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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陆思齐和苏湄的婚礼将在半个月后举行。宋瑾瑜并没有刻意去关注过他们,可是A市这么小,况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昔日那些等着看她和陆思齐笑话的人,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这些天因为有李家姐弟的陪伴,宋瑾瑜心情开朗了许多。这天她陪着李晶莹到商场逛,准备看看母婴用品,远远的就看见了苏湄。

苏湄身旁陪着的是陆思齐的女秘书,昔日宋瑾瑜还是“陆太太”时,这位女秘书便时常朝她露出一脸虚情假意的讪笑,偶尔抱怨过一次,陆思齐却说她“心胸狭窄”,于是宋瑾瑜便再也不提。

现在这两人齐齐出现,宋瑾瑜避之不及,于是她拉了晶莹就往回走。

可是商场就这么几层,婴幼儿用品区都在五楼,转着转着终于不可避免的碰见了。

苏湄许是没想到她也在看婴儿用品,吃惊全部摆在脸上,一旁的女秘书却有十足见风使舵的本领,当初那个甜甜叫着她“陆太”的年轻女孩,此时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搀着苏湄,一边笑一边和她打招呼。

“哟,宋瑾瑜啊,怎么,你也来这里逛?不会是想挽回陆总吧?那可真来不及了,我们苏湄赶在了你前头……”

李晶莹听不下去了,朝女秘书瞪了一眼,转头和宋瑾瑜说:“哇,哪里来的苍蝇,巴巴的黏在屎上不松手呢,还见人就喷粪,啧啧啧……”

一席话将对面的两人气得脸色都青了,宋瑾瑜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但是她不想在公共场合这样和苏湄面对面,这个架势只让她觉得活像电视剧里面哗众取宠的大奶与小三,自己得不到半点实质性的好处,倒让观众们看得过瘾。她拉了拉李晶莹,转身准备走开。

“这么快便走干嘛?”苏湄推开搀着她的女秘书,走到宋瑾瑜面前,脸上是灿烂的笑,“宋瑾瑜,下个月是我和思齐的婚礼,希望你抽空来参加,我知道你一向度量大,你是不会不来的对不对?”

她倒从未和苏湄正面交锋过,此次一听她说话,她才觉得,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不是像女秘书那样满嘴污言秽语的女人,应该是苏湄这样人前装得柔弱美丽,背地里却原形毕露的女人。

“不对,我没空,我和陆思齐已经离婚,而我和你并不熟,为何要去?”

苏湄笑得更加灿烂,一手抚在并不明显的肚子上,一手掩嘴,“宋小姐真会说笑,我和你可是认识了六年了,而你和思齐渊源可又深了去了,不会这样不给老朋友面子吧?”

宋瑾瑜也跟着笑起来,六年,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就在身边,她却迟钝得到了今日才知道:“面子不是需要别人给的,自己不要的话,别人给你你也撑不住。当然,还是要祝福你们幸福美满,百年好合。”

苏湄眯起眼看向宋瑾瑜,后者朝她灿烂一笑,拉着李晶莹转身便走。

李晶莹一直忍着笑,直到转过身后才不客气的哈哈大笑出声,也不顾及身后几米远的苏湄,拉着宋瑾瑜便大声嚷起来:“瑾瑜姐,没想到你比我更厉害啊!真是……崇拜崇拜,失敬失敬……!”

宋瑾瑜也笑起来,可是笑容只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便堪堪的变僵硬。

伤人一百必自伤五十,此刻她就是这样,口头上逞一时之快并不是她一贯以来的作风,事情黑白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口舌之争又有何意义呢?可是现在她却也这样冲动了,她出口伤人,说明她还放不下,说明她还很在乎,这样的道理想必苏湄也很了解,所以今日看上去她宋瑾瑜是占了上风,可是谁说她不是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

原本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了,只是李晶莹一直很兴奋地拉着她看东看西,宋瑾瑜不好损了她的兴致,只好陪着她继续逛。

“哎哎,瑾瑜姐,你看这条裙子好不好看?”

宋瑾瑜无语的笑出了声,指着眼前硕大的孕妇裙说道:“晶莹,你还早着呢,等你肚子这么大,该是冬天了吧?”

李晶莹不管这么多,拿了裙子就往试衣间里钻,宋瑾瑜帮她拿着包包,在专卖店的沙发里坐着休息。

电话在包包里嗡嗡的响了起来,她一直没有换号码,此时也不知道谁会打电话给她,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陆思齐。

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那边的男人气急败坏的张口便问:“宋瑾瑜!你对苏湄说了些什么?!现在还在春天百货吧?给我到停车场来!”

也不等她反应,那边电话砰的一声挂断了。

宋瑾瑜握着手机在沙发里呆了几秒,本是不想理会,却无法忽略心里那股刺痛,既然还会痛,那就说明她真的还没有原谅,还有期待……既然这样,那何必不去会会他呢?她已经料到他会对她说些什么,她去听听也好,听了以后,她的心便不会再痛了,死了的心又怎么会感觉到痛?

和李晶莹撒了个谎,说自己去一楼看手机,约好了半小时后在五楼碰面,宋瑾瑜咬着牙坐电梯到了停车场。

苏湄坐在副驾座位上,陆思齐站在打开的车门旁边和她说着话,他旁边站着的是那位忠心耿耿的女秘书,在宋瑾瑜这个角度看上去,苏湄满脸泪水真是惹人怜爱,而女秘书也是一脸愤恨,嘴巴正张张合合不停。

宋瑾瑜走了过去,陆思齐见到她,沉着脸走到她面前,眯着眼看她。

这样眯眼的神情,简直和苏湄一模一样。

他没等她发呆太久,声音里已经满是不耐烦:“宋瑾瑜,有什么不快你可以找我,是我对不起你,你没必要发泄在湄湄身上,她正怀着孕,你就不能宽仁一点?”

宋瑾瑜觉得好笑,于是真的笑了出来。

陆思齐抿嘴盯着她看,受了委屈的女秘书此时呜咽着声音开始哭诉:“宋小姐刚刚真是太过分了,陆太太怀着孕,她还动手动脚,还骂太太不要脸,连我都气得不行,何况是一个孕妇?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该怎么办啊?”

宋瑾瑜不想辩驳,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痛,抬手制止秘书再说,转头看向宋瑾瑜。

她恍惚又回到以前,她被他的家人欺负,他也是这样的神情,抱着她向她发誓,他会给她一世安稳,再也不让她受人欺辱……此时,她只觉得可悲,他的誓言这么不值钱,说要给她一世幸福的人是他,亲手毁灭她的幸福的人也是他。他说不会再让她受欺辱,此刻却也是他在她身上这样狠狠践踏。

“瑾瑜,我现在只能给你物质上的赔偿,我的心只有一个,已经不能在你身上了。”

“我不稀罕!”

陆思齐叹了口气,望向她的目光如炬。

“瑾瑜,你这样,会让我后悔过去的那六年时光。”

她愣住,半响,才咧开嘴笑起来,他永远都知道什么话可以伤她最深……她哑着嗓子问他:“是么?可是我早已经后悔,我只庆幸现在还来得及,也许要向你说声谢谢。”

每一个男人,都是一个好的老师,他们的疼爱与残酷、誓言与背叛,让我们学会坚强,学会爱自己,学会怀揣伤口静静微笑。女人通过爱情不断建立与修正着与这个世界的关系,慢慢长大,不断进化。我们该感谢他的,不是么?

她看到他忽然惨白的脸,可是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快感,只是觉得痛,从里到外,身体里穿梭着一阵钝痛,像是有人用锯子在她身上缓慢的割锯,不能爽快的死去,只是为了折磨着她让她生不如死一般。

苏湄及时的发出哼哼声,陆思齐转身大步走到她面前,弓下身子抱住她。

“湄湄,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没事,你和瑾瑜说清楚,千万别叫她误会了,是我们对不起她在先的……”

她不想再听苏湄这套假惺惺的说辞,也不想再看眼前这样刺眼的一幕,深深吸了口气,宋瑾瑜最后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只再看他一眼吧,就像他说的,过去的六年时光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没有人愿意将它当做美好的回忆,既然这样,她一定要抛开那些不停涌现的片段,抛开那个让她爱让她恨的男人。

鼻头开始发酸,在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之前,宋瑾瑜转身快步朝电梯走去。

再见了,旧时光,再见了,曾经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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