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晓得陈道在服装搭配和女生彩妆上还有所造诣,难道说他平时除了写写诗,作作词,还会时常对着镜子研究这个眼影和腮红该怎么打?
换上了陈道选出来的这套竖条纹的立领小马甲,米白色衬衫,收腰小脚裤,下面是十二厘米高的高筒黑靴,回过神,头上及腰的秀发被挽成一髻压在他徒手变出来的一顶贝雷帽下。几分钟的功夫,镜子里的人哪里还能找出方才的踪影,沈骜捂着脸,眼眸中是许久不见的神采,一直蜗居在这里,总是穿着睡衣,或是棉麻宽大的衣裳,连这一头好看的秀发也懒得去打理,都忘了自己原来惊艳时的模样了。
陈道站在她的身后,目光一直落在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静寞了许久突然兀然浅浅的笑了一声,不知道为何觉得有些凄凉。
“我一向喜欢你姐姐素雅的模样,她也总是很照顾我的喜好,不爱梳妆打理,我去自己偷偷研究了该怎么为女人化妆,想要以后都亲自帮她化妆,没想到第一次却是用在了你的脸上。”沈骜木然回过头,愣愣的盯着他的侧脸。
“你不化妆的样子,和她很像,苏洵会这么喜欢你,想必他的品味跟我是一样的。但是你跟她这么像,走在我身边,我真的受不了。”话毕他转身看着她,逆着光,看不清是什么样的眼神。“所以,你还是做回原来这样的模样比较好。”
沈骜不自然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摆,抬头木讷的看着他,他垂眼笑了笑,没听错的话,这话音中夹杂了些许玩味:“你毕竟是苏洵的女人,既然要出门也得有个样子,就要想着时刻会被皇甫珊遇到,像这样一副打扮,即便的遇到了,在气场上你也丝毫不输给她,这样才对得起苏洵在外面金屋藏娇这几个字。”
说着将胸前挂着的墨镜递给她,秀美一挑:“走着吧,苏太太。”
沈骜眨巴了两下自己的大眼睛,压低了额前的贝雷帽,接过墨镜顺手一带,随着陈道的脚步出了房间门。
大厅里什么时候已经坐着一个女人,细细一打量,穿的衣服和自己还是一样的,只不过,好像还缺了一点什么。陈道拍着手,坐着的那个女人闻声立马站了起来,微微颔首毕恭毕敬的一声:“陈先生!”
这个女人,无论是看身材还是看气场,都是一股硬邦邦的模样。她的视线从这个女特务的身上转开,这个带着墨镜的女人转过身子:“沈小姐,我是苏先生派来照顾您起居的人,以后的日子请多多指教。”
沈骜木木的干笑了两声,回头睨了陈道一眼,眼色中的意思是“这是怎么一个情况?”陈道依旧是笑着,耸了耸肩膀,拍了拍那人的胳膊:“小艾,这里就靠你了,我带沈小姐出去一趟。”
又是一个标标准准相当有派头的颔首,沈骜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木愣木愣的眨了眨眼睛。
一路上听陈道介绍,这个女特务,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打架是黑带,做饭一等手,换灯泡,接电线,哄小孩,陪聊天陪喝茶,虽然来自韩国,中文比咱黄种人讲的还地道,总之没有她不会的。苏洵能请到她,可花了不少功夫和血本啊。
沈骜听得神乎其乎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以后自己终于不用一个人再在那个空荡荡的地方呆着了。想着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皇甫珊,现在终于有人出来陪着自己了,也不至于自己什么时候被掳走了也没有人知道。呼呼……心情瞬间变得无比愉悦。
一路狂飙,忘了有多久没有出来过了,沈骜只觉得,这也觉得新鲜,那也感到好奇,就连走在草地上时脸上的表情都是那样的享受和欣喜。这次陈道倒没有再笑话她了,只觉得此时的沈骜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在阳光下笑的这么明媚的沈骜,想着她原先因为他而过着那样见不得天日的生活,如今只不过是获得短暂的自由,竟然能笑的如此开心心中有些隐隐作痛。忍不住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私密的传到了苏洵的手机上,标题是“她。”
能出来的时间有限,还要继续管路,陈道走到草地上,拉起沈骜,像模像样的微微曲起自己的左手胳膊,意示她过来挽着自己:“今天就由陈某我来陪您吧。”沈骜笑着点了点头,走了过去,“好吧,那就有劳陈先生陪奴家走一遭了。”
这一天,他带着她几乎逛遍了E市商务街上所有的服装店,沈骜乐呵的像朵花,不止一家店里的人夸他们俩是郎才女貌,是天生一对的俊男美女。他俩倒也不解释,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陈道的身材和苏洵差不多,就是个子上还差了一点点,于是帮苏洵选衣服,让陈道帮忙试试就好了,倒是轮到她自己买衣服的时候,犯了难题。
陈道和苏洵再怎么熟,再怎么是旧交,但毕竟不是苏洵本人,她难得出来买一次衣服,其实是想买些他看着喜欢她穿的。她这点小心思,陈道这个泡惯了花丛的男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拉过沈骜走进一家新的女装店:“其实你穿什么他都会觉得好看,因为,他在乎的一直都是你,只是你罢了,而不是这些陪衬。用你自己的眼光去选吧,你喜欢的,他一定都喜欢。”
见她眉头蹙了蹙,脸上是暗暗下了决心的模样,陈道松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许久都没有见他拿出来过的黑色玉坠,靠在一旁的布艺沙发上,认真的神色,好像手中的东西是那样的值得研究似得。
碰巧这时沈骜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伴随着一旁服务员很有职业修养的三分欣喜七分感叹的一声“啊~”陈道微微的抬起了脑袋,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在视线对上沈骜的背影时,还是狠狠的愣住了。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怂恿着他,将他从沙发上推起,他走上前,站在沈骜的身后,却不愿意去看镜子前她的模样。沈骜笑着问他:“好看么?”眼看就要转身过来了,却被他一把扶住,沉沉的一声,语调却是异样的温柔:“别动。”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他的手心有一块硬硬的却十分圆润的东西顶着自己,她不敢回头,乖乖的原地不动,僵在半空中想要理那顶帽子的手也没了接下去的动作,一旁几个围着的服务员也大气不敢出。
四下里一片寂静,周围都好像静止了,仿佛只有陈道一个人还有呼吸,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场景,瞬间让这一切都变的是这么的熟悉。此刻嘴角中明明是带着笑,眼眸中却是一浪更比一浪强的伤感,像是受了天大的创伤,却与人说不得。
这就是回忆的能量,被思念的人风轻云淡的带着你的思念离去了,而留下来负责思念的人,却要承受莫大的伤害,要守住回忆,守住那么多的那么多她离去以后的伤感。陈道不是一个喜欢将情绪表露在外的人,此刻却再也忍受不住盈眶的热泪,仰起头微微的一声轻叹之后,他抬起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轻轻一勾,沈骜头顶上的贝雷帽应声落下,一头金棕色的长发随即散落在她后背,好似一方在阳光下急驰落下的瀑布。
所有人都被陈道这一举动给惊呆了,这一头金棕色的秀发瞬间让陈道回过了神,他微微俯下身子捡起落在地上的帽子,淡淡一笑:“这身衣服,还是头发散下来比较好看。”
站的最近的那个服务员附和着陈道,干干的笑了两声,连忙打圆场道:“小姐,您先生真体贴,对你可真好。”
沈骜抿着嘴,眨了眨眼看着他,没有说话,回去换了一身衣服。
随后又挑了两身有些名族风的小衣服,便和陈道踏上了回家的路。眼看着就要到教堂附近了,他却没有丝毫要改变路径拐进去的意思,沈骜有些纳闷便扒拉着窗外多看了两眼,好奇的问了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陈道脸上的笑意,明显有些皮笑肉不笑,看着人不免有些瘆的慌:“别急,你男人让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心里咯噔一声,这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觉得周围的这片树林越来越阴森,给人的感觉难免有些不安。但是又瞥到陈道手中握着的那方黑色玉坠,一些不安又随即淡去,银色的月光洒在地上,只留下一地零零碎碎,沈骜靠在车窗边,等着他口中的那个好地方,还有那个等着她的男人。
Light, so not bitter. Sweet to the strong will become bitter, bitter to strong heart weak. Life such as water, not desire such as sugar, more sugar, the water is sweet. Light not seeking to forge ahead, do not attempt nothing and accomplish nothing, no more than the pursuit, but peace and quiet, calm and serene, not to their own grief, far from the hubbub of city life, a point, from the recent natural point.
【淡,所以不苦。甜到浓时会变苦,苦到浓处心无力。生活如水,欲望如糖,不是糖越多,水就越甜。看淡不是不求进取,也不是无所作为,更不是没有追求,而是平和与宁静,坦然和安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离尘嚣远一点,离自然近一点。____沈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