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娜娜一开始就只是婆婆选定的、帮助杜少陵提升实力的工具之后，我真是有些同情她了。
蛇灵一族的长者们似乎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喜欢将别人的人生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们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与众不同高高在上，所以这么心安理得地对别人生杀予夺？
我将娜娜交给了阿金和朱苓两个负责。他们一个够聪明，另一个是最强大的束缚禁锢专家，这样就算娜娜此刻这失了神智的样子装疯卖傻，也未必能够逃得出他们的监控
阿金对于要离开我独自去完成任务的事情抱怨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拖上眨眼间被朱苓装进了蜘蛛茧内的娜娜往外走去。
至于杜少陵那边，我只是说了一句：“你妈让我把娜娜带走，我让秦昭照顾着她。”
我觉得，杜少陵明知道这里头有问题，但只是故意没有追问而已。
很好，很聪明。
现在的杜少陵做起事情来，愈发让我觉得舒服了。没有了蛇灵一族这个负担，他再也不需要瞻前顾后地唯恐失了职责，自然就变得果断了许多。
这么理直气壮地成为第一优先顺位的感觉可真不错。
我笑着坐进了副驾驶，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杜少陵看着我，用专属司机的语气温柔体贴地询问：“我亲爱的大小姐，请问您要去哪里呢？”
“自然是回家。”我也故意摆出颐指气使的语气，放低了座位椅背，然后傲慢地命令，“记得路上开稳一点，要是害得我晕车，晚上就不给你饭吃哦！”
“遵命，亲爱的。”杜少陵抬手敬了个礼，然后发动车辆向市区的方向驶去。
我好奇地睁着眼，想要看看这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车辆，要怎么从蛇灵一族的驻地里开出去。
结果，前方不远处竟然浮现出了一个乳白色的光圈，显眼得就差在上面写上“出口”两个字了。
原来，出口一直就在驻地外的山道往下到山腰的地方啊……
难怪蛇老爹有恃无恐呢，感情早就做好了脚底抹油的准备。
我问道：“真奇怪，如果出口一直在这里，那大长老四长老他们，为什么不带人离开？”
杜少陵摇摇头，说：“你真的以为蛇灵一族里只有灵王是受到限制的吗？小之，蛇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更何况是身为上古大能的女娲娘娘？蛇灵一族的普通族人身上，有一道解不开的诅咒。除非是得到灵王的亲口许可，否则，他们永远都无法离开蛇灵一族的驻地。而为了避免族民在外界被女娲众腐化，我的记忆当中，已经至少三百年没有人离开过这里了。”
换言之，拥有强大力量的蛇灵一族，也不过就是可怜的囚犯而已。
这样的事实让我一时之间觉得好讽刺。说到底，每一个人都不过是在画地为牢的有限范围内绝望地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说到底，他们还是顺着一开始定好的路线在行动。
“对了，大长老呢？”我这几天思维迟钝，到现在才想起那个变成了血蛇魔的大长老，“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杜少陵的脸色暗淡了一下，说：“那个不是大长老。真正的大长老早就已经死了。我们遇到的那个，只是用邪法融合了大长老残魂的一个怪物而已。”
他这样的解释，说了等于没说。
我不满地侧头抱怨：“你别那么模棱两可行不行啊？那个大长老如果真的和女娲众有关，那肯定已经原原本本地把自己的来历告诉你了。女娲众的人别的都没有问题，就是话特别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看过电影，不知道话多就是反派的死亡FLAG。”
杜少陵深深地叹了口气，语带无奈说道：“昝小之，你就不能装装傻吗？什么都要刨根问底的，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无知是福’？”
我耸耸肩：“知道，只不过那话不符合我的价值观而已。还有，别想要这么改变话题。快告诉我，那个大长老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是怕了你了。”杜少陵大概是受不了我这好奇宝宝的态度，立刻答道，“其实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吧？大长老的目的是复仇——向整个蛇灵一族复仇。我甚至觉得，爷爷、也就是先代灵王说不定也不是什么自然死亡，而是里头有着大长老的推波助澜。”
我皱起眉头：“他和蛇灵一族，哪来那么大仇？”
按理来说，蛇灵一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得罪别人。
杜少陵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说到底，这的确是我们自己造的孽。你应该记得，老爹跟你说的那些事情里头，提到过一老一少两个女娲众的面具人吧？”
我点点头：“他说过，对方应该是风衣衣的父亲和弟弟。”
“没错。”杜少陵移开了视线，直直地盯着前方，“我们遇到的大长老，就是风衣衣的父亲。他苦心孤诣那么多年潜伏在蛇灵一族，就是为了向我们复仇。毕竟，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整个女娲众的希望被我们背叛、辜负、最后打得魂飞魄散。”
杜少陵说完，车内陷入一片沉默。女娲众的传送口将我们放在了一处与高速路相连的山道上。
我没有开口，只觉得特别挫败。
搞了半天，我们才是反派啊。人家只不过是在为女儿复仇而已。
这一场胜利没有带来半点喜悦，反而让我更加迷茫了：我现在在做的这些事情，到底是对是错？
不过我很快就看开了：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人生的价值，就在于坚定地根据自己的信念往下走，至于好坏对错，日后自然会有论断，却不能成为阻止我进一步探索黑水、寻找女娲地宫的阻碍。
我应当庆幸，风衣衣的父亲是真的苦心孤诣，以至于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外头干了些什么。如果让他得知风希的存在，那父子联手的女娲众恐怕会变得所向披靡。
一个能够隐忍几十上百年的人，怎么都不能小觑啊。
杜少陵很快将车开上了高速路，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远远地就已经能看到市内无数摩天大楼组成的天际线了。
我摇下车窗，舒服地享受着强风扑面的感觉，畅快得恨不得大喊一声。
总算重见天日了！
我看着前方越来越接近的车水马龙和现代生活，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这段时间不是村庄就是梯田最后直接回归田野去了蛇灵一族的驻地，都快把我弄出审美疲劳来了！
一想到能够重新躺在真正的松软大床上，我就觉得开心得不得了：拜拜，木板床；拜拜，满是石块的地面！我昝小之重归现代文明啦哈哈！
“我就喜欢看你这么开心的样子。”杜少陵偷眼看着我，然后抛出一个诱人的提议，“孕检过几天再去做，怎么样，今天要不要先出去痛痛快快地血拼一场？”
“要！”
没有哪个女人真的不喜欢购物的。大多数时候，我们只是不喜欢自己提包而已。所以，杜少陵的提议立刻得到了我的全力支持。我们回家匆匆换洗了一下，我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踩着小高跟、挽着杜少陵往商场进发。
作为一名现代女性，我的血拼战斗力是很惊人的。不过，我也不想要急吼吼地只是带着购物的目的来逛：阔别许久之后终于重新回到如此现代摩登的社会，我可是想要好好享受一下自己的呢。
于是，我挽着杜少陵的手，这边咖啡店坐坐、那边甜品店坐坐、就连平时不常进去的一些居家用品和装饰品店都果断地走了进去看。
然后，我们居然在一家首饰店里遇到了亲密无间的张杏雨和秦昭两个。
这是什么神一样的组合？
我拉着杜少陵，做贼似的地迅速躲到了拐角的另一边。
“你干嘛？”杜少陵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紧张地盯着张杏雨和秦昭的一举一动。
我隔得那么远，都能够闻到秦昭身上浓郁的古龙水香味。我想，那一定是他用来遮掩福尔马林味道的拙劣手段。
可是，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看上去感情还很好的样子！
糟糕了，阿金和朱苓现在应该已经把捆得严严实实的娜娜给送到秦昭的家里了吧？
我咬了咬牙，拉着杜少陵走上前去，露出笑脸招呼：“杏雨！那么巧！”
我这句话的语气，完全就是职场上和客户打招呼用的装腔作势的模样。
张杏雨惊讶地回过头来，然后兴奋地尖叫一声扑到我了我的身上：“小之姐！”
“你恢复得很不错啊。”我看着张杏雨这健康无病的样子，由衷为她高兴。
张杏雨激动地拉着我的手叽叽喳喳，将疑似是男朋友的秦昭给扔到了一边。
我给杜少陵使了个眼色，然后亲密地勾住张杏雨说：“我们两个女生，去那边坐坐！免得身边跟着两个大灯泡，都没办法讲话。”
“好的好的！”张杏雨不疑有他，兴奋地点头答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