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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大雨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用罢了晚饭,到旁边小厅里坐定,李檀先将礼物送了上来,一个湖蓝云纹绫子裱的盒子,扁方的形状,个头倒是不小。晚镜起身道谢接过去,李淳在一边看着,觉得这东西份量似乎很轻,便玩笑道:“二哥又送了什么风雅事物?不会是片竹席子吧?然后美其名曰:别院深深夏席清之类的?”

众人皆笑了起来,晓得李淳这是在讽刺李檀今年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李淳的生日在二月里,李檀送了他一枚绿色彩纸做的柳叶状书签,上面题了: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当时李淳拿到这份轻如鸿毛的礼物嘴角直抽,还问李檀为什么不干脆送他把剪刀更实惠。

李檀倒是没随着一起笑,白了李淳一眼后催促着晚镜:“快打开看看吧,一会儿你们不是还要去放河灯呢,外面可瞧着想要下雨。”

“你不去吗?”林钰问道。

李檀吭哧了两声,“我……不去了,你们替我放了就好。”

李淳正想问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左青柳的事情来,话到嘴边楞是拐了弯道:“你……的礼物,姐你快打开看看,后面还有我的呢。”

晚镜把盒子打开,忍不住笑了一下,从里面拿出一把绢面团扇来。扇面下角寥寥几笔画了几条细枝,三五片绿叶,树枝上落了只蓝羽的小鸟。小鸟压着腿向上挺着脖子,翅膀半开像是欲飞的姿势。扇面大面积留白,倒是很雅致。

“礼虽轻,却情意厚重。晚镜自然不比那粗陋男子,定能明白我精心之处。”他略带不屑地瞟了一眼李淳,“以后打我送的这把扇子可好?”

晚镜拿在手里扇了扇,“我很喜欢,自然也懂。谢谢二哥。”

李淳看李檀的礼物送完了,忙蹿过去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姐,我就不卖关子了,我送的是女孩子家的玩意——珠花。不过你可别小瞧这珠花,我特地找锦城珠花高手百香娘子做的。原本姐姐美貌已无所谓锦上添花,不过这蓝色鸢尾花的样子是我亲手设计的,亦是心意贵重。”

李香儿抿着茶水在一边瞧着,捅了捅旁边的林墨山,“瞧见了么,淳儿这小子将来有前途,不怕找不到媳妇,就怕收进来太多。钰儿檀儿则十有八九是随了你,不开窍。”

林墨山不疾不徐地道:“嫌我不开窍?那改日我也收上几房姨娘让你高兴高兴,可好?”

李香儿眯起眼睛笑了笑,睨着他道:“可莫要寻那些又老又丑的充数,没的让人怀疑我的眼光了。”

“嗯。你就嘴硬吧。”林墨山失笑地摇了摇头。

李坤与小珍和小宝一起送了晚镜一条琉璃珠子的项链,说是三个人一起串的,林墨山手笔最大,直接送了锦城外一处十亩桑园给晚镜,算作生辰及成人贺礼。

送完礼物饮罢了茶水,林钰带着李淳和晚镜出门了。李坤本也闹着要去,但见小珍不喜人多,便作罢了。

外面的天阴,原本该是月圆明夜,结果却黑的像锅底一般。林钰装了伞驾上车快马加鞭地往城里赶去。

城外风吹树摇的,城里倒是灯盏亮堂,那山雨欲来的气氛也被冲散不少。行至泉河边后将车放好,三人便下了车。河两边人不少,此时河里已经放下了不少的河灯,小小的一簇簇,载着点点的烛火往下游漂去。

晚镜下车后扫了一眼,立刻就看见了河边站立的左青柳,大红的嫁衣显得格外扎眼。左青柳似乎也看见了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一瞬不瞬地瞧着。

晚镜对她笑了一下,从车里取出李檀交给她的那盏莲灯,略显郑重地托在手里向她走了过去。林钰赶忙跟上,附在晚镜耳边问道:“你可是看见她了?”

晚镜点了点头,片刻后便已经行至了左青柳旁边。林钰掏出火折子帮她把莲灯中的一截蜡烛点燃,粉红的绢布立时透出温暖的浅浅光芒。

晚镜默默地看着手中的灯,然后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河中。“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为近都门多送别,长条折尽减春风。”她看着那盏灯缓缓地随水漂着,轻声吟道。“左小姐,这是李檀写给你的诗,你若是恩怨已了便托了河灯去吧,他不求来世与你续缘,只望你能忘却今生苦悲,得享幸福宁静就好。”

片刻后,左青柳哑着嗓子道:“替我说声对不起。”言罢便飘入河中逐着那盏河灯而去,再不见踪影。

“她走了吗?”林钰看着那盏飘远的河灯。

“走了。人怕鬼,其实鬼魂也不喜欢游荡在人间的……”那滋味并不好受。晚镜回头看他,将后面的话隐了回去。

他们又替家人放了五六盏河灯到泉河里,晚镜大概的看了看,河灯的数量很多,只是也有一些鬼魂像她当年一样,为着某种执念,默然地看着一盏盏的河灯流走,选择继续留在了人间。

城中的风也逐渐大了起来,卷起地表的沙土迷的人睁不开眼,天空浓稠的黑云中越来越频繁地闪过光亮,伴着隐隐的闷雷声。夏末的雨水多,来的也快,还不等晚镜几人回到马车停放的位置,便有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人群开始有些慌乱的跑起来,林钰一边拉着晚镜躲进一处屋檐下,一边喊着李淳过来,“你们在这边避一下,我回车上取伞。”

他快步的跑回车边时雨已经倾盆而至,转眼天地之间便织起了厚密雨帘。泉河中的莲灯悉数被雨水打灭,也打得林钰浑身尽湿。他从车里拿出伞来撑开,又夹了一把在腋下,抹了把脸转身往回走。

回头的一瞬间有个人正迎面冲过来,他一见,忙道:“晚镜,你怎么……”

那人却置若罔闻地与他擦肩而过,瞬间便隐进了雨中。林钰在原地怔了一下,又回过头去寻了一圈后,才满腹狐疑地快步的往晚镜躲雨的屋檐下跑过去。

走到屋檐下林钰却只看见了李淳一个人,不禁跺脚道:“晚镜是不是跑去找我了,刚才我好像是看见她了,怕是跑过了。”说完就要回去追。

“哥?我在这呢。”晚镜从李淳身后探出头来,“风大把雨都吹进来了,李淳怕我冷,所以替我挡一挡。”

林钰一见晚镜好端端地在屋檐下站着,便只当刚才是雨大蒙了眼,看糊涂了,他把伞递了过去,带着李淳和晚镜往马车走。

没几步的路程却还是走得鞋袜尽湿,晚镜的裙摆也都贴在了腿上。李淳先上车将晚镜拉了上去,复又跳下去帮林钰给马戴上雨遮,一通忙碌之后才算停当。林钰抹了把脸,与李淳对视一眼,瞧着彼此落汤鸡的模样忍俊不禁,索性连伞也收了,任雨浇着。

晚镜也不禁莞尔,撩着帘子让李淳赶紧上来。马车赶起来的时候,天空划过一道极亮的闪电,一瞬间照得四下犹如白昼一般,晚镜扫了一眼在屋檐下躲雨的人群,忽然便愣住了。

她看见了一个人,看见了一张脸。

那是张略显瘦削的面孔,鼻梁高挺,眉若刀裁,眼角微微地向上挑起,星目如漆,薄唇略含着笑意。这面孔,随着光闪过的刹那,死死地印入了晚镜的眼中。

瞬间,晚镜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离了,耀目的光闪过后四周重归黑暗,可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着刚刚的方向。雨水顺着被撩起的车帘打进来,扑湿了她的头发和面庞,扑进眼里酸涩难当,她却恍若未觉般地看着。

那面孔,曾扰了她的生命,曾困了她百年,如今仍是不依不饶屡次入梦。如注的大雨中,她像是忽然忘却了今夕何年,忘了身在何处,模糊了前世今生。

“耀宗……?”晚镜向着已经远去的那个屋檐喃喃自语。

“姐,快把帘子放下来,留神受凉。”李淳把晚镜拉了回来,话音刚落便打了哥喷嚏,“回去让厨房煮锅姜茶,大雨扑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晚镜恍若未闻,失神地坐在黑暗中,紧紧地握着拳头,忍不住浑身微微发战。

马车驶回霁月山庄时雨几乎已经停了,黑云也散的只剩了薄薄几片,挡不住月光如华倾泻而下,染得地上水洼如碎银铺路一般。林钰看着天空颇感无奈,早知道这雨去的快,还不如在檐下多等一会儿。

他招呼着门子过来牵住马,撩开帘子道:“快,都赶紧回去换身衣服,我让人去煮姜茶给你们送过去。”

李淳笑吟吟地钻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倒是真有几分大哥的样子。”

林钰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骂道:“别跟我没大没小的,赶紧回去!”

李淳下车了,晚镜却迟迟没有动静,林钰探了探身往里看,“晚镜?下车了。”

车中,晚镜一脸苍白,嘴唇泛着淡淡的紫色,好像浑身都在发着抖。她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像是看着她林钰又好像没在看他。林钰心中一惊,跳到车上将她半拖半拽地弄了出来,手碰到她的脸,只觉得冰得不似活人的温度一般。

晚镜站到地上仍是那僵直的样子。她知道已经到家了,知道自己应该走进去,知道林钰在跟她说话,可她的脑子里总是在不断的闪回着刚才的那一瞬间,那一瞬间,与前世章耀宗的脸不断的交替,填满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耳边似乎有很多的声音在说话,又好像整个世界都是寂静无声的。好像有一种情绪从胸口冲了上来,破开了她所有的坚强和冷静。

“晚镜!晚镜!”林钰摇了摇她的肩膀,满眼的担忧,“你怎么了这是?是难受吗?还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了?你说句话。”

晚镜缓缓地转过了头,茫然地看着面前的林钰,张了张嘴。林钰提着一口气等她说话,可还没等那话说出来,就见她身子一软往地上瘫了下去。

林钰一下就急了,拦腰将晚镜抱起来往里跑,头也不回地对门子喊道:“快去!去请纪大夫到观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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