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令营回来之后,夜鸢和蘅槿吵架了。所有人都达成了这个共识。
韵壹有点害怕的问蘅槿:“蘅槿姐,你和夜鸢哥怎么了?”
蘅槿挑眉,“你不是都看见了吗,吵架了啊,还能怎么。”
“你们为什么吵架?”
“我想吵啊,我和他还没吵过架,这样不是挺好玩的吗?”
韵壹被哽住,还是想一问到底:“可是你们两个都不像是开玩笑的,夜鸢哥平常不会不理人,现在都不敢跟他说话了。你也很认真,不像是在玩。姐,你们这样子真的让人害怕。”
“韵壹……”蘅槿一向戏称她为小公主,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唤她的名字,这让她疑惑更甚。
“你答应过我的还记不记得——我要是出远门了不在家,你要陪着鸢,他其实很怕一个人待着,你不会让他一个人。这话还算不算数?”
韵壹重重点头,“当然”接着又有点不放心,“可是夜鸢哥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懂,怎么还会要人陪着?”
“你可别被他骗了,他只是像个妖孽无所不能,可是心里却住了个石头娃娃,冰冰凉凉的。还没有长大,所以还需要人陪着。”蘅槿似真似假的说。
“那蘅槿姐,你要出远门吗?”韵壹总觉得不安。
“嗯,是要走了,不过我会,尽快回来。”蘅槿说。
餐桌上,齐林鸿陪蘅槿演了一场好戏。
齐林鸿说:“美国那边来了一批不错的货,明天夜鸢和蘅槿就随我过去看看吧。”
夜鸢看了一眼蘅槿,眼里波澜不惊,没有情绪。
倒是蘅槿说出的话里带着刺,“我不和他一起。我们不同行,只能去一个。”
气氛顿时沉郁,韵壹停了手中的筷子,不解地望向蘅槿。齐林鸿拿起一旁的清茶抿了一口。
低头正吃着的夜鸢把头抬起来,离他最近的位置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清晰的排斥。他邪魅一笑,比平常来得肆意张扬,对着蘅槿说:“你心情不好,去外面走走也行。既然这样,我就不去了。”
“我吃饱了。今晚在酒吧有个活动我还得参加。”话落,起身走,不再看身后的人一眼。
蘅槿苦笑,果然是生气了。她的目的也达到了。“我也吃饱了,你们慢用。”说着,推开座椅,白皙的手背上细小的青筋尽显。
今夜月光明媚,一颗星辰遥遥相望。
夜鸢是被隔壁班上的胖子送回来的,胖子说:“夜鸢这家伙真不是盖的,把一场子的人都喝趴下了,自己才倒在沙发上不醒人事。还好留着我这么一个清醒的,给你把人给送回来了。”
“不然,你以后见我一回,就要呸我一回吧!”
“他们都说你们俩吵架了,我可不信。你俩要是吵架了,白娘子就该和法海在一起了……”
蘅槿好笑,“你这是什么逻辑?”
胖子摸摸头,“没什么逻辑,反正意思就是,概率小,不可能。今晚有人不怕死,以为他醉了想套他的话,打听你们俩的事,结果他怎么着?这小子放了狠话说,要是还听到有谁乱扯你的事,他就把谁打得连他亲娘都不认识他!”
胖子话多,蘅槿却无心再听。胡乱再聊了几句就把人打发走了。
蘅槿拿出相机,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在床头蹲下来,调好光,对准少年的脸,按下了快门。这是第多少张了?记不清了,还要到那相册里头数数。
“你居然会喝醉?哼,小样,没我在,功力直线锐减是吧。”
“我没头没脑的跟你吵架,你生自己的气干嘛,应该跑过来揍我两拳才对。”
轻声耳音,像梦中呓语。手指头不安分的爬上了少年的鼻子,捏住,偷偷一笑,又怕他转醒,立即松开了。
“这次总该轮到我来做点什么了吧,我来保护你。等我从美国回来,你就得管我叫‘姐姐’,呵呵……”
明明是笑的,岑寂不知从何而来。忍不住十指相扣,成眷念。
“如果,回不来怎么办?如果真的是这样,不如就忘了蘅槿。夜鸢还是夜鸢,只是没有了影子的夜鸢……能做到吧?”
“不过你放心,我就算拼了命也会回来,因为你还在这里,我的家在你这里。”
曲了指,学着他帮她按摩脑袋的姿态,把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笨拙的揉。最后,忍不住把那头漂亮的亚麻色头发也恶作剧的揉乱。
天亮。
蘅槿经过隔壁房间,门紧闭,没有动静,里面的人昨夜一场大醉或许还没醒。还是忍不住推开了门,偷偷瞄上一眼。被子蒙住了大半个头,只有阖上的眼睛露在外面。
蘅槿想,等下醒来应该不会头疼吧,昨天帮他按了的。合上房门下了楼,嘱咐厨房准备一碗醒酒汤。
老慕已经在外面等了,齐林鸿和蘅槿一并出了齐家大门。
二楼房间的窗户旁,赤着脚的少年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静静看着那辆车驶远。
有人敲门,保姆站在门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醒酒汤。
夜鸢皱眉看着,不做反应。保姆提醒他,他才接过来,一口喝掉。有些烫,舌头麻了,却浑然不觉。
关门在房间里闷坐很久,韵壹在外面喊他该去上学了,他才想起今天不是周末。
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竟然觉得不真实起来,怀疑,那是自己吗,还是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幻影?
他对着镜子说:“丫头,你快点从美国给我滚回来,这样,我就不生气了。”
然后,机械的洗漱,下楼吃早餐。
韵壹在一旁看得有点担心,问:“夜鸢哥,你没事吧?”
“没事,昨天喝太多了,酒还没全醒。”说着,把以前从来不吃的胡萝卜片放进了嘴里。
韵壹惊诧。想起她答应过蘅槿的事情,又说:“我和哥上学放学都一起走吧?”
夜鸢不答应也不拒绝,又听韵壹补充:“是蘅槿姐交代我的。”于是,点头,算是同意了。
韵壹见了,不由苦涩。即便是吵架了,即便是生气了,那个人还是那个人,还是在原来的位置,未有半分动摇。别人不能不自量力的拿去与她比。而,他与她却从来都不肯承认喜欢彼此。只是,如果这都不算是爱情,那世界上再无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