要,你趁早还是做掉吧,以后我们俩一定会分开,别以为一个小孩就能捆住我,再说孩子是无辜的,别让他出生到这个世界,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处理方式。”
最后一滴泪自她的下巴处低落,砸在楼梯上,摔的啪一声十分清脆。她眼中的最后一丝暖意也终于慢慢的褪下了,“我一定会生下他的,等你百年之后,驾鹤西去了,他会是你唯一的继承者。”
这个角度,两个人的目光是持平的,他依旧是冷眼将她望着,眼角渐渐涌上戏谑的意味,“哦?我算是现在才看清你,才看清当初你父亲死活要将你嫁给我的原因,你和你父亲,可真狠啊!”皇甫珊心里猛的一沉,这一次好像是她将路走到了绝处。
她想示弱,想挽回,想告诉他,不、不是的,这一切不是这样的,自己刚才说的只是气话,气话罢了。她和她父亲不一样,或许当初父亲要将她嫁进苏家是别有目的,但是她,嫁给他完全是带着自己的一片真心,一片深爱着他的心来的。可是当他对上他冰冷的眼神时,已经晓得,完了,这一切都已经完了。
苏洵低下头冷冷的笑了笑,依旧是平日里不紧不慢的的调调,只是冰冷的听不出一点感情,“遇到你们这样的人,我还有说什么的意义吗?只要你离开我苏家的大门,用不着等百年之后,你想要财产什么的,现在就可以全部拿走,我苏洵要是眨一下眼睛,就不是男人!”
他没有说话,定定的将她望住,皇甫珊咬咬牙声音清冷的不像话,“苏洵,我知道你巴不得我走,巴不得将沈骜接到你身边。但是,你知道吗?除了我,没人能有资格生出你苏家的第一个孩子。”
“呵,这事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就不牢您费神了。”这一次苏洵再也没有被她束缚住了,转过身只留给她一抹冰冷的背影。皇甫珊有些兵败如山倒那样的招架不住,扶住楼梯的手有些瘫软,全身都颤抖的厉害。喉咙处干干的,再也说不出一能成音的字,也没有力气能说话了。眼睁睁看着苏洵离开的身影,头也不回的样子,在这一刻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深处。
苏洵,这个男人,究竟给她种下了多少蛊她不知道,只记得,在少女的时候,他的存在带给过她无限的期许和幻想。
后来她带着满怀的心意嫁了过来,原本知道自己竟然会像古时候那样的女人,终身大事被父亲许给了一个自己完全不曾认识的男人,她本来很愤怒,也很抓狂,刚想发作大哭大闹,却在听到他名字‘苏洵’这两个字时,顷刻间没了动静,是他,怎么会是他?前一刻还闹得不可开交的她,此刻却像是服下的镇定剂发挥了药效似得,梦寐以求的男人成了自己的未婚夫,一瞬间,坏事变成了天大的喜事,她还能说什么?
但是他却给了她太多的伤害,嫁过来之后才知道他其实早已心有所属,自己爱了他那么多年的心血全都付之东流,她带着那么多的相夫教子的憧憬,相伴到老的决心,却在新婚的第一夜被一大盆冷水浇的个干净。这对她一个女人来讲,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他却浑然不知自己对她有些过分了,她不甘心,一次又一次的想讨好他,想用实际行动劝他回心转意,可他却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下。这一次真的没有退路了,能走到这一步,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她其实早该放手,下来千万次的决心,每一次却都在看到他的身影时,扫的无影无踪。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委屈了,母亲看她日益消瘦,再三的询问她才不得已说出来藏在心里很久的事。
但心事这东西,其实也因人而异,有的人将埋在心里的事,说出来便释怀了,看淡了;有的人,却却说却不甘心,原本压在心底也没发觉它会有这么非怎么样不可,如今一挖出来了,瞬间便烧成了燎原之势。
皇甫珊偏偏是后者这类,再加上她的母亲林祥,在听到自家女儿嫁到苏家,那苏洵竟然连她的手指头都没碰过,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圆房这东西,要是还能绅士成这样,这个苏洵,要么是同性恋,要么就是外面有女人,看不上自家的女儿。
林祥一边教着自己的女儿该怎么去变着花样的讨好苏洵,另一边自己更也是勤快的三天两头的往苏洵家里跑,心想着有自己在,这个苏洵怎么说也会给自己的女儿三分薄面。可是这两个女人虽然聪明归聪明,却万万没想到苏洵这家伙竟然一连好几天连家都不回了。
无可奈何之下,林祥让皇甫珊打电话过去请他,自家女儿怕他怕成这个样子,接个电话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别提平日里教她的撒娇什么之类的了,气不过的拿过电话,到底她算计的还是没有错,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苏洵到底还是同意过来了。挂断电话之后,林祥冷着脸吩咐皇甫珊,这才说什么也要将他给我拿下。
抱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心理,皇甫珊将被迷药迷倒的苏洵拖到房间,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偏偏在要到关键的时候他将她推开。
随即翻身呼呼的睡去,皇甫珊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再看看苏洵留给她的背影,迷糊间居然还能叫出那个女人的名字,一时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跳梁的小丑,那么的可悲,可是如今小丑都哭了,怎么想要讨好的人还没有笑呢?
眼泪是什么时候落下的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记得胸前湿了一片,但是那却也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次能和苏洵单独呆在一起,这么近,这么静,这么久!
可是现在呢?今夜的话讲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该怪谁?也罢,她抹去了脸上冰冷的泪渍,既然已经没有退路了,那么只有继续往前走了,即便是踩在刀尖上,也得笑的不输气场。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心狠了,苏洵!
Since we can not get together, then strangers is our best destination. From now on, you are you, I is me, like the two intersecting lines, more walk more far.
【既然无法走到一起,那么形同陌路就是我们最好的归宿。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就像两条相交线一样,越走越远。____皇甫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