翾国。
这是颜若歆离开后，凌灏离第二次收到关于颜若歆的消息。
第一次是他们平安到达亘城时，而这一次，却是通知他，他们的孩子没有了。
凌灏离握着信纸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即便是颜若歆发现一切的时候，他也没有认为自己有错过。若是他不那么做，太后又怎么会轻易就答应助他。
于翾国来说，他做了最明智的决定。但，他却一手毁掉了她对他的信任，她对他的感情。
这样的悲剧，是他一手造成，他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
若他不是皇帝，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了？
“皇上，璃妃娘娘求见。”孙公公本不想进来通报，可是，璃妃一直在闹，一会儿自己知道宣王的事情，一会儿以死相逼，他拦不住，只能进来通报。
“朕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见吗？”凌灏离满眼的寒意。
“皇上，璃妃娘娘说，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孙公公如实以报。
“不见。”凌灏离甚至没有听清孙公公说什么，便已经森冷的丢出两个字。
“是。”孙公公躬身，退了下去。
对欢颜宫外等候的翘璃韵道：“娘娘还是请回吧。皇上暂时无暇见娘娘。”
“你有没有与他说，是很重要的事情？”翘璃韵急忙问。
“回娘娘，老奴说了。”孙公公沉稳地回。
翘璃韵的身子狠狠一震，绝望在心底不停地蔓延着……
她一直以为，只要颜若歆不在了，她的机会便来了。
她不想出卖他，是以，她想将那个黑衣人的事情告诉给他。
可是，他居然连见也不肯见她。
这样的情形有多久了？她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她还以为，这一次，她一定会见到他。
她目光发狠地看了眼欢颜宫的方向，在心里狠狠地道：“凌灏离，既然你对我如此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宣王以为自己山穷水尽了，却没想到前两日忽然不肯与他合作了的翘璃韵，居然答应了他的要求。
翘璃韵想，凌灏离毕竟是个明君，只要她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凌灏离定然会善待于她。
翌日，凌灏离正在上早朝，外边忽然响起一阵吵闹声。
“滚开，让本宫进去，否则本宫就死在你的面前。”翘璃韵将刀架在脖子上，狠声威胁道。
侍卫都知道是她的身份，哪里敢拦着，立刻有人去禀报凌灏离。
凌灏离神情冷漠地看着殿外，对孙公公吩咐道：“让她进来。”
孙公公一惊，心道：“这璃妃娘娘这会儿来，明显就是来找事的，皇上怎么还让她进来？”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不敢有异议，赶紧向殿外而去，将还在与侍卫对峙的翘璃韵带了进来。
翘璃韵心里不禁得意，看来凌灏离还是在乎她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她上殿。
众大臣看着入殿的人，不禁都有些吃惊。
这后宫的妃子，怎么可以上金銮殿？
“璃妃，你私闯金銮殿，可知有罪？”凌灏离的声音低沉。
“皇上，臣妾也没有办法。”翘璃韵说着跪了下去，“臣妾闯这一趟，只是想解开众大臣心中的疑惑，不想让皇上再为难，更想为家父讨个公道。”
翘璃韵话落，抬起手，扣住左侧脸颊的边沿，缓缓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众大臣不禁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这戏剧性的变化。
“你到底是谁？”凌灏离语气震惊地问道。
翘璃韵听出他语气里的震惊，以为他不过是配合她走走过场。
于是，她便放心大胆的继续道：“皇上，臣妾便是乔太傅的女儿乔楚楚。臣妾想恳求皇上为家父平冤昭雪。”
“乔楚楚，是吗？”凌灏离笑着点点头，“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乔家当年被判满门抄斩，是吗？”
“是。”翘璃韵点头，“皇上，我爹是冤枉的。”
“众卿怎么看？”凌灏离调转视线，问下边的大臣。
“皇上，臣觉得，既然乔太傅的事情疑点重重，就该重新彻查。”立刻有大臣上来回道。
之后，其他大臣也跟着附和起来。
本来，朝中很多人就都同意彻查这件事。可是，那个时候颜予泽的势力太大，才使得这事一直没有定论。
如今，颜予泽已经不在了，那个抗力自然也就不在了。
而且，他们亦觉得翘璃韵这次上殿，揭露自己的身份，搞不好就是皇帝的主意。
凌灏离赞同地点点头，翘璃韵当即面现喜色。
只是，凌灏离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既然这样，那就彻查吧。但，事情一天没有查清楚，乔家人便都是有罪的。”凌灏离视线平静地落在翘璃韵震惊的脸上，“来人，将乔楚楚带下去，事情没有查清之前，暂且还押天牢。”
“皇上，你不可以这么对我，你明知道我爹是无辜的。”翘璃韵再也没有办法镇定，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凌灏离最后会这么对她。
可是，凌灏离要做的事情，又有谁能拦得住呢？
众大臣见这架势，更是不敢上前劝说。而且，皇帝的做法本也没有错。
在一阵哭闹声中，翘璃韵被拖了下去，朝堂再次恢复平静，压抑得没有人敢作声。
……
显国。
鬼魅最终没有在规定的期限来接凌无双离开，凌无双知道，定然是皇甫睿渊严加防守，鬼魅才没有办法进来。
既然这样，她就不能再坐以待毙，等待着别人来解救，她要靠自己走出这里。
如今，皇甫睿翀已经不在宫里，唯一能帮她的人，就是皇甫暖儿了。
可是，她不想利用皇甫暖儿，那是她的朋友。
是以，她选择了说实话。
那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两人坐在屋顶，凌无双对她说：“暖儿，我想离开了。”
皇甫暖儿被她的话吓了一跳，险些没从房顶上摔下去。
她还以为那晚之后，皇兄与凌无双便和好了。
“无双，你不要皇兄了？”皇甫暖儿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凌无双。
“暖儿，我和他之间夹着太多的人和事。而且，我与拓跋飏之间有婚约在先。若是我悔婚，翾国怎么办？”凌无双试着与她解释，即便她不能帮自己，她也希望自己的姐妹可以明白她的无可奈何。
“可以让你皇兄派个藩王的女儿去啊。”皇甫暖儿仔细地想了想，建议道。
“拓跋飏定然不会让翾国钻这种漏洞。”凌无双摇摇头，拓跋飏娶她的目的那么简单，又怎么会允许他们偷龙转凤。
“要不然让皇兄把那个拓跋飏打跑吧。”皇甫暖儿鼓着腮帮子，对拓跋飏很有意见。
凌无双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太过的复杂，即便她说了，皇甫暖儿也不一定会懂。
是以，她索性不再解释，直接道：“暖儿，帮我离宫，好不好？”
“无双……”皇甫暖儿为难地看着她眼中的急切，“你让我想想吧。”
“好。”凌无双点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皇甫暖儿说着跳下房顶，她得回去找无垢商量一下。
皇甫暖儿很相信霍无垢，总是觉得他说的话都是真理。
是以，她从凌无双那离开后，立刻去见了霍无垢，将凌无双的话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他。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若是你当她是你的姐妹，就帮帮她吧。强扭的瓜不甜。”
皇甫暖儿有些愣神地看着霍无垢，她没有想到，霍无垢会支持这事。
“为什么你也觉得无双不应该与哥哥在一起？”皇甫暖儿第一次质疑了霍无垢的话。
“他们两个人之间夹着的事情太多，坚持下去，没有人会幸福。而且，皇上想要雄霸天下，一统中原，就必然不会放过翾国，又何必等到那个时候，大家都更痛苦呢。”霍无垢沉稳地分析道。
皇甫暖儿神情低落的沉默不语，她就不明白了，哥哥为何一定要当皇帝，若是他不做皇帝，无双便可以与他在亘城快快乐乐的生活了。
不得不说霍无垢对皇甫暖儿真的很有影响力，他说两人没有办法幸福，她就信了。
“那我们要怎么做？”皇甫暖儿问。
“回亘城吧。”霍无垢看着她眼中的不快乐，还是狠狠心道。
“你帮我安排吧。”皇甫暖儿点点头，这种事情一向都是霍无垢安排的。
她还是有些犹豫，哥哥以后怕是会恨她吧。
皇甫暖儿离开那一日，皇甫睿渊亲自送她出了城，小丫头的眼睛一直红红的。
他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才会如此，便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只是嘱咐她好好地照顾爹娘。
“好。”皇甫暖儿含泪点点头，咬着唇，上了马车。
皇甫睿渊这才看向霍无垢，嘱咐道：“暖儿就交给你了。”
霍无垢心思细腻，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将暖儿交给他，皇甫睿渊很放心。
“嗯。”霍无垢点头，“皇上保重。”
“走吧。早点赶路，早点到下一个城池休息。”皇甫睿渊拍拍他的肩膀，眼中尽是赞赏。
若不是因为皇甫暖儿，他真的想将霍无垢留在身边为官，助他一臂之力。
“好。”霍无垢应了声，翻身上马，领着车队离开了。
出了城，又走出一段距离，皇甫暖儿才翻开车板。
这架马车是她从亘城来的时候坐的，马车有两层，是为皇甫暖儿此行专门定制的。
下边一层主要放置一些干粮和衣物，地方很大，足够躺进去两个人。
皇甫睿渊怎么都想不到，自己那个没有一点心机的妹妹，竟是利用这一点，将凌无双带走了。
“谢谢你，暖儿。”凌无双真心地道。
“无双，我们还会再见面吗？”皇甫暖儿伤感地问。
“如果有缘，自然还会再见。”凌无双的心里也很难过，知道自己这趟离开，与皇甫暖儿定然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了。
“嗯。”皇甫暖儿哽咽着应了一声，眼泪落了下来。
“暖儿，别哭了。”凌无双见她哭，自己也红了眼圈。
“无双，你说哥哥会恨我吗？”皇甫暖儿这会儿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哥哥。
“对不起，暖儿。”凌无双因她的话而愧疚。
两个小丫头正坐在车里哭，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差点没将两人甩了出去。
随即，她们听到霍无垢在车外道：“不要下车。”
“怎么了？”皇甫暖儿惊恐地看着凌无双，也忘记哭了。
“不会有事的。”凌无双拍拍她的手，安慰了一句，便听车外传来一道女人的冷笑。
凌无双微皱眉宇，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将公主留下，本尊就饶你们不死。”冷冷的一声威胁，透着杀意和霸气。
凌无双一惊，这不是鬼魅的声音吗？
她劫皇甫暖儿做什么？略一思量，凌无双便明白了。
鬼魅定然是寻不着合适的入宫机会，便想用皇甫暖儿换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