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言殇一整晚都在焦躁不安中昏睡着,直到鸡鸣天亮她才揉着酸涩的眼睛醒来。没有见到平时会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来到她房前的紫榕。这才想起昨天的事情来。
想到昨晚的噩梦,她开始慌乱起来,七岁那年的慌乱和恐惧都袭上了心头。
“黑牢在哪里?”柏言殇写了一张纸条,忍着胸口的疼痛,出了言苑开始询问王府的下人。可是下人都摇头说不知。实在不能干等着,柏言殇干脆在王府里找了起来。
王府里房子建筑颇多,柏言殇只能顺着次序一一的寻找。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柏言殇捏紧了纸张,继续查找着,从不知道一个王府原来也可以这么大。
咦,这所房子比较陌生?柏言殇心里疑道。
只见那房子位于昭王府后院,房前极为茂盛的两棵树完全遮住了它,只是露出小小一扇门,那门并未落锁,想来也是没人住的。鬼使神差的,柏言殇推门进去。
而另一头,流承曜来到言苑没看见柏言殇的人影。
“娘娘呢?”
“回王爷,娘娘说……说她去找紫榕姐姐了。”
“混账!”流承曜一手扫罗桌上的茶杯,厉声呵斥道,“昭王府养你们这些奴才是干什么吃的,娘娘身体没好,你们倒让她自己跑出去了。”
“王爷恕罪……”铃儿吓得忙跪地。
“还不快去找娘娘!”
“是。”铃儿赶忙点头,诺诺的向外跑去。
这一头,柏言殇推门进入,才发现里面居然直接连着王府花园,原来自己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正欲离开去别处寻找,却听到了细不可闻的呻吟声。
“小……姐……”声音脆弱的不堪一击。柏言殇定定往花丛中一看,愣愣的看见一脸惨白的紫榕。
“柏言殇,你乱跑什么?”这时,寻找柏言殇的流承曜不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定定的看着花丛,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掰开它。当看到满身血污的紫榕就那么衣衫凌乱的躺在她面前,她的心脏被活生生的刺穿般疼痛起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她就拼命的把紫榕从花丛中拖了出来。
“这,这是……”流承曜上前看的也是一怔。
“小姐……”气若游丝的声音从紫榕口中发出,嘴角尤渗着血。
别说话,别说话,柏言殇颤抖着双手脱开自己的外衫给紫榕披上,双手紧紧扣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小姐,我……我终于……等到……你了。”
柏言殇只是紧紧的拥着,紧紧的拥着,因为除了这样,她找不到,找不出一个可以让她不那么无助的方法。
“小姐。”紫榕颤抖的伸起右手抚上柏言殇的右脸颊,“我可以……去见……见夫人了。”
柏言殇顿时冷的发寒,双眸呆滞。
冥枫此时刚好经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入鼻尖,陡然一惊,便已推门而入。
“紫榕姑娘!”
一个熟悉的身影,虚弱的躺在柏言殇怀里。
他冲过去,当下悲痛交加。
“冥枫……大哥。”
“紫榕姑娘,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不,……不用了,冥枫……大哥,我……我求你一件事,你……你能……答应我吗?”
“紫榕姑娘你说!”冥枫拽紧了紫榕的手,语气急切。
“好好……保护……小……小姐,莫要……莫要……让人……让人欺负……她。”紫榕费劲的说着,“你能……能答应吗?”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王妃!”
“好……”紫榕虚弱的一笑,继而转向柏言殇,泪光闪闪,双目柔柔道,“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小姐,我……我多么希望……你……你能再……再叫我……一声……榕姐姐,言儿……小言儿……缓缓的,紫榕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点点笑意。
“紫榕姑娘!”冥枫深吸一口气,大声呼唤。素来见惯了生死,此刻一颗心却泛着疼。
流承曜却是浑身猛地一震,她……她刚刚在叫什么?她在叫颜儿,是在叫颜儿!记忆仿佛在一瞬间唤起,那个时候,也是有人唤着这个名字,柏言殇,柏言殇?言儿?当下大骇,流承曜一脸不敢相信的望着地下的人儿,难道……那个人……那个人是她?!
“柏言殇,你起来!”流承曜急需证实自己的猜测,急的一把拉起在地的柏言殇道,“告诉本王,你是不是在七八岁的时候在礼部侍郎家的后花园跳过舞?你小名是不是叫言儿?是不是?!是不是?!”
柏言殇却是什么也听不到似地,仿佛周遭的一切全都与她无关。她只知道紫榕死了,紫榕不在了!她只是觉得眼睛涩涩的,似乎有泪要落下,一如当年母亲的死。
“柏言殇,你回答我!”看到这样的柏言殇,流承曜愈发紧张的逼问着。
一把推开流承曜,柏言殇痴痴的往前走,漫无目的。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丢下我?为什么?
只觉胸口发闷难受的紧,紧接着一口鲜血愣是生生的从喉头吐了出来,点点滴滴,染红了一地的石路。
“柏言殇!”流承曜大惊,一个疾步上前便把她拥在了怀里,急急往着言苑去了。
“紫榕姑娘,我带你离开这儿。”冥枫流着泪,将紫榕抱起。
他知道,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曾经有这个善良衷心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