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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绝不可能,有错

丝弦管乐的宫廷乐曲徐徐吹奏,月儿亦是挂上柳梢,此时正漫下如烟如雾的薄云,如轻纱般拂遍每一处。

宴席颇为奢靡,菜色瓜果也丰富,几巡酒过后,人人脸上皆是有了几分醉意。

清幽随意饮了些甜酒,她右手不便,无法夹菜,又不想让人瞧出异样。只得以左手取了些糕点瓜果聊聊充饥。

她素来不喜这些宫廷歌舞,华而不实,瞧着瞧着,渐渐已是觉着头胀无比。朦胧错觉中,总觉着凤绝冷锐的目光时不时的扫向自己,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感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函发汗发寒。暗自甩了甩头,她聚拢了精神,向凤绝瞧去,不想却正对上了他双眸带着探寻怀疑之色,直直注视着自己。当下,心内一敛,她忙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身侧,歌舞犹续。是一曲凤秦国异域风情的腰鼓舞,领头的少女两袖翩翩飞舞如蝶,不停地在花丛中穿来穿去,几乎能迷住人的眼睛。腰鼓声声,更是震耳。

若不是眼下局势复杂,暗潮汹涌。恍惚间还真会错觉太平盛世已来。

片刻后,清幽注意到书婉似是频频举杯向自己示意,她心下揣测着,许是书婉有话要同自己说。她亦是举起手中茶盏,向书婉略略示意,眼神却向身后密林瞟去。

江书婉自然会意,她淡淡一笑,回敬清幽一杯。

少刻,清幽借故离席。她走过细长的鹅卵石甬道,逐渐离歌舞远了,行至偏僻的松涛林中方停住脚步。虽说是偏僻,其实也在宴席所圈划的范围之中,若是再远了,都有黑衣锦卫守着,反而会引人注意。

初春的夜,比冬日还冷,风瑟瑟地自面上刮过。

“簌簌”声自身后轻响,清幽转首间,见一抹娇丽身影遥遥逼近,心知是书婉。她两步上前,将书婉拽至一颗树后,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巡巡打量着书婉隆起的小腹,柔声问道:“你最近好么?书婉,我劝你最好还是打消那个念头,如今东宸国与凤秦国都联手合作了,你又何必如此?”

江书婉冷冷一笑,“联手?合作?两虎联盟一同捕杀猎物,只怕到手之后,就该为分不匀猎物而互相撕咬起来了。”

清幽秀眉一蹙,轻咬菱唇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也许不用等捕到猎物,也许是一边捕猎一边就算计着彼此,下一步该如何走了,如何将对方置于死地。道理,我都懂。可是,你终究是势单力薄,又不会武功防身,且你做的事太过危险,我不放心。”

江书婉冷道:“不会武功又如何,你武功盖世又如何,就算上阵杀敌,抵得了数百,还能挡数千吗?何况你如今不也是阶下囚?我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只有手中握有兵权,才是最有用的。再过些时候,我将晋封为皇贵妃。以如今我在凤秦国所处的位置,日后想要调动起隋国公的兵力,可谓是易如反掌。”

隋国公的兵力?!清幽一怔,旋即怵然一惊,额边冷汗涔涔落下,她紧紧拽住书婉的衣摆,声线发硬,“书婉,那毕竟是你的亲外公,你怎能如此算计他?”

“哈哈——”江书婉似是好笑,她轻轻摇头,发上垂下的赤金流苏一下一下扫在颊边,扑簌直响。她连连冷笑道:“亲外公?不知他可有当我的母亲是亲生女儿,若不是当年逼我娘亲嫁给她不愿嫁之人,娘亲又如何会远走他乡,又如何会遇上……又如何会郁郁而终……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后悔就有用的……”

她的话语,突然止住。猛然扬起脸,强压下眸中酸楚的目光,她字字道:“如今,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你被抓,令我时刻坐立不安,生怕你有事,派了御医去瞧你,可回来禀我的却更是令人吃惊的消息。清幽,你竟然怀孕了,这是谁的孩子……这事皇上可不知道,我暂时还瞒着他,可是能瞒多久就不知道了……”

“嘘!有人!”清幽飞快地竖起一指,凑至书婉唇边,示意书婉噤声。她眯起水眸,敛了神色,目光所扫之处,已是察觉不远处的松树后有一个身影,不觉惊得屏住了呼吸。

清幽正待问“是谁?”却听到一阵沉沉脚步声响起。那人自林后步出。声音清亮低沉,“看来,事情愈发出乎我的意料。”

这熟悉的声音,如惊雷一般炸响在她的耳旁,心口剧烈地跳动起来。竟是无邪!

江书婉见轩辕无邪来了,她微微一笑,“出来的久了,总会引人注意。若是被人瞧见我们三人在一处便不好了。庄王,我先回席,你们慢聊。”

轩辕无邪与江书婉相视一眼,彼此会意,他平声道:“书婉,你自己要小心。”

江书婉略略颔首,便匆匆离去。临走之前,她塞了一张薄纸条在清幽手中。

因着夜色太黑,想来也看不清纸条上的字。清幽便将纸条先行收入怀中。

此刻,松林郁郁遮天,偶尔有游鱼般的日光自树枝缝隙中斑驳漏下,点点都好似寒冰。

他的话语,好似一颗颗冰珠滚落,激起一地森寒,“清幽,你竟然怀孕了?多久的事?是他的吗?”说着,他已是一步紧逼,眸中有冷滞的光芒折射而出,咄咄噬人。

清幽纵是心中直打鼓,终究含了一缕疏离的笑意,半是玩笑道:“不知你所指的他,是哪个他?”

突然,“嗖”地一声,树丛中似跳出一个物什,三两下一跃,便跳入不远处的密林之中。

轩辕无邪立时警觉,他并不说话,只是仔细聆听着。片刻后他确定周围确实没有人的浮息之声,才幽幽开口道:“我听说你已经恢复了记忆。何必与我打马虎眼,你自然明白我说的是谁。”

此时,凤绝正栖息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他自点穴道,封住周身的气息浮动,无人能知晓他躲在此处。而不远处,轩辕无邪问清幽的问题,正是他心中最想知道的。方才他见清幽离席,片刻未回,便出来寻找,发现踪迹后又小心翼翼地跟随。起先见是江书婉,他只当她们叙旧,并没有在意,后来眼见着轩辕无邪出来。这才制造了一点声响,趁此机会靠近他们,以便细听。

屏息凝神,他周身的血液都好似停止流动,唯能听见自己的心,正“扑通”、“扑通”跳得猛烈。他毁去她右手的经脉,是那样残忍的对待她。可是事后却知晓她有了身孕。他心中乱乱的,迷茫了几天,也分不清自己究竟希望那孩子是自己的,亦或是不是自己的。他始终没有勇气去问她,即便去问,也不知她是否会回答自己。毕竟,他曾亲手将她推给了别人,如今又毁了她的右手。她应当是,深深恨着他的罢。

清幽随手摘下一朵初绽的小花,拈在手中把玩,低低道:“我不清楚,我其实很糊涂。我有一事不明,日夜思量着,是寝食难安。”

轩辕无邪轩眉一扬,眸色乌沉如墨,不辨喜怒,“我对你的心,一直没变。你若是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清幽轻轻一晒,“一直没变?当日你自火场之上救了我,又将我带回了皇宫之中。我始终不明,既然我已经忘记一切,你何不将我留在身边?又为何要将我送去和亲,你明知……又为何要将我送去他的身边?还在我身上下蛊?是想让我为你窃取情报?还要防着我不听你的指令么?无邪,你这招实在令人不解,凤绝明知我的身份,又怎会再在我面前泄露半点风声?还请你,日后另择高人,清幽不才无能,无法担起这重任。”强自按下心头怒气,她的话语中轻蔑之情毫不掩饰。

轩辕无邪缓缓笑了笑,似是不以为意,他自腰间取出一枚药丸递至清幽手中,“三月蛊的毒我可以给你解去。只是这五毒蛊,我亦是无能为力。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不引动母蛊,你不会有事的。话句话说,我能随意控制你的生死。”

清幽“扑哧”一笑,指间的花茎揉得太久太久,黏腻的汁液漫至掌心,清香阵阵扑鼻。

轩辕无邪轻叹一声,继续道:“当时,诚然你失去了记忆,可在皇宫中的那段时间里。你对我仍是敬畏如冰,再也找不出从前半分影子。那个对我温言软语,娇羞盈盈的清幽,再也找不回来了。你教我如何能不恨他?是他,破坏了我的一切。我要教你如恨我一般也恨着他!”

他的情绪似是益发激动起来,紧紧握拳,粗大的指节好似一颗颗滚圆的石子,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突兀。

他扬一扬唇角算是笑,“听说,他对你很不好。才娶你过门就纳妾,还时常为了小妾难为你,接二连三的,还娶了侧妃。这样的人,如此残忍待你,有什么好?这回你可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清幽,我是真心的,我只犯过一次错而已,你原谅我好不好?待一切结束后,我们可以寻一处海阔天空、山清水秀的地方,去一起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好不好?”语毕,他展开双臂,直欲环住清幽。

清幽避开了他突如其来的拥抱,语气凉凉道:“你知道我杀了他的二哥,他必定会迁怒于我。是吗?所以才将我送至他的身边,让他折磨我,天长日久,让我渐渐地恨他,是这样的吗?你就不担心,我……”

她突然止住了话语,那一句,“你就不担心,我的安危,我的生死么?”终究是被她硬生生地咽落喉中,罢了罢了,这般问题,即便他回答了,也没有意义。她自然记得,他曾经说过,没有人能阻止他匡复故土,狼祭之日,他明知自己在阵中,仍是下令放箭,又何曾在乎过自己的生死呢。

轩辕无邪凄凄一笑,神情颓丧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虽知他对你有情,只会冷落你,折磨你,不会真的要你性命。可是我却算不出……此番……你竟是有了他的孩子……”

清幽一字一字嘲讽道:“你也知人算不如天算?诚如你所期待的,他恨透了我,甚至不惜给我下了媚药……将我送给他人……好在师兄及时救了我。也是因此,我有了师兄的孩子!你绝对想象不到罢,如今我腹中,有的可是你们轩辕家的血脉,你的侄亲。哈哈……”语毕,她眸底划过一丝迷离的光晕。

听罢,轩辕无邪狠狠一颤。她的话,仿佛是一盆冷水,倏然浇落在他头上,浇得他五内肺腑都冷彻底,麻木没有知觉。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么?上次凤绝将她送人之事,他自然听说了,却并没有引以为意。事情怎会演变成这样?他总以为,皇兄对外宣布要娶清幽不过是缓兵之计,是害怕凤秦国对她不利。哪知他们竟早已是……还有了孩子……不,他接受不了,若是凤绝的孩子,他必定要想办法下手除去,可若是他轩辕家的骨血……他该怎么办……他与她,日后又要如何在一起……

颓然退后几步,他颤抖着,声音里掩不住的灰心与伤痛,“清幽……你会不会……会不会是……弄错了……”

“弄错?!”她轻轻一晒,牢牢看着他,清润的眼眸几乎能看到他的眼底,“无邪,我早就同你说过,黄沙逝于指间,你我,江湖宦海,天涯海角,各行其路。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即便不与你在一起,也绝不会和他一起的。即便曾经与他有过欢好,我自会喝下防孕的汤药。我堂堂东宸国宁和公主,我的弟弟是东宸国的皇帝,我又怎愿意怀上他的孩子?所以……”

她顿一顿,字字在月夜中清晰响起,“你听着!这是师兄的孩子。绝不可能,有错!”

那一刻,轩辕无邪满目怆然,皆是隐忍和苦痛,教人不忍睹。

清幽缓缓后退一步,呼吸间皆是绵长的清冷。其实,当初在师父坟前,她虽是与他决裂,话语过激了点,可当时是因着自己一心求死。可如今,她失忆后他所做的种种,已是教她心中再无半点情分留存了。

她缓缓闭上双目,复又睁开,抬手将方才轩辕无邪给她的三月蛊解药咽下,一任苦涩的味道在喉间丝丝蔓延。

良久良久,她字字咬牙问:“无邪,我问你,我的弟弟为何至今仍是昏迷不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皇上在去南都的路途中,不知缘何突然昏厥,从此便一睡不醒。呼吸皆与常人相同,连御医也束手无策。”

她微讽,无声地笑了,“哦,还有你庄王不知道的事。我还以为事事皆在你的计算之中呢。也不知此次与凤秦国合作,庄王殿下又有何重任要交与我呢?身为皇上的长姐,未来的静王妃,我可是不会推辞的。”

轩辕无邪踉跄两步,几乎站立不稳,她的话似是烙铁重重烙在他的心上,痛的已是失去了知觉,他一步一步地抽身离去,眸中皆是痛悔之色,“皇上昏迷,真的与我无关。在你心中,我竟是如此……不堪么……”

匆忙转身离去,他似是不愿再多停留一刻。心底越来越凉,凉得自己也害怕无可转圜了。浑身都在痛着撕扯着,仿佛有无数巨浪海潮拍在他的身上。

清幽,清幽。他几乎不能相信,不能相信他们的情分真的已是尽了么?不,他不甘心,他永远不会甘心的……

清幽望着轩辕无邪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手,轻轻按上自己的小腹,轻柔地抚摸着,极是爱怜。

看样子,无邪总算是相信了这个孩子是师兄的,总算没有枉费她的一番苦心。只是瞧他的样子,似乎弟弟的昏厥真的与他无关,也许真是自己一直错怪了他。

可是,若不是无邪下毒,又会是怎么一回事呢?

想着想着,她已是踱步回席,渐行渐远。

待回到宴席之时,已是歌舞过半。清幽瞧着众人已是有微薄醉色,她轻身落座,并不看向身侧一脸颓然的无邪。

正前方,江书婉轻轻招一招手,示意宫女端来一盏青梅汤,亲手捧至凤翔身边,低低道:“翔,酒喝多了伤身,尝尝这青梅汤罢,可以解酒。”

凤翔眸中凌波荡漾,有片刻的感动,在袖子底下握一握她的手,喃喃道:“婉儿……”他的语气温柔得如同一阵轻俏的风,绵绵软软。自从他放走了黑阙,婉儿与他之间,似是有了进展。眼前这般温馨,是那么的美好,绮丽地令他总是有隐隐错觉,生怕幸福下一刻便会消失殆尽般。

江书婉轻轻推一推他,小声道:“该谈正事了。”

凤翔“哦”了一声,连忙朝席下望去,瞧见凤绝的座位上竟是空落落的,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正想着,凤绝已是踱步而来,撩袍入座。

凤翔瞧着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不由凝眉关心道:“三弟,你去了哪了?这么久?”

凤绝的声音,带着些冬凉的轻颤,一脸落寞道:“没有,只是多喝了几杯,有些头胀,随处走走而已。”语毕,他复又举起面前的酒盏,片刻间已是痛饮了十数盏。

见他这般模样,凤翔心中不免生了些愧意。三弟为人素来任性,会执着于白清幽也属正常,靖国公之格雅的事就罢了,反了便反了,事情已然发生,多多责怪凤绝也毫无意义。只是二弟之死,乃是自己心中一根深刺。若说是任由白清幽逍遥,自己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此事,既然凤绝做到此般地步,废了她的右手,罢了,自己也不再逼迫他了。终究是亲兄弟,如今自己只剩下三弟了,就,随他去罢……那个冥门必杀令,他也会去想办法撤下。

想到这里,凤翔正一正声,道:“贵使,经过深思细想,朕准备派左贤王前去风宿城平乱。且有消息回报,道是圣教起源于风宿城与紫竹国寒霜部落的交界处。所以,朕的意思是,一并去仔细探查,治病要治根本。此番一来,争取彻底将圣教的老巢剿灭。不知贵国可有人相协助,莫非是贵使亲临?还是由静王亲自出马?”

轩辕无邪缓缓抬头,轻笑道:“都不是,鄙使事务颇忙,只恐抽不出身。皇兄亦是要打理七庄城。且若论剿灭圣教,鄙国有一个最好的人选。”

他略略沉吟,“铲除邪教,动用官兵武力只会引起百姓的反感。可若是以教治教,便没有后患。我东宸国白莲教,乃是教义正派,堂口遍布四国。此次若是由宁和公主出面协助左贤王,想必是如虎添翼。不知贵国皇帝意下如何?”

“这……”凤翔略有迟疑。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庄王真是算的精,若是由白莲教出面灭了圣教,岂不是极大的增加了白莲教在民间的威信?会不会日后益发反噬一口。转念一想,此次联盟,白莲教的底细将尽数知晓,他亦是可以派人渗透其中,届时谁赢谁输,定论还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至此,他应声道:“好,就这么办,只是不知宁和公主意下如何?”

清幽方才听到无邪提及她,心内一惊,如汹涌波涛滚滚袭来。

是孽缘么?

竟是又要将她与凤绝推至一处。可是,她又该如何与他相处呢?天长日久,她又能否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那么好么?而他呢?又会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她呢?

她沉默着,半响不语。片刻后才对无邪小声说道:“这事情,师兄是否知晓?我已经答应要与他成亲,平乱剿灭圣教,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此一去风宿城,也不知何时能回。如此恐怕不妥当罢。”

说着,她的耳根突突地跳着。这无邪也不知打什么主意,原本他送她至凤绝身边,想令她恨凤绝。如今他以为她恨凤绝,又再次将她推向凤绝身边,只是这次他的目的是想将她与师兄隔开么?阻止他们成婚么?

轩辕无邪眼梢处划过流光,视线自清幽面上抽离,转而看向凤绝,恭敬拱手道:“左贤王。如今天下皆知,宁和公主将是我的皇嫂,静王妃名分已定,差的只是一个仪式罢了。而且,如今她有着我们轩辕皇家的骨肉,此去风宿城还请左贤王多多照拂了。”

凤绝本是握着酒盏的手,轻轻地晃了晃,洒出些许琥珀色的琼浆。他轻轻地擦拭着酒液,掩饰着自己异样的情绪。

轩辕皇家的骨肉,此番话,如果他只是听轩辕无邪说出,未必会信。可是他方才亲耳听到的,她说,“我堂堂东宸国宁和公主,我的弟弟是东宸国的皇帝,我又怎愿意怀上他的孩子?”“这是师兄的孩子,绝不可能,有错!”

他的心,骤然往下沉去,却不知何处才是谷底。摇头苦笑一番,旋即神色恢复平常,恢复冷寂。他究竟,在期待着什么……又有什么可期待的……

半响,凤绝眸底迷离之色褪去,只是淡淡道:“无妨,大家各为其主。如今本王心中只想着如何平乱,铲除邪教。至于宁和公主,本王自会好好与她合作的。”转头,他望向凤翔,拱手道:“皇兄,还请放心。分寸已在臣弟心中。”

此刻,英挺深刻的轮廓在宫灯照耀下益发清晰,他薄唇边笑意淡淡的,像是晨起笼在瓦上的薄薄湿气。

凤绝缓缓步出席间,一步一步走向清幽,待近至她的面前,他极自然地伸出一手,正色道:“宁和公主。不,还是提前改口叫静王妃来得妥当。静王妃,日后,你我当同心同力,共除邪教!”

清幽怔怔望着他向自己伸出的手,满腔满肺皆是蕴出一缕酸涩。

她极缓地、极缓地将左手伸向他的掌心。

合掌而握,是凤秦国彼此诚意相合作的习俗。从今以后,他们便要同去风宿城。

她感受着,他骤然握紧自己的手,竟是那样的——冰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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