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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避纷扰女帝再迁都(2)

对于二张兄弟的“数侍宴禁中,纵情失礼”李显并无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只要二张兄弟不来招惹他,他也乐得不闻不问。不过,“非人臣之道”一句却直戳进李显的心窝里。二张兄弟若不想做“人臣”那他们想做什么?难道?……以前韦早也曾对他密语过类似的话,不过韦早终究只是个没有什么政治经验的妇人,她的话仅只供参考而已。可是现在,对他说这番话的却是一位政治经验丰富的老成持重的宰相,他的话便相当的有分量了。二张兄弟若真有了什么非分之想,那我这个国之储君还有活命吗?想到这里,李显害怕得浑身发抖。

韦早见李显如此,急忙上前扶住他,并对唐休璟道:“唐大人的忠告,太子殿下已谨记于心。太子有疾,不能远送。唐大人北赴沙场,自多珍重。”

唐休璟闻此语,急忙告辞而出。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想,太子懦弱,气度胆魄竟不及妇人,绝非中兴之主。想到这里,他不免对大唐的未来感到忧虑。

韦安石与唐休璟虽被外放,但朝中仍有不少正直的并忠于旧唐的大臣。女皇对二张兄弟毫无原则的纵容袒护不但不能打消他们惩治二张的念头,反而使他们更加的忧心气结,更加的想要除二张而后快。

再说那张昌宗,这段日子以来总被大臣们弹劾来弹劾去的,心中很是不安。张易之趁机提议道:“六弟何不请人卜一卦,问问吉凶?”

张昌宗喜道:“也是啊,我这就派人给慧范法师发个帖子,请他晚间来府上一叙。”

张易之则道:“我听说,洛阳城最近来了一个名叫李弘泰的术士,很是灵验,六弟何不请他来试试?”

张昌宗从未听过这李弘泰的大名,因而未敢轻信。他道:“李弘泰?没听说过啊。他能行吗?”

张易之道:“六弟若是信不过他,不如这样吧,今晚我将他带进府中时,你可先扮作小厮从他身边经过,他若能看出你的不凡便说明他有真本事,你便请他占上一卦;若不能,便可直接将他轰了出去。”

张昌宗不知是计,喜道:“如此甚好。”

当晚,张易之带着一个头戴二仪巾,身穿广袖道袍,长脸细眼的术士踏进了张昌宗的府中。张昌宗则依言扮作小厮,杂在三个仆人中,从李弘泰的身边悄然而过。

突然,那李弘泰大叫一声:“哎呀!不得了了!”

张易之忙问:“怎么了?”

李弘泰指着张昌宗道:“此人了不得!”

张昌宗见这李弘泰慧眼识人,心下佩服,但却只是含笑不语。只听,那张易之对李弘泰道:“此人不过是六弟府中的一个小厮,有何过人之处?”

李弘泰低声道:“这里人多耳杂,请国公借一步说话。”

张易之点了点头,将李弘泰带进了客厅,屏退了众人,而后低声道:“四下已无人,请大师指教。”

李弘泰则道:“国公以为四下已无人,其实,非也。”

张易之故作惊诧之状,言道:“怎么?难道?”

李弘泰道:“刚刚那个‘了不得’的小厮就在窗下。”

听了这话,躲在窗下意欲偷听的张昌宗真是对这个李弘泰佩服得五体投地。“哈哈!”他大笑着推门而入。

李弘泰见了张昌宗,急忙行礼道:“邺国公,安好?”

张昌宗大惊:“你如何认得我?”

李弘泰一笑道:“贫道并不认得国公。贫道刚刚望见您头顶有紫气缭绕,便知您绝非普通小厮,而是国公本人。”

至此,张昌宗已对他深信不疑。他急忙请李弘泰为自己卜筮。他哪里会想到,李弘泰竟为他卜得了一个纯乾之卦。

只听那李弘泰惊呼道:“哎呀,国公当有帝王之贵!”

张昌宗一听这话,吓得冷汗直流。他斥道:“你不要乱讲话,此话若是被人听去了,你我的脑袋都将不保。”

李弘泰微微一笑道:“此事只天知,地知,您知,我知,恒国公知,有何惧哉?”又道:“您若信我,便于定州建佛寺,则天下归心。”

“不要再说了!”张昌宗怒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李弘泰早已被张易之用巨金买通。张易之想要借“神仙”之口借纯乾之卦燃起张昌宗对帝位的渴望,鼓动他利用宗教造女皇的反,故而命李弘泰说了上面的这番话。此刻,张易之见张昌宗动了怒,怕他于李弘泰不利,忙道:“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虽说是真的吧,可如此机密之语,大师怎可轻易说出口。去吧,去吧,以后不要在人前乱讲就好。”那李弘泰得了这话,急忙告辞离开。

张昌宗道:“五哥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他放走了?”

张易之道:“不放他又能如何?他是方外之人,与神灵相通,岂可得罪?”

张昌宗闻听此语,轻叹一声道:“可是,此语若被他人所知,你我兄弟还有活命吗?”

张易之道:“李弘泰能掐会算,上知五千年,下知五千年,他今日既然敢说出来,必然无事。”张昌宗闻听此语,这才平静下来。

张易之压低了声音道:“女皇年迈,一旦驾崩,你我兄弟还有活命吗?以往,我不敢想以后,只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可今天,李弘泰的话却又让我看到了希望。六弟啊,”张易之握住张昌宗的手激动的说道,“天将降大任于你啊,咱们张氏家族数百条性命也全掌控在你的手里了,你决不能退缩啊!”

张昌宗惶恐道:“我……我能行吗?”

“当然能行了。”张易之道,“你是堂堂正正的邺国公,年轻有为,又深得女皇的宠,怎会不行?有朝一日你做了天子,不但是咱们张家,就连吉家一族(吉顼的族人)也可以跟着咱们一起飞黄腾达。你说是不是?”

一提到吉顼,张昌宗的心便又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正所谓,爱屋及乌。因为爱了吉顼,张昌宗也便爱了他的家人及族人。凡是与吉顼沾点儿亲带点儿故的他都不吝赐官。那张易之早就看透了张昌宗的心思,因而才说了刚刚的这番话,直戳张昌宗的软肋。

张昌宗道“那……咱们该怎么做呢?”

张易之出谋划策道:“东汉末年,张角、张宝、张梁兄弟通过太平道发动农民起义,号称‘黄巾起义’。东晋末年,道士孙恩又通过传五斗米道而秘密策划农民起义,最终于东晋隆安三年(公元399年),趁东晋朝廷发生内讧时起事。可见,宗教之力不可小视。刚才李弘泰不是说‘于定州建佛寺,则天下归心’吗?此语正是在暗示你我,可以借助佛教的力量起事。”

原本张昌宗觉得李弘泰说自己有“帝王之贵”必是信口雌黄。可是,此时听了张易之的这番话却又觉得,这一切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二人都忘记了,无论是东汉末年的张角、张宝、张梁兄弟,还是东晋末年的孙恩,他们的起义最后都被镇压了。而且,无论是东汉末年的张角、张宝、张梁兄弟,还是东晋末年的孙恩,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因为,在镇压黄巾起义的过程中,袁绍,曹操,刘备,孙坚等一系列的军阀纷纷扩充势力,成了后来的受益者。在镇压五斗米道起义的过程中,机智有谋,勇敢善战的刘裕[2]多次克敌致胜,屡立战功,并因功升建武将军、下邳太守、彭城内史,从此起家,掌握大权。

一不做,二不休。张易之亲往定州选址造一佛寺,并于这一年的八月下令移京城大德僧十人配置定州私置寺。诸僧跑到宰相姚元之(姚崇)那里去诉苦,姚元之乃判决停止其事。为此事,张易之多次跑到姚元之那里去说情,但姚元之却不为之所动。张易之一怒之下便跑到武明空面前去说姚元之的坏话。不久后(长安四年九月),姚元之被外放,出充灵武道行军大总管。

正当张易之在为终于赶走了姚元之这只拦路虎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却不料,一只对他来说更加危险的“狼”却被他引进门来。这“狼”就是张柬之。

姚元之出充灵武道行军大总管,临行前女皇要他推举一宰相。姚元之道:“张柬之沉厚有谋,能断大事,且其人年老,惟陛下急用之。”

姚元之的这番话令武明空突然忆起了去世四载的狄仁杰。狄仁杰生前曾多次向她推荐说,张柬之可为宰相。但是武明空只是迁其为秋官侍郎,已四年矣,迄未作相。此刻,武明空长叹道:“这也算是国老的遗愿了,若非卿举荐张柬之,朕竟忘了。”遂封张柬之为宰相。

那时那刻,谁又能料到,张柬之,这个年逾八十的老者会成为武周王朝的终结者。

注解[1]:当时一个“开元通宝”钱就是一文,一千文就是一贯,四千余贯即是四百余万文。

注解[2]:宋高祖武皇帝刘裕,字德舆,小名寄奴,生于兴宁元年三月。南北朝时期宋朝的建立者,史称宋武帝。中国历史上杰出的政治家、卓越的军事家、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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