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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错恋(中)

我见他衣衫齐整,面色清秀,想起他竟然一直暗恋着我,心里不由得矛盾了几分,既想着和他亲近又害怕他误会,只好笑道:“我不耐热,到了夏天便吃不下什么,所以出来走走。”说着我走进亭中,望着他道:“今日是个好日子,你怎么不去陪客呢?”

“因为大哥已经回来了,我在外面都和那些人招呼过了,此刻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让大哥招呼着,自己来这里偷懒会。”他眼角笑意弥漫,“天气热了,喝些冰镇的甜枣汤最好。”说着便口中唤道:“来人,去准备些冰镇甜枣汤来。”

我忙笑道:“不用,这里很凉快。”他笑着对我说并不麻烦,仍是让人准备了。

我坐在凉石上,不知与他说些什么好,刘瑜也自顾坐下,略微腼腆的笑道:“因我一直都不在京城,早些时候听说表姐病了,现在好了吗?”

我忽而记了起来,在自己闭门不出的那些时日,经常收到他的问候信,只是当时自己连最基本的字都不认识,所以那些信件至此一封也没有看过,他既然有这份心,真是实属难得了!

我展眉让自己显现出最大的诚意,“我的病早就好了,那些时日劳你经常慰问,多谢了!”

“这些是应该的。只要表姐身体健康我就放心了。”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狭长轻薄的雕花木盒,“这是我在金陵时偶然得到的,我觉得特别适合表姐,就想把它送给表姐。”我打开盒子,见着一支做工精细的玉钗,那玉钗晶莹剔透玉色极好,上面精雕着水墨画,山水花鸟栩栩如生。细看之下,发现这就是莺儿前几日时时念叨着的秋水钗,此钗在金陵一带十分流行,目今京城女儿也竞相戴着。只是此钗缘于闺阁中女儿闲时所做,并不多见。

没想到他却特地的送了一支给我,我虽然一看之下非常喜欢,但是却并不想要,于是笑道:“这钗色极好,只是我在这些方面并不太上心,我看着这款式倒是特别适合兰儿。”

刘瑜脸色囧的通红,像是被拒绝的孩子,低着眼说道:“表姐不喜欢就直说好了。”他勉强笑了两声,踌躇着不知说什么好。我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突然很愧疚,继而婉转笑道:“天气这么热,我总想着若是能得些锦纱穿着,肯定很凉快!”

锦纱出产于江南,是用最上等的缠丝镶着软玉织成,夏日穿在身上不仅清凉舒爽还能滋润肌肤,锦纱亦是难得的衣料,但是刘府这样的势力,弄一两件也不是难事。

刘瑜脸上一喜,展眉笑道:“表姐真的喜欢锦纱吗?我这里刚好有一件新得的锦纱,表姐穿着正适合,我现在就让人去取。”说着便要派人去取。

我忙用扇子拦住,微笑道:“现在你忙的够呛,我这只是小事不用着急,等过了今日,明日你派个小厮送去就行了。”

一阵南风吹过荡起湖面圈圈涟漪,透过舞姿的杨柳可以看见池中彩鸳都相偎着游在林荫处避热,不远处的小桥上人影闪动,小丫鬟端着捧盒趋步而来,莺儿将捧盒放在石桌上,我揭开碗盖用勺子搅了搅甜枣汤底的冰块,微笑道:“这汤果然很好喝,多谢你了!”

“表姐喜欢就好,府里有很多新鲜的山东的甜枣,明日我派人送去。”刘瑜发自内心的笑意,有点让我略微难受。我喝了几口汤,便想着离开,这时那小丫鬟调皮的笑道:“少爷,大少爷正在前院四处找你呢?”

我趁机站了起来,柔声道:“我离席已经有段时间了,也该回去了,你看前院正忙着,你赶快去吧!”

清风阵阵,吹起身上的金丝百蝶群缠缠绕绕,裙边的金丝蝴蝶仿若如真的一般,引得那些彩蝶竞相缭绕。刘瑜走后,我伴着莺儿继续向着前方的香樟树林走去,只闻耳边的戏曲声渐次高昂起来。

莺儿笑道:“小姐,再往前走可就要到前院了,难道小姐想去找个好姑爷不成?”

我立即用香扇堵住她的嘴,娇喝道:“小丫头胡说也不知分场合?这里是什么地方?能这么随便说话吗?”

莺儿嬉笑着躲闪,“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莫要生气。”莺儿眉间一拧,低声道:“小姐你看,那不是周公子吗?”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周沐正向这里走来,他今日穿着暗红锦袍,腰间束着黑色镶玉带,脚上的靴子隐在锦袍中,步履轻快从容。只听他忽然喜道:“翎儿,原来你在这里。”

我脸上笑意渐浓,正要答言,却见他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我微移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簇芍药花下,兰若背着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如不仔细分辨倒是真是有几分像我。

那淡粉色的芍药花朵极大,一片片花瓣白里透红更加映的眼前之人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兰若像是没有听见周沐的呼唤,仍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不问世事的白玉兰一样端立。

“翎儿。”周沐笑着轻唤。兰若微微转头,周沐霎时呆住眼中惊艳不已,兰若本就肌肤白皙,此刻立于花前更是显得娇媚动人。“大哥可是认错人了?我是兰若呢!”兰若以手遮挡着半边的面容,一如小女儿的清纯妩媚。“大哥是在找姐姐吗?”

周沐回过神,略微尴尬的笑道:“前几日派人送了些冰镇绿豆糕给翎儿,不知她吃的可好,所以就想着趁这机会问问。”他微叹着气,又笑道:“既然没看见她,见着你也是一样,你回去帮我问一下就是了。”

兰若疏眉笑道:“我知道大哥说的是什么,姐姐知道我一到了夏天就体热吃不下东西,大哥送给姐姐的东西,姐姐也分给我了呢。”她掩面娇笑个不住像是要把自己最好的笑容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这个男人面前。

“你笑什么?”周沐问道。兰若止住笑声,方娇滴滴的道:“大哥不知道,我在笑刚才无意中看见的情景呢,刚才我路过天云亭的时候,看见姐姐和表弟正在那里,在那里窃窃私语呢!”

我心中‘咯噔’一下,兰若这么说的目的,莫非是想……,多日来的不安此刻终于爆发出来,兰若,原来她有着这样的目的!

周沐抬头看着天空,脸上不快,淡淡的道:“你既然喜欢,下次我也派人送些给你,这里太阳毒热,我们去那边林荫处走走吧。”

“大哥这会子有空吗?”兰若娇滴滴的相问,与周沐并排相走。周沐笑道:“有空,刚才喝了些酒,这会子刚好散散酒气。”

兰若笑的银铃作响,两道清俊身影越走越远。

我呆立原处,心中说不出的感受,像是被最亲密的人出卖了一样,愤恨、懊恼、自嘲、忐忑总是不痛快!

莺儿气恼的躲着脚,怒目远视:“小姐为何不上前拆穿了她?”

“拆穿什么?她说的有一句假话吗?”我收回目光,极力忍住心中的不忿,唤道:“走吧,我离席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了。”

莺儿恼怒的不服气,继续说道:“我可是知道了,她为什么会和小姐交好了,原来是想通过小姐和周琴师亲近!怪不得她今日要和小姐穿一样的衣服,原来她早算好了!她说她看见小姐和表少爷在天云亭中窃窃私语,可见她一早就和表少爷说好了,故意让他拖住你,自己去引周琴师的注意。”

我默然无语,自己早就知道兰若不会那么好心的和我交好,可还是相信了她,值得庆幸的是,还好,我并没有彻底的对她敞开心扉!只是,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以她的性格又怎么会对一个小小的琴师感兴趣?

想不出个所以然,身上莫明的烦躁了起来,只想着一个人静静,于是对着莺儿说道:“你去看看戏唱到哪出了,要是娘问起来,你就说我不耐热,想在园中坐坐,待会就回去。”

莺儿犹豫着,我笑道:“不用担心,我有分寸,去吧。”

眼前依然是美景不胜,我顶着烈日行走,只觉得心寒无比,我自穿越到了这里,就到处充满着争斗,人心真的是比鬼神都复杂!

我只顾着往前走,不妨头和一个人撞得满怀。我急的忙退开身子,抬眼笑道:“对不……南宫沐你怎么会在里?”

南宫沐仍是太监打扮,一双眼睛似是嘲讽般的肆虐,“伤心了吗?他跟别人走了,你心里很难受!”

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那刚才那一幕他肯定都看见了。我没好气的不愿搭理他继续向前走。他伸手将我拦住,无赖一般的嬉笑:“别走啊!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我一把甩开他的胳膊,冷喝道:“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来惹我!”

“心情不好?刚才还和别人谈论家常喝着解暑的冰镇甜枣汤,我也没见你心情不好啊!”南宫沐脸上嘲笑的意味越浓!像是一把尖刀一样剜着我的心,一瞬间既懊恼又羞愤!

心中的不忿与骄躁刹那点燃,我以手指着他怒喝:“你这个无耻的死太监!竟然敢跟踪我!来人!把他拖下去一丈红伺候!”

南宫沐脸色发青,一个闪射将我的嘴堵住,他四处望了望,见没什么动静才将我放开。

他理了理衣衫,一张俊脸严肃的看着我,只觉他眼眸深邃的望不尽底,“你竟然想对我用一丈红?”

“对你用一丈红都算是便宜了你!你为什么跟踪我?”我仍是难消心头的怨恨,大声的指责:“从一开始你就身份不明,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你要是敢怀揣鬼胎,我定不饶你!”

南宫沐微微一笑,很不在意,“你能对我怎么样?”

我怒不可遏,双眸中的怨气毫无保留的挥洒,脸上的汗水像是流不完的汪洋般倾泄,只有仅存的一丝理智慢慢地抚平焦躁不安的心。

南宫沐察觉到我的异样,脸上竟然闪过一抹心疼,继而瞟着我没好气的说道:“那天你还不是说不让别人欺负我吗?怎么自己又这样对我?”

听着那语气竟像是受了不小的委屈,我心中忽的一颤,是啊,我怎么在这里发这样大的脾气?就是因为兰若骗了我吗?为了这样的事情到底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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