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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宋瑾瑜是被电话吵醒的,柳如在那一边很兴奋地叫她下楼,准备一起去西湖。

花了十五分钟收拾好,宋瑾瑜走到李泽门口,轻轻敲门,屋内却没人应答。她想起柳如兴奋的声音,忽然才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迟钝了。

果然,等她下楼,李泽正和柳如坐在大堂里,两人有说有笑,李泽脸上的笑容虽然并不夸张,可是和下午那会儿比起来,他现在的心情显然很好。

宋瑾瑜松了口气,脚步轻松地朝两人走去。

“等了很久了吗?”

柳如见到宋瑾瑜,脸忽然红了红,忙站起来拉住宋瑾瑜的手:“也没等多久,我们刚刚在聊你呢瑾瑜姐,那个……我们走吧?”

宋瑾瑜被柳如拉着往外走,回头看了眼李泽,他低着头,双手插在口袋,慢慢地跟在后面。

宋瑾瑜之前出差时曾在西湖转过一圈,白天的西湖风景虽美,游客也不少,挤挤攮攮,想要静下心来看风景基本上不现实,所以那一次她只是匆匆一瞥,而今天,天色已晚,墨黑色的天空中点缀着许多星星,微风习习,闻着湿润的空气,倒也真让人神清气爽。都说“晴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夜西湖”,宋瑾瑜看着湖面上的点点灯光,忽然觉得心情很好。

“等会儿有音乐喷泉,李泽,我们去看吧?!”柳如和李泽说,后者却皱着眉嘟囔:“有什么好看的?”

宋瑾瑜瞅了眼柳如,小女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她忍不住出声支援:“去吧去吧,我还没看过晚上的喷泉呢!”

李泽无奈地撇撇嘴,眼睛停留在几步外的音乐餐厅:“我饿了……”

宋瑾瑜和柳如互相看了眼,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忍俊不禁,宋瑾瑜忍不住调侃他:“怎么这么不禁饿,先去看喷泉,看完我请你们吃饭可以吧?”

柳如欢呼起来,拉着李泽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和他形容西湖的音乐喷泉有多么好看,而李泽竟然也没拒绝,任她拉着胳膊往前走。

宋瑾瑜愣了愣,有情侣拉着手从她面前穿过,女孩子不小心撞到了她,连声说着“对不起”,宋瑾瑜摆摆手,抬起头时,李泽和柳如已经走到了很前面,柳如一直拉着他的手,笑得又甜又美,从后面一看,两人不论是身高还是身材都十分匹配。

开心的情绪似乎有一些淡去,宋瑾瑜扯起嘴角笑了笑,对自己心中那一点点浮上来的小想法感到很吃惊,也许是因为女人都有的虚荣感?一旦追逐着自己的人忽然脚步变了方向,即使自己原本不喜欢他,也会感到有一些失落吧。宋瑾瑜摇摇头,决定不去想这些让好心情打折扣的事情,她拿出相机,慢慢跟在他们后面,看到好的景色了,便停下脚步将它拍下来。

有一处湖面有许多莲叶,角落有一个石雕的女像,乍一看,像是一个人蹲在了湖面上,宋瑾瑜自然吓得不轻,手狠狠地抖了一下,手上的相机也随即往地上砸去。

“怎么了?”李泽一手捞住相机,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看清楚那个石雕像:“只是个雕像,这里黑咕隆咚的,你一个女人站在这儿干嘛?”

宋瑾瑜拍拍胸口,朝湖面上的罪魁祸首翻了翻白眼,转过头时才看到只有李泽一人:“柳如呢?”

“那边洗手间。”李泽又不放心地问:“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

“没事啦,”宋瑾瑜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相机,转移话题道:“怎么不在那边等她,她一个人不安全。”

李泽没有好气地说道:“你一个人就安全了?还尽往黑的地方钻。”

不是你们先走远的吗……宋瑾瑜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李泽的脸在黑暗中有些模糊不清,可是紧抿的嘴唇还是透露出了他此刻的脾气,宋瑾瑜叹了口气,主动找了个台阶下:“好了,我们去找柳如吧,马上看完喷泉就去吃饭,我也好饿了。”

李泽低低的“嗯”了一声,和她并肩往前走去。

音乐喷泉不愧是西湖出名一景,《人间西湖》的音乐响起时,宋瑾瑜听到旁边有人惊喜的吸气声。她举着相机的手也僵硬在空中。举目望去,一排喷泉一字排开,正中间还有两个大的喷头。水柱随着音乐的高低而上下舞动,红黄蓝绿紫,一条条水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披着各色鲜艳的舞裙在空气中摇弋生姿,高低跳跃的同时,还变化多端地展现出各种如花般的形状,曲子蓬勃激昂,喷泉也壮丽多观;曲子清丽典雅,喷泉也随之温婉动人。在这如画般的西湖,这样人工化的一景却似乎完全融入了其中,直叫人啧啧称绝。

李泽偏头看了眼宋瑾瑜,默默地将她手中的相机接过来,打开录像模式,将镜头悄悄对准了她。

其实这里他来过许多次,国外像这样的音乐喷泉也各有特色,可是今晚却让他觉得有些许不一样。不知是谁说过的,出去游玩时,我们看的不是风景,而是陪你一道游玩的那个人带给你的心境。此刻,他倒颇有这类感触。宋瑾瑜就坐在他旁边,长发被她随意地捆成了一个马尾,露出了她那张巴掌大的脸,远处喷泉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合着她那娴静的表情,在他眼中,构成了一幅比眼前的景致还要耐人琢磨的画。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那一晚她抱着他亲吻,酥麻的感觉让他难以忘怀;又或者是那一天看到她压抑着哭泣,脸上悲恸的神色让他想好好照顾;或许……是那天在云白山,她晶亮的眼睛看着萤火虫,景色太美,她的神情也太美。

从小到大,他的生活中便没有“母亲”这个词的存在,小的时候曾极度渴望过那样一种温情的降临,可是随着渐渐长大,他心目中的那点希冀也早已消散全无。有了李晶莹这个姐姐后,他才清楚女人这种生物的面貌,而宋瑾瑜,却又是截然不同的。

柳如在一边推了推李泽:“我们去前面拍张合照好不好?”

李泽被她推得手中的相机抖了抖,心里不禁有些微怒,可是柳如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李泽想起自己刚刚拜托她的事情,拒绝的话在嘴上绕了个弯,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有一个“好”。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打断宋瑾瑜,走到前面时,有一个美女很热情地主动帮他们照了张合照,将相机递给李泽时还赞了一句:“郎才女貌,真般配!”

柳如脸一红,低头匆匆走过时,似乎听到李泽和照相的美女说了句什么。她朝不远处的宋瑾瑜看了一眼,后者正一脸认真的看着喷泉,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坐在她旁边的两人已经不在。柳如不禁想起刚刚李泽说的话:这几天如果宋瑾瑜想和她同住,请拒绝,因为她身体不适,他要随时照顾。柳如皱着眉头,看了眼坐回原处的李泽,英俊的男人正专心致志摆弄着相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照片,笑意全部在脸上蔓延开。姐姐?为什么她怎么看都不觉得宋瑾瑜像是他姐姐?刚刚自己拉着他往前走时,他还一直往后看,又将她一个人丢在原地,倒像是将宋瑾瑜当成了一个小女孩,生怕她迷路。

喷泉播放完毕,宋瑾瑜赞叹了一声,转头问李泽:“好看吧?是不是觉得不虚此行呀?”

李泽笑笑,拿着相机晃了晃:“刚刚你一脸傻笑地看着前面,我正好无聊,站在那边把你的表情全部拍了下来……”

宋瑾瑜一愣,反应过来后马上去抢他手上的相机,李泽却跑得比兔子还快,几步就蹿到了前面,还朝她嚷:“快点,饿死了!”

宋瑾瑜正待去抢,却看到柳如站在一边傻傻地看着她,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拉住柳如往前走去:“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到了之前路过的餐厅,三人选了个靠湖的座位,刚坐下便听到有人在弹吉他轻轻哼唱。服务员给三人上了菜牌,指着不远处的树下说道:“今晚我们请了Y乐团来驻唱,现在唱歌的那个是Y的主唱,你们喜欢听什么歌都可以点的哦!”

朝着服务员指的地方望去,只见到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个男人坐在高脚椅上,怀里抱着吉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唱着歌,他的嗓音很轻柔,配上这个餐厅的氛围,即慵懒又舒适。

宋瑾瑜忍不住说了句:“好好听。”

柳如却吐了吐舌头,在她耳边悄悄说:“也好帅。”

宋瑾瑜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么暗你也看得清帅不帅?”

“感觉嘛,”柳如说话的声音很小,说一句看一眼对面的李泽,见李泽正在看菜牌,她又轻声和宋瑾瑜说:“瑾瑜姐,李泽很会弹钢琴,唱歌也很好听,你怂恿他上去唱一首好不好?”

宋瑾瑜吓了一跳,李泽不是学经济的吗?而且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桀骜的男人,竟然还会弹钢琴?

这边厢柳如早就开口和李泽说:“瑾瑜姐想听你弹钢琴,李泽,上去弹一曲吧?!”

李泽挑了挑眉,看了眼宋瑾瑜,又低下眼去看菜牌。

宋瑾瑜看柳如尴尬不已,忍不住在桌底踹了李泽一脚。

他抬起头,望着她委屈地说:“那也得等我吃饱啊,我快饿死了。”

柳如噗嗤一声笑出来,宋瑾瑜这才作罢。三人飞快地点了餐,坐着等待的时候,李泽拿出相机欣赏自己刚刚拍的杰作。

画面上是宋瑾瑜傻呆呆看着前方的表情,周围很嘈杂,她倒是坐着一动不动,似乎连眼珠子都没眨一下,喷泉都被他拍成了背景,隐约还可以听到那首杭州市市歌。李泽转头朝不远处的树下看了眼,心中微微一动。

宋瑾瑜和柳如聊得正开心,还是柳如发现李泽离座许久没回,两人正准备打他手机,却看到树下忽然暗了下来,灯光再亮起时,宋瑾瑜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那的李泽。

他似乎还朝她笑了笑,下一瞬,清雅的乐声马上响起。

叮铃之音,像是高山流水,又像是碧波天籁,空灵悠远的乐音,回环之间让人恍惚不已。

柳如惊叹了一声:“不就是那首《人间天堂》吗?李泽竟然还会弹古筝?!”

宋瑾瑜直直地看着他,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低着头轻轻拨动着琴弦,古筝在他的手下像是有了灵性,一转一折,都优美异常。

他这样的男人,竟然还会古筝,而且……竟然选了首这么不符合他喜好的曲子。

周围的食客发出啧啧议论声,不知谁起头,大叫了一声“好”。

一曲完毕,叫好声更多了起来,柳如捉着宋瑾瑜的手臂,一脸激动地看着李泽朝她们走近。

李泽却一脸淡定,看到宋瑾瑜点的鳗鱼饭上来了,拿着勺子连声喊饿。

宋瑾瑜将饭推到他面前,转达柳如的问题:“小泽呀,你究竟还会些什么啊?”

李泽吃了一大口饭,满足地朝宋瑾瑜咧嘴一笑:“会做饭,会洗衣,居家旅行之必备良品,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柳如一口水全部呛在喉咙里,宋瑾瑜尴尬地笑笑,伸手将自己的鳗鱼饭抢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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