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山可是个闹鬼的邪处,四鱼争首也并非吉象。奈何你我有缘,我这把老骨头就再跟你去一趟吧。”“谢谢禁宫婆婆!有您自然再好不过,可是舟车劳顿……”“我还硬朗,许久不曾出游,骨头都痒了。”看来禁宫婆是真的要去帮我了,人老精、鬼老灵。身边有禁宫婆这样的人物,还是让我倍感安心的。这时阿一冲我使了个眼色,与阿一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却着实是有默契,我便为禁宫婆倒好杯水,让其稍坐,推说去买些路上的吃用,便和阿一一前一后的出了办公室门。警务大厅里人声鼎沸,吵吵嚷嚷。阿一默默的在前面走着,七拐八拐,在停车处的后墙边停下了,回头便冲我吐了吐舌头,我们两个相视一笑,倒像是地下党接头。“你这小丫头,又有什么鬼主意?”“哼,我能有什么鬼主意呢,送你件东西。”阿一说要送我东西,我一时间蒙住了,阿一把我当哥哥看,莫非是要送我什么护身符之类的么?只见阿一右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像是握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一下,把小手举在我面前,手背向上,猛的伸开手掌,我怕手中的东西摔坏了,赶忙去接。于此同时,阿一嘿嘿的笑起来,她手中什么东西也没有。“喂,这位小姑娘,我有这么滑稽吗?存心看我笑话呢。”“哎呀,我看你整天板着个脸,给你找个乐呢!”大男人和小女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和风细雨的。“这哪是给我找乐,我看是你把我当个乐子呢。”阿一抿了抿桃红的嘴唇。“好啦,真的是有东西要给你。”说罢左手塞快速给我一件东西,我正要看时,阿一食指竖在嘴巴前,做出了让我噤声小心的动作。我小心摊开手掌,我的手掌纹路很杂,上面静静躺着一支像古时发簪一样的东西。稍有分量,却没有那么长,只约有六七厘米长,一头较粗,刻着很立体的雕刻。我捏起它来,换着角度仔细分辨。不觉手中像触电一般,差点惊声喊出来,却被阿一小手捂住了嘴巴。这顶端浮刻的分明是一只俯身的地狱恶鬼!这雕线十分复杂,古朴却又恰到好处的将这只恶鬼痛苦哀嚎丑陋的样貌描绘的淋漓尽致,俯身几乎蜷缩在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之中,仿佛受尽了鞭挞和折磨,眼睛瞪大仿佛眼角都有裂开的可能性,最怪异的还是头上的角,偏偏生在脑袋左边,虽然斑驳,但看得出曾是通体鎏金。栩栩如生一不留神要跳到我手上撕咬一般。
我咽了口吐沫,低声问阿一从哪儿得来的。“六祸齿箱。”我几乎惊讶的快要说不出话来,我们这么多人难道都没有发现这支物件?阿一看我越是惊讶她越是自豪起来。“谁让你们都围着那些羊羔皮的,看来看去研究个没完没了的。”我暗暗朝自己脑门上拍了一掌,自己差点‘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个小姑娘确实足够聪明,以前以为是和宋三泰学的,今天看来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禁宫婆婆知道么?”“应该不知道,这支钗就在碎木中,我也是被闪到眼才发现呢,我站的地方角度正巧。而且很轻声的了,当时她还和在和你们争论什么‘四鱼争首’的事,应该确实没注意到我。”我想起来禁宫婆当时激动的情绪,确实没有发现阿一的小动作。看到阿一谨慎的表情好像在躲避一只苍蝇。“怎么,你很讨厌禁宫婆么?”“讨厌还算不上吧,但是总觉得怪里怪气的,跟她单独坐在一块儿的时候就像是掉到了冷气房里,她虽然是盲的,但是我却总觉得在盯着我。反正反正就是头皮发麻啦。”我苦笑不得。“这还不叫讨厌啊!”阿一挠挠头,却不再说话了。
“哥,我们一会儿真要跟着去鱼山么?天上掉下来的大石头,好像很邪门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知道怎么拒绝一个期待冒险的女孩。“苏诚现在也在警局。”阿一张大了嘴巴。“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是不是向我哥打听我的去向了?”“他被你哥哥抓起来了,不是因为你的事情,是跟案子有关。”我挑动了阿一的紧张神经,看的出来,即便是昨日的怨恨笼罩,也掩盖不住她深爱的心,苏诚的每一根寒毛都时时牵动着阿一的敏感神经,她是没有想过真的要和苏诚分手,或者是给苏诚和荣诺这对‘狗男女’一场大大的报复的。她还是像个孩子,哭过之后又会开始想他,担心他,想要急切的跳到他的怀里,小鸟依人一般。
我把事情的始末向阿一讲过,本来我还想要见苏诚一面,甚至是要狠狠的给他几记拳头,看来他对我隐瞒的事情还不少,我开始怀疑这场凶杀案是否真是他一手策划的?一通电话斩钉截铁的把我从藏北给喊回来,苏建国身亡之地距离他的屋子直线距离不过两百米。他又为什么大晚上出没在凶案现场?但是我仍然不相信是他做下的案子,‘虎毒不食子,狼凶不吃父。’苏诚的性格从小内敛,我相信他确实隐瞒着些情况的,回想当天他听到‘三栋五楼西’是凶案地点时,是惊异的表情而非害怕。所以说他杀人,我是绝对不相信的。我问阿一苏诚在我回来前有何异常举动的时候,阿一努力的回想,却什么细节也想不起来了。我也了解,这个女人太过于爱他,以至于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都在于饭做的营养是否合理、他的衬衫不能穿出褶皱一类的生活琐事上,她的爱太仔细,以至于好像就是他的专职保姆一样。“阿一,这次鱼山之行你就不要去了,能在这陪陪他么?我怕他在警局会挨揍。”阿一没有说话,她的小心脏现在充满了矛盾,一面是担心,一面是恨意未消,这种矛盾的气氛在她心里慢慢发酵,我对荣诺也一样,一边是爱的烈火一边是恨意的冰霜,很是焦灼。我和她感同身受。“哥,你放心吧,我会陪着他的。但是我并不相信这案子和阿诚有关系。”“我也不相信,而且我心里明白,也会找到证据证明他清白的。这回苏诚被抓,我看十有八九是汤雪云在使坏,录像早不拿出来晚不拿出来,偏偏在现在。”“哥,估计汤雪云也是和那女人吵过一架了。”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汤雪云作为一个警察,一定有些职业病,或许他也一直监控着荣诺的生活。
感情的事情现在只能放在末位,我产生了自嘲的情绪,爱情不能当吃当喝,只能让心里滋生苦涩,我实在是不想去想这些事情,现在线索都交织着逐渐的联系起来,由原来的毫无头绪变得清晰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和鱼山有着重大的关系。只要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即使是警方进行范围走访调查,也一定有人见过苏建国和他的同伙。而这同伙因分赃不均而杀人的可能性是最大的。鱼山之行,一定不会白走一趟。
我本准备见苏诚一面的,但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虽是亲兄弟,但是见面了除了让人尴尬还能说些什么?我难不成真的劈头盖脸对他一通臭骂?见了面恐怕又是要动拳脚的。我们两兄弟感情刚刚缓和,犯不着再起波澜,以前的事他隐瞒着我或许也有自己的想法,毕竟案子的事我也隐瞒过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便准备去鱼山一行的吃用,临别前我还是让阿一给捎了句话“跟那小子说,这事就算完了,只要他不是凶手,我们就还是亲兄弟。还有!跟那小子说,给我老实点,再辜负你的话,天涯海角我都揍他!”阿一没精打采的,说只能给我把前半句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