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划过诺达希尔夜空的时候,恩洛斯大陆的南方,遥远的圣克罗恩海域中的一个小岛上,游吟诗人萨尼的多桅帆船正安静的停靠在岸边。小岛中心的木屋旁,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们正在准备着丰盛的晚餐。不远处的椰林掩映下,向来以白袍示人的萨尼身着少见的黑色衣裙,盘膝坐在轻软的沙滩上,手拂竖琴,流水般的琴声从颤抖的琴弦上发出,回荡在小岛的上空。
萨尼的对面,小精灵塔妮小巧的身躯斜倚在一片宽大的叶子上,用紫色的眼睛不停搜寻着岸边飞来飞去的海鸟。塔妮的身后,萨尼的总管茱丽娅正在仔细整理着一些精致的书籍,黑色的长发垂在她的肩膀上,在海风的吹拂下来回的飘动着。
“铮!”茱丽娅把最后一本书放好的时候,萨尼的手指忽然按住了银色的琴弦,游吟诗人侧过头,对茱丽娅说道:“仍然不够完善,对么?”“是的,小姐。”茱丽娅按住书堆,“尽管我们已经搜集了各个王国的典籍,我也按照您的要求进行了编排,但有很多事情还是无法做出令人信服的解释,而其中最混乱的就是有关帕尔缇娜和毁灭之神马格纳斯的资料……”
“有什么可整理的?”小精灵塔妮看了看茱丽娅,转过头对萨尼不屑的笑着,“都是一些几万年前的东西,弄不弄清楚有什么关系?”“这些对凡人来说的确没什么用处……”萨尼点了点头,拢着自己的黑色长发,“不过历史总该有人记录,而且我相信一定有人希望了解那些被掩盖的真相。”
“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整理这些东西。”萨尼继续说道,“我相信这些东西能够让我更加接近某些真理。”“但愿吧……不过对我来说,这些书籍的唯一作用就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塔妮翻了个身,“你收集这些资料一定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吧?”
“当然。”游吟诗人把竖琴放在身边,看着小精灵,“数千年来,我和茱丽娅的足迹几乎踏遍了整个克罗恩,我们现在拥有的资料即使仍不完善,但我相信这已是相当宝贵的一笔财富,无论对什么人来讲。”“噢?”塔妮的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的神色,“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我从未见到过自己的同类?我到底来自什么地方?”
“这似乎应该问你自己……”萨尼没有正面回答小精灵的问题,“从没有任何典籍或者传说中提到有关小精灵的事情,在我来看,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塔妮,你难道就没有任何关于自己幼年的记忆?”“没有。”塔妮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答道,“我最早的记忆就是奥丁……主人是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生物,而在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完全没有意识。”
听了塔妮的回答,萨尼皱了皱眉:“奥丁也没有告诉过你关于你的事情?”“我曾经问过,但是……”小精灵撇着嘴,“主人说他是在一个奇怪的空间发现的我,但他不肯告诉我那个奇怪的空间到底在哪里,我问了很多次他都不肯说,后来我也就不再问这些问题了。”
“奇怪的空间?”萨尼喃喃道,“他才是个奇怪的人,作为帕尔缇娜圣域的守护者,那个家伙似乎反而对帕尔缇娜充满仇恨,我真想知道,他曾经守护着的圣殿岛上到底存在着什么……也许只有奥丁能够帮我弄清楚为什么有关帕尔缇娜的传说会那么混乱……”
“混乱?你指的是?”塔妮似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一点兴趣,她从叶子上飞起来,落在萨尼的膝盖上。听到塔妮的问话,萨尼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知道,所有的传说中都提到了帕尔缇娜和玛格纳斯之间的战争,尤其是在信仰帕尔缇娜的安那克西亚、卡罗迪亚和托斯卡纳这几个王国的典籍中都对创世女神与毁灭之神的战争做出了详细的描述,但是……”
“但是这些典籍却对那些二阶神祉,也就是四位元素之王的却记录相当贫乏。”萨尼没有理会小精灵脸上出现的迷惑表情,自顾自讲述着,“而事实上,久居埃里的精灵们却相信只有大地之王玛法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神,和埃里的精灵们相仿的还有塔塔利亚的蜥蜴人们,他们只崇拜海洋之王海达克西斯,在那些爬虫眼中,帕尔缇娜和玛格纳斯似乎完全不曾存在过。”
“这……听上去很有趣。”塔妮摇着头,一头雾水。“确实如此,但有趣的还不止这些。”游吟诗人拎起塔妮的双翅,把小精灵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杰丹大陆的莱利尔和切那西地区将天空之王奥拉基尔作为崇拜的神祉,而那里索兰达和杰姆罗的部分部族却只承认火焰之王萨菲隆。更奇妙的是,杰姆罗和毕特里克的一些生物完全不崇拜这些神祉,在他们的神坛上供奉的竟然是我们看起来极端残暴的克里根人。”
“他们把克里根人当作神来供奉?”塔妮瞪圆眼睛。“嗯。”萨尼重新把竖琴揽在怀中,“不单单是这些生物,在某些野蛮人部落的传说中也将克里根人称为主人……这听上去似乎很不可思议,但更不可思议的就是,克罗恩没有任何部族崇拜毁灭之神玛格纳斯,作为一个超越四位二阶神祉的存在,这完全没有道理。”
萨尼说着再次拂动琴弦,奏起一首古老的歌谣,她的声音也随之变得悠长:“相对于比较渺小的凡人,尼根的巨龙和欧弗的克里根人并不相信任何神祉,跟他们类似,尼根巫师和布拉卡达的魔法师们也认为那些神不过是他们的朋友……这就是一直困扰我的问题,如果帕尔缇娜真的那么强大,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是在帕尔缇娜的意志中产生的话,那为什么还有如此多的种族并不把她当作神来信仰?”
“这确实是个问题,我怎么没想到。”小精灵看着萨尼的目光中第一次露出尊敬的神色。游吟诗人一边弹奏着迷人的曲子一边如同自言自语般:“让我感到不解的不仅这些,塔妮,你知不知道在传说中帕尔缇娜参与的克罗恩战争有几次?”
“好像是三次,这个我曾经在卡罗迪亚的典籍中读到过。”小精灵回想了一下,这才回答道,“那些人类把那三次战争称为平衡之战、秩序之战和创世之战。帕尔缇娜在这三次战争中分别击败了元素之王、克里根人和毁灭之神玛格纳斯,帕尔缇娜的信徒认为正是这三次战争创造了克罗恩世界。”
“不错!”萨尼继续弹奏着歌谣,“我在安那克西亚供职的时候也对此毫不怀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帕尔缇娜与元素之王爆发的第一次战争中为什么没有对克里根人的描述?同样的,秩序之战中帕尔缇娜击败了克里根人,那个时候毁灭之神玛格纳斯在做什么?难道毁灭之神是在克里根战争后才出现在克罗恩的?这么解释实在不能让人信服……”
“这么说……”小精灵眼波流动,“难道这些传说……”“这些传说一定遗漏了什么!”萨尼显出严肃的表情,“奥丁曾说过,玛格纳斯的仆从图奥奈达就曾被遗漏在帕尔缇娜典籍之外,你想想看,那么重要的真相都可以被忽略,帕尔缇娜的典籍到底有多少记录是真实的?我实在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试图掩盖这一切……”
“这……”塔妮正要继续说话,萨尼胸前的项链忽然散发出刺眼的强光。游吟诗人低下头,用修长的手指托起奥丁送给她的银色短剑吊饰,闭上眼睛感受着吊坠的振颤,过了一会儿才用一种低低的声音对小精灵说道:“奥丁的力量正在金海的方向浮动,我能体会到他内心的不安……他似乎正在经历着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
“咦?”小精灵塔妮皱着眉头发出惊呼的时候,金海的圣坛岛上,卡罗迪亚的女王克丽丝汀正在对帕尔缇娜的灵魂讲述着自己王国发生的一切,年轻的女王面对着自己的女神,不止一次由于哭泣而停止下来。在她身后,银发男子张着空白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帕尔缇娜神像顶端来回飘动的女神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