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有想到,你跟任致远竟然还是恋人,难怪当初在绍国的皇宫里,他那么紧张你,每一次你出事了,他都会先站出来在冯毕安的面前替你说尽好话。”
周端琪不知何时出现的,走到绰碧凝的身边,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不敢相信的疑惑。
“王爷管得太多了,偷听人说话不是君子行为。”绰碧凝蹙起眉,不高兴的冷讽。
“这人到了本王的林里,本王总得要清楚是什么人,这关系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安危,还有我们所有人的行踪。”周端琪平淡的回应里表示他的不得己。
也不想跟他计较,绰碧凝转过身去,直直的看着背后的周端琪:“此地不宜久留,毕竟他现在是冯毕安的大臣,谁也不知道哪天他会不地说泄了嘴,你的下落,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
“这个想法本王也是一样,看来得要搬离这里。”周端琪慎重的点头,陷进沉思中:“看来在本王回去西岩之前,得要将你们重新安顿好。”
“对不起,如果我是一个负累的话,我可以自己走的。”绰碧凝秀眉轻蹙,不安心的对周端琪提出。
她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毕竟周端琪肩上的担子已经很重。
“不止是你,还有晓榆,本王也得要安顿好她的,有你跟她在一起,至少本王会放心一些。”周端琪摇头,不认同让她自己走。
“也对,多一个人在身边,总算是多一份保护,可就担心我的存在,也会泄露她的行踪。”绰碧凝不确定的咬着下唇,不知道自己的跟随对晓榆来说是好是坏。
“别想这么多,顾虑得太多有时候只是自寻烦恼,本王本就要离开这里,现在你们要搬离也不是坏事,如果可以的话……”周端琪停了下来,也不知心里作何想法。
绰碧凝被动的看着他,不知他心所想,只好沉默的站在林子中央,无声的将视线投向任致远离开的方向。
“你是真的失忆了吗?忘了跟任致远之间的承诺?还是因为冯毕安,你移情别恋了?”看着闪神的绰碧凝,周端琪忽然带着取笑的口吻问。
绰碧凝回头对上他的视线,无奈摇头:“是真的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呢?本王明明记得,当时初初醒来的你眼里充满了对冯毕安的恨,现在本王总算明白那恨是怎么来的,原来你恨他的存在毁了你跟任致远的幸福,可你偏偏在最后爱上那个你恨的男人。”周端琪苦涩的笑着,自以为是的揭穿绰碧凝所有伪装,也为绰碧凝以往眼里的恨找到了理由。
这么堂而皇之的理由,多好。
绰碧凝无声的回头再看前方,没有回应。
他这么想,那就这么算吧!
***
当离开已是必然的,那么去向如何就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晓榆相对是比较执着的。
“不行,晓榆无知,就让晓榆追随王爷吧!王爷这一回去,是生是死全当不知,要晓榆如何能安心的等候呢?如果王爷真能如此狠心,晓榆就算活着也生不如死。”
吵闹的声音让绰碧凝停住了脚步。
正要经过前厅的她,听到了一处亭子里的吵闹。
“本王必需要回去西岩,不能再拖了,皇兄筹谋计划那么多,如果本王再不回去,他若遇上不测,一切都会毁掉。”周端琪声线微沉。
“可就算如此,也请王爷带上晓榆,晓榆不怕生死,就怕以后再也不能守在王爷的身边。既然我们都得要搬走,为什么不能一起回西岩呢?回去不一定会是死路,但谁能保证我们守在绍国就一定能安全啊?王爷你不在我们母子的身边,就真的能确定什么叫安全吗?”晓榆很是执着,声音里还带着低低的抽泣声。
绰碧凝心疼的凝起了眉,很能体会晓榆这样的心情。
这就是一种生死离别。
看来周端琪早已安排好一切,此番回去随时就是西岩的政变时刻。
若他胜了,那么一切还好,但若他输了,死路自是必然的,他不想要让心爱的女人回去跟着受罪,这是人之常情。
但同理的,晓榆作为女人,深知这一切,所以更不能放手,不愿意生死相离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在她的无能为力之中。
至少……能在身边也是一种福气。
“可本王不能让我们的孩子也涉冒这险的。”周端琪愤怒的大声吼。
他也许是谈得有些失去耐性了。
“王爷,我们将小王子送到安全的人家里,好吗?让他跟随晓榆,也不一定是安全的,就算是你三皇兄也能放得出我啊!孩子跟着晓榆,若是被揭穿了身份,一样不好。”为了能追随周端琪的方向,晓榆提出了她最不愿意的想法。
绰碧凝心痛的双手握拳,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好不容易的,若不是毫无办法,一个母亲又怎么会愿意这么做呢?
只是在爱情与亲情之间,晓榆的心更向着周端琪,愿为他生死不怕,又何况只是暂时放下自己的儿子。
而且她的提议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决定。
“放在安全的人家里?什么样人家是安全的呢?我们现在还能信谁?不管如何,本王不能让你们母子冒险,本王就独自回去好了。”周端琪叹息,坚持不肯让步。
晓榆眼看说不过去,忽然就跪到了地上:“王爷,晓榆求你了,如果你不愿意,就算晓榆带着小王爷苟且于这世上,也不会活得安乐的,你要晓榆如何撑过这无数个不安跟无助的黑夜呢?自王爷离开绍国皇宫到现在,晓榆没有一刻是安心的,每一次王爷回到身边,就是晓榆最幸福的时候。这样的幸福时刻,哪怕是活在薄冰之上,晓榆也心甘情愿,请王爷不要无情的赶晓榆离开你的身边好吗?”
晓榆说着说着,就放声的痛哭了起来。
绰碧凝不忍心的冲上前去,弯身要将人扶起来:“姐姐,你别这样子,你这何苦呢?”
“碧凝,你来了?王爷很听你的话,你就帮帮我吧!帮我劝一劝王爷好吗?你也是女人,你能明白姐姐的心情吗?你能帮我劝劝王爷的。”晓榆也许是太害怕太绝望了,当看见绰碧凝的出现后,立即就好像看到了希望,用力的牵住了绰碧凝的手,执着的要她替自己说话。
绰碧凝无奈的咬着下唇,如何用力也是牵不起晓榆,看着她不停的眼泪,又怎么只是一个心疼就能说得清。
进宫多年,她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姐妹之情,这一个月里,她却在这里真正感受到晓榆对自己的感情,这情同姐妹,不分你我。她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姐姐如此受尽相思与担忧之苦,可又不愿意去看晓榆连性命都不要,只为相守爱人。
爱,真的不是那么值得的。
绰碧凝重重的呼了口气,干脆蹲在地上,伸手环抱着晓榆,让她在自己的怀中痛哭。
“碧凝,王爷这一走,是生是死我们谁都不知道,可哪怕是死,姐姐都想要跟王爷死在一起,你明白吗?你能懂吗?”晓榆反手握着绰碧凝的手,忽然双眼闪过希望,整个人半蹲起来,握着绰碧凝的双肩:“妹妹,你帮我好吗?你帮我照顾着小王爷,让姐姐随王爷而去。”
“这怎么行呢?不是妹妹不愿意,而是妹妹不是一个好的托付,我也是一个带着死罪之人,如果有一天被人认出来了,小王爷的安危将更成问题。”绰碧凝摇头,想到昨天任致远来找自己的事,也不免忧心。
“可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不要眼看着王爷独自一人回西岩。上次王爷回去西岩遇刺,晓榆在林子里听到消息后,几乎要疯掉,那时候多想不管生死,只要能赶到王爷的身边,能守在王爷的身边就一切都好。可现在王爷你又要走了,让晓榆如何能放得下呢?就算明知道那是死路,晓榆也不害怕,就只想要跟在王爷的身边,就这样如此就好。”晓榆无助摇头,眼泪就像缺堤一般,放肆的直直流出。
看着她哭肿了的眼,绰碧凝心痛的将人抱紧,紧紧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爷,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你真的在乎你的孩子还有你的妻子,不如放弃一切,归忍田野吧!其实……”绰碧凝无力的开口,但是说话才出,又怔住了。
若真的能如此轻易就放下,她与冯毕安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男人,怎么能放得下这称王称帝的机会呢?他的眼里,权力始终被爱情优越。
“不可能,我的皇兄还在等着本王,如果本王不回去,皇兄就只有死路一条,周正不会放过他的,在权力之前,我们都是没有选择的人。如果本王放弃这一切,背信弃义,以后就算能苟且活着,也只会是痛苦的活着。”周端琪坚决的否定了绰碧凝的说话。
“王爷,请让晓榆追随……”晓榆一直在抽泣,听完周端琪的说话后,只好再一次无力的提出请求。
现在绰碧凝总算明白到为什么晓榆一直要求跟随,却从来没有要求过周端琪放弃。
在情与义之间,往往是男人最难的决择,最后最先放弃的也许就只有夫妻情份。
为了他的皇兄,周端琪别无他路,除了死,他就是拼命的要跟西岩的新帝战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