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转了头,望天翻了翻眼睛。果然是皇家仪态,这要不要同行,小十七皇子一口就定了,他们愿不愿意可全不在小皇子的眼里。紫嫣瞧见他的小样儿,轻轻拉拉他的袖子,掩口笑了笑,凑到红玉耳边轻声道:“我们若想在天庭立下脚跟,还不得好好交结人呀?这不是送上门的好机会吗?”
红玉眼睛一亮,转了脸过去也凑在紫嫣耳边,小声道:“好紫嫣,你果然是比以前聪明得多了!这以后我是不是要刮目相看了?”
紫嫣听得,轻轻笑出声来,红玉也是笑意涌上眉尖,两个人自顾自乐,只把旁边众位看得目瞪口呆,连刀一刀二这样的粗人,也在心里暗赞一句:“好一对养*眼的璧人!”
青萄却不依了,将武东辰的手甩了,跑到紫嫣旁边拉着她不满:“姐姐,你和红玉咬什么耳朵?还笑得这么开心?快说给我听听!”
红玉却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弹,笑着:“听什么听?这里这么害怕,还不赶紧想办法保住小命?”
老鸦藤也连忙接话:“红玉说的是,当今大计,是先离开这里,找到出口。我这心口都在乱跳,这越是呆得久,只怕越容易出事情。小皇子的安危可不敢开玩笑。”
武东辰却并没有把他的话听在耳里,只呆呆看着红玉和紫嫣两个互相微笑,又看青萄过去牵手,然后被红玉弹了个丁弓,突然转头问老鸦藤:“老鸦,你看,这才叫亲如兄妹吧?”老鸦藤顿时一哑。翎妃娘娘只生了武东辰一个,十七皇子没有其他的胞兄胞弟。虽则彻玉大帝有数十个皇子皇女,但皇家内院,权势滔天,自生下来后,都是争权夺势,明争暗斗,哪里有这样你侬我侬的温馨场景?帝王之家的兄弟姐妹间,只有相互提防相互暗算的计谋,表面上一团和气相敬互重,背地里手段阴晦不堪。即便不害人,也要防人害。十七皇子在宫里长大,这么多年,受教的都不过是礼仪邦教,与其兄弟姐妹间相敬如宾,来往都少,哪里有这样亲如一家的亲*密无间?
十七皇子也没指望老鸦藤回答他。只是看着红玉牵了紫嫣,青萄和小山两个紧跟在后头,领头往林子里走,小脸上便闪过一丝黯然,也在侍卫的环护下跟了上去。
才走了几步,红玉便停了下来,指着前方刚刚被小山的天龙甩尾扫倒的林子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在那一片狼藉的枝叶中,黑得发绿的烂乱树叶里,无数碎烂的树根根须凌乱,几个黑黄土坑如咧开的大嘴,泥土四溅。但就在那大土坑里,分明有什么东西,正一闪一闪地发着光,如同有一颗星辰掉落下来一样。
“过去看看。”刀一一步蹿到前面。这兄弟俩极有默契,刀一走到了最前面,刀二便立刻退到队伍的最后面押尾。
刀一开路,抽出背上的大刀砍倒树枝丫叉,又用刀背平着地一拖,地面上便平整如铺了了石材一样,倒是可见功力不凡。本来这拖出来的路该十七皇子先走才是,红玉可没那么多耐心磨蹭,也没这么恭敬的心思,直接牵着紫嫣便紧跟着一步跨了上去。青萄和小山随后,小皇子被老鸦藤和众侍卫护着才跟上来。
倒是小山,看刀一费心开了一段路后,往后看了一看,终于开口道:“刀一大哥,你不用这么费力气。这路能走就行,这林子里还不知道有什么艰险,留着些气力,真到搏命时才会好用出来。”
刀一一愣,随即便将一棵大枝丫砍飞,回头笑笑:“习惯了。”
老鸦藤也连忙在后面叫了一嗓子:“刀一,小山说得对。省点力气,能走就成。”
一行人鱼贯而入,走了一段,刀二突然在后面叫道:“这林子不太对劲。”
刀一闻声停下,红玉几个也都转了头,正看到刀二持刀盯着身后。刚刚刀一用刀劈出来供他们一行人通过的这一条羊肠小道,竟如有自动愈合的能力一般,两边的树木以眼睛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转眼就已掩没空余的间隙,他们身后的路,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
这诡异的景像看得令人心里发毛。青萄嘴里直啊啊,脚步就不自觉往后退,一下踩到小山的脚,顿时失了平衡,惊叫着身子一仰便要摔下去,小山连忙去扶,在青萄后面紧跟着的武东辰比他更快,一伸手揪着青萄胸*前的衣服一把就将她拉正了,眼里很有些不屑:“比小爷还胆小!”青萄被拉正了,涨红了一张小圆脸就要跳脚:“小十七,我吃的米比你吃的盐还多!”
武东辰哼了一声:“那你鬼叫什么?”青萄顿时不乐了:“我害怕,这树木草精,哪能有这么恐怖的愈合力?我就是害怕。觉得这林子不大正常!”
红玉奇道:“青萄,你不也是草木种属成的仙,按理来说,你应该压它一头才对吧?”
青萄脑袋直点,将两根小辨子点得乱闪:“对啊,所以我害怕啊,我看这林子这么奇怪,放出信息也无法沟通,感觉这林子很强大,比我厉害很多,甚至还带着恶意,所以我更害怕了!”
“那我们真要多加小心了。”红玉正了脸色。比青萄要厉害很多的话,就是比他们几个都要强大。完全靠着刀一刀二和几个受伤不轻的侍卫,恐怕连平安穿过这个林子都没多少胜算。
“我们快走吧。”刀一转身,更加大力地开路,红玉想了想,将手一握,手中出现一条鲜艳如火的狐狸尾巴,毛茸膨松,油光滑亮,果真一把好毛。这条尾巴在他手里渐渐舒展变形,很快幻成一把火红的弯刀,拿在手里,便砍将下去,要帮刀一一起砍开树干枝丫。
就在这里,树林里突然刮起大风,这风大得,竟如同将天上的乌云吹过来了一样,瞬间便天昏地暗,原本少得可怜洒下来的星点阳光转眼就被淹没,仿佛连气温都突然下降了一样。狂风呼啸而来,风速快风向乱,将极高大的树木全吹弯了腰,枝干在风中左右摇颤,枝叶四处横扫,犹如混乱涌来的波涛,转眼将山林中几个人淹没。更恐怖的是,狂风呼啸中,竟似还夹着嘈杂刺耳的狂笑声,听得人耳朵阵阵发痛。
“拉起手来,卧倒!”红玉大喝一声,搂紧了紫嫣,就往树底的根叉间滚去。大风越吹越猛,耳边只听得轰隆乱响,树叶尘土碎枝断根雨一样地刮过来又被风吹得旋转着飞入空中,然后冰雹一样铺头盖脸乱打了下来,将这一片都淹盖住。
好一会儿,风才渐渐停了,那难听的笑声也伴随着风声渐小渐息。
红玉和紫嫣推开一头一身的落叶树根泥巴,从成堆的树叶里站起来,一抬头,正看到刀一如个炮弹一样直挺挺站着,黑色的面罩只剩了一片挂在耳朵上,胡子拉茬的脸上全是一道一道的血印子,眉毛上沾着了无数汁液,都快染成绿色,头发上乱七八糟挂着许多破碎的树叶断枝。刀牢牢插*入一棵够几个人合围的大树上,已深深没至刀把。
呃……呸……红玉往旁边吐着嘴里被吹进去的叶渣子,看着刀一这怪异的造型,突然觉得怪蜀熟这样的词这个时候才是最合适和恰当的!
见红玉搂着紫嫣从烂叶堆里出来了,刀一才转了转眼珠子,仿佛才活过来一样,噌地一声,猛力将刀从树里拔了出来。
旁边陆续稀里哗拉地出声,余下几个人都从烂叶草堆里爬钻出来。都是一头一身的烂叶树根,衣服上全是泥点子。小山在红玉后面一点,老鸦藤扶着武东辰,三个侍卫和刀一一块儿,红玉一清点人数,脸色立刻就变了:“青萄呢?”
“我在这儿呢。”青萄忽然从武东辰胳膊底下将头探了出来。武东辰个子也不高,青萄被他用手挟着,只露出一个绿油油所辫子的头来,看着感觉怪怪的。
红玉脸色有些怪异地看了看武东辰,又看了看青萄,问:“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嘿,小十七你可以松开我了!”青萄费力地挤了出来,将武东辰推得往一边退了一步,没好气地翻着眼:“我正施着法呢,小十七一下子就把我给拉怀里去了,作死地夹着我!”
“那我还不是怕你圆溜溜胖乎乎一下就被吹上天了!”
武东辰瞪着青萄,又伸出手去掸着衣服上的泥点子,摆着些去不了的气度,一张小脸绷得死紧。
“你才胖乎乎圆溜溜!小十七,你就是个球!”青萄被武东辰的话气得七窍冒烟。
“你刚施什么法呢?”红玉叹了口气。青萄和他在一起挺好的,也没老这么被气得又跳又叫的。小十七一来,青萄都不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