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兰唇角神秘噙着笑，左右看了看走廊，上去楼梯，到了他近前，才压低声音说话。
“十七，咱们家规矩是严苛了一点，也是为你们年轻人好。大妈知道你们在国外长大的人都贪玩。晚上给你找个漂亮的女孩陪着，是不是更容易入眠？”
这老女人想什么呢？“大妈？”
魏子兰对他的推拒不以为然，“你奶奶不愿意见不三不四的人进咱们家，你如果喜欢，就在女佣里面挑一个，你要喜欢那些金发碧眼的，咱们家也不是请不起，我给她们开支票。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和你大伯去睡了，晚安！”
许十七站在楼梯转角处，目送她愉快地下去，哭笑不得。
听到走廊上传来关门声，他才上了楼，却在房门前，握住门把手，狐疑停住脚步，看向楼梯处……
这老两口是不是嗅到了什么血腥味儿，才这样贿赂他？还是，他们一直在恐惧他查到什么！
*
早上六点，莫悠的生物钟准时到点。
她蒙着被子没有挪动，身体被包围在烈阳似地暖热中，干巴巴地瞪着眼睛，看着落地窗的纱帘外暗白的天光渐渐转明，清晰感觉到后背处沉绵的呼吸与稳健的心跳……
若在离婚前，她早已翻身转过去，猫儿般慵懒地在他怀里寻个舒服地姿势，继续娇甜地睡下去，叫赖床彻底合理化。
但是，现在这样躺在一起都是非法的！
就这样熬到闹铃响，熬到脖颈下的手臂抽走，熬到贴在背后的身躯慢慢地挪开，她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仿佛从没有睁开过。
爆响的闹铃被关停，她脸颊上随即被啄了一下。
床边悉悉索索的响过一阵穿衣声，然后洗手间里伴随水声，洗漱声，便是手机催命似地响声，不平静的早晨，被两人的手机搅乱。
莫悠赫然想起，今日起，法定年假华丽丽地宣告结束。
公司新年开始，着手几件大事。度假村的，工坊的，还有她在娱乐圈的几个投资项目，给金渺的，给黎曼妙的，给莫里斯的，今天怕是要忙得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向昊擎日程也早已排满，他却先按了自己的手机，提醒那边稍等，又接了莫悠的手机，沉声道，“苏曜，有事你先对我讲吧，悠悠还在睡……”
“喂？”他怀疑地看手机，“苏曜，你还在听吗？”
莫悠微眯眼睛，看了眼床前魁伟如山的背影，见他拿着手机，侧颜上神情淡漠含笑，还似有几分胜利者的嘲讽。
显然，昨晚这厮餍足了。
那边的苏曜，却分明是被他接电话的事实，与他一番话，给彻底砸懵了。
她甚至完全想象到苏曜不可置信的愕然神情里，还有几分心痛。和向昊擎离婚，又重回他身边，这是苏曜最不愿见到的。
“悠悠，她今天可能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方便去度假村。你们的计划书我早就看过了。修缮山路的事，我已经找了合适的施工队，资金的事我调拨就可以……今天我叫他们过去，好，就这样！”
莫悠差点就从床上惊跳起来。她和苏曜定的计划书，他向昊擎何时看过？商业机密耶！
随即，向昊擎又三言两语，帮她推掉方菁和金渺等人的电话，并帮她安排凯文回经纪公司的事。
事情处理完，他才又接自己的电话，连刷牙都没闲着。
莫悠渐渐躺得心虚，悄悄起床下楼，弄了早餐端上来，顺便给他准备好了西装和衬衣作为回报。
向昊擎把自己收拾利落，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沙发上搭配好的衣服鞋子，茶几上的早餐，视线又落回床上。
他安安静静换了衣服，吃完早餐，走到床边，在她唇上轻吻，柔声道，“老婆昨晚辛苦了！今天我会早点回来陪你和孩子们吃晚餐！”
见她双颊绯红，他笑了笑，“我要走了，你不看我一眼吗？”
她修长的睫毛轻颤，迟疑半晌才睁开眼睛，就见眼前一张俊颜，笑得如妖似魔，蓝黑的一双眼睛，深邃如宝石，映出她绯红的脸儿，她盯着他眼底的影子，一时间失语，鼻尖上猝然就被轻刮了一下……
他的举动异常宠溺，一瞬间仿佛回到离婚前。
“看着你这样子，真不想走。”
他的话是在她耳畔说的，暖热的气息，贴服在她的颈侧，似要一口一口吞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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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的餐桌上，人不多。
莫老夫人，莫一钧，魏子兰，莫一坤，莫铭，许恩等人都去参加董事会，莫苒和莫铠参加开学典礼，用餐的只剩了四人。
因为许十七坐在桌子对面，莫悠尴尬症演变成了尴尬毒，低头押了一口牛奶，拿刀叉慢慢切着煎蛋，头快要低进盘子里。
许十七看出她别扭，刀尖抵着雪白地瓷盘，抬眼看着她打理秀雅的梨花头，温声打破沉静。
“悠悠，今天向熙和向好是不是要参加开学典礼？要不要我送你们？”
在莫悠左右两侧的小家伙，抬着小脑瓜看妈咪。
向好凉凉地嘀咕，声音大的，却是叫大家都听到了。
“被这么一个灰头发的大坏蛋送到学校，还真是拉风上档次，想必会引起大规模围观，导致我们成为学校的年度头号风云人物。”
向熙嘴皮子不溜，还是忍不住神补一刀，“搞不好，他们又猜测我们换了爹地！”
莫悠听着儿女们的话，窘迫地头也没抬，对许十七说话的声音更如蚊蚋。
“明天才是，今天只是……给父母双方下了入学通知。”
她也是才知道，幼儿园里那么多小朋友父母离异，老师们通知父母双方，都要挨个打一遍，而且，有些小朋友长高特别快，需要准备的开学物品，譬如舞蹈服，等零零碎碎的物品，也都要重新采买。
许十七挑眉，漫不经心地问，“昊擎呢？”
莫悠把煎蛋切开，已然没了胃口，于是没忘嘴里送。“他……早就走了。”
早走了？这是遁地呢？还是怕见了他心虚，刻意躲避？
“他吃过早饭了？”
“嗯。”
向岚唯恐天下不乱地补充道，“一大早，我看到悠悠不等厨师进厨房，就亲手做好了早餐端上楼去的。昊擎那小子粗心大意，时常不吃早饭，折腾得胃病严重，所幸有悠悠这么贤惠的老婆……”
“咳咳……”莫琳担心地看了眼许十七，冷声嗔怒道，“姑奶奶，您是不是快吃饱了？”
向岚不悦白她一眼，“还没，我得陪着悠悠一起吃完，昊擎临走前说了，叫我一定要盯着悠悠的饮食，孕妇可不能空着肚子。”
莫悠只能硬着头皮吃。
莫琳见许十七被气到要发作，从桌下踢了下向岚的脚，“奶奶已经去公司开董事会，也不能带着您老人家，您是不是应该回去向家了？”
向岚不理会她的暗示，“丫头，你这是给我下逐客令呢？懂不懂礼貌呀？”
“你……”
莫悠忙劝莫琳，“姐……奶奶离开之前，要咱们好好照顾姑奶奶的！”
“好好照顾？我看，她是故意挑事儿！每天晚上那样梦游吓人，谁受得了呀？”
“悠悠跟我回去，我就回去，悠悠如果不愿去向家，我就在这里陪着她。反正我这老婆子也没啥事儿，等着悠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在离开，也不迟。”
许十七眸光沉沉地淡扫她一眼，拿餐巾优雅按了按唇角，直接踢开椅子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莫悠忙站起身来，“十七哥，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我看到你的司机一早在院子里洗车……”他可是最不方便出门的人呀！
“我要去祭拜义父义母。”
“我陪你？”
许十七摇浅扬唇角，“我和小恩约好了，他会议结束，陪我过去。你挺着大肚子，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了。”
莫悠听话地点头，耸肩，倒也不想再去。
有一句话讽刺得对，祭拜死去的人，不过是慰藉自己的心罢了。
大年初一，她和哥哥去给父母上过香，想起那场车祸，还是忍不住会失控。
她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孕妇，每次噩梦惊醒，总是忍不住去墓园，过年过节，也忍不住要去，不开心，或者开心，都忍不住要去……事实上，父母并不在那里了。
莫琳视线扫了眼朝餐厅外走的许十七，转回头来，对莫悠低声道，“十七哥这么客气，还真是少见。一定是因为昨晚昊擎睡在你房里，真的伤了心。”
向岚指尖敲在桌面上，“夫妻俩就应该同床共枕，许十七有什么好伤心的？”
莫琳摇头笑了笑，没有辩驳。
莫悠欲言又止，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见两个小家伙吃完，她提醒他们拿餐巾擦嘴角，“今天你们可以准备一下开学用的东西，妈咪要去忙工作。”
“是。”
向岚忙道，“莫悠，你要去哪儿呀？昊擎不是把工作都推掉了吗？”
“姑奶奶放心，我去工坊看看，下午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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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悠出门之际，车子绕过环山道，看到两辆巡逻警车朝着山上驶去，心头突地一凛，忙打电话给莫琳，“姐，我看到警车朝山上开，你叫十七哥先不要出门。”
莫琳失笑，“那我要不要叫他先去地下室躲一躲？”
听出莫琳玩笑，莫悠气结，忙朝着后车窗看了眼，“姐，我不是在开玩笑，东方昱有可能已经报警。如果有必要，叫十七哥和他的人全部躲起来。”
“好，好，好，放心！有我在，警察找不到你的十七哥。”莫琳脚放在茶几上，翻看着膝盖上的时尚杂志，听到楼上的脚步声，她忙正襟站起来，轻咳两声，“十七哥，要出去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