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当然喜欢！”沐流心急促说出口，脸上登时浮了红云：“臣妾对皇上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
太皇太后呵呵笑起来，“你看你这孩子急的，哀家就是随口一问，你紧张什么。你既然喜欢，哀家就想办法，帮你把皇上的心收过来，你看如何？”
沐流心眼神暗了暗，低声道：“皇祖母，皇上喜欢的只有虞贵妃，臣妾不敢有所奢求。”
“他对虞悠的宠爱已经够久，这么下去，怎么成。”太皇太后阴沉了脸色，扶沐流心起身：“虞悠再好，她毕竟以前嫁过一次人，其实从那之后，哀家就不希望皇上还那么宠着她。更何况，皇上还曾在先皇面前立誓，绝对不立虞悠为后。”
沐流心听到此处，已经确定太皇太后一定会帮着她，于是勉强一笑，点头道：“臣妾听皇祖母的就是。”
太皇太后欣慰一点头，安慰般轻拍她的掌心。
唐墨一所派往延东之人已经赶回，得到消息后，唐墨一尽快将消息送达颐和殿。
慕渊正忙，看到唐墨一回来，抬眼问：“怎样，有消息了吗？”
唐墨一俯首抱拳道：“回皇上，微臣所派之人已经到达延东，也已将那位方大人带回京都，暂时先安置在刑部住下，一切还需陈尚书盘问过后才有结果。”
慕渊拧眉点头：“那就好，尽快审问，朕要的是结果。”
唐墨一应声，很快又退下。
小玄子望着唐墨一走远，才叹了口气道：“皇上，如果当年的案子属实，您要如何处置那位何小姐？”
“朕还没想好。”慕渊叹了口气，忽见外面一身淡紫色衣裳的虞悠已经进了大殿，低首施礼：“臣妾参见皇上。”
慕渊连忙自上方走下来扶她，关切道：“你现在身子愈发笨拙，不该到处乱走的。”
“臣妾有些事，需要跟皇上说。”虞悠随他扶着走至上方一同坐下，抿了抿唇道：“皇上，臣妾想向您求情，无论接结果如何，放过子晴，可以吗？”
慕渊轻然一笑，望着她的眼睛，问道：“这是你的初衷吗？”
虞悠缓慢摇头：“不算是，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些事和子晴有关。她在平远侯府已有将近十年，这十年，虽然总是对我有敌意，可一直相安无事。我想，她并不是有意要害我吧！”
慕渊眸色微黯，问道：“那你愿意听朕说说这其中隐情吗？”
虞悠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慕渊松开她的手，将桌上一份压在下方的册子抽出，递到虞悠手上，郑重道：“这，就是子晴的身世，还有以前的一桩旧案的详细记录，是朕命墨一在各处搜集而来。”
虞悠打开来看，翻了几页之后，在上方看到一个名字：何子晴。
惶然抬眼，虞悠蹙眉问：“这个何子晴，难道就是现在的子晴？”
慕渊颔首，吐口气道：：“没错，子晴应该就是何子晴，不过朕现在还无法证实，需要设个局，引她自己将真相讲出来。”
虞悠微咬朱唇，问道：“皇上想怎么做？”
慕渊沉眉，舒口气道：“朕会安排郑世子帮忙，也会只会虞国公一声，到时候，配合就好。”
虞悠眼神灵动一转，“怎么，还要我爹帮忙吗？”
“其实朕不想你爹冒险，可你还不知道，当年举报这件案子的，就是你的父亲虞国公。案子无疑是真的，只是这其中还有些隐情，还需要查一查。”
虞悠认同点着头，倾身靠在他怀中：“臣妾都听皇上的。”
慕渊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意温和：“朕还要忙，你先回去，等朕忙完就过去看你。”
虞悠温顺点头，站起身后，告退离开。
百翠宫，杜萦抱着小皇子，小皇子脸色已经有些发黄，沈言取了银针，缓步走近杜萦身侧，吸口气道：“娘娘，该针灸了。”
杜萦木然伸出手，沈言便在她十指之上扎下银针。
杜萦忍着指尖疼痛，眼泪在眼眶直打转，含泪问：“沈太医，小皇子这两日好些了吗？”
沈言默了一阵，才答话：“微臣现在所用，乃是续命之法，此毒已入心脉，无药可医。”
杜萦眼中泪扑簌落下：“那我还活着干什么，小皇子没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沈言缄默，无言以对。
杜萦如今的情绪很不稳定，时而平静，时而又如发疯一般不停的自言自语。小皇子虽然日日都在她身边，她却从未有一刻觉得安心。
针灸完毕，沈言将银针收回，随后取了细小刀子割在杜萦无名指之上。
其实他清楚，杜萦已经没救，可起码还能让她多活些时日，也算是不失为医者仁心。
放血之后，因为疲累，杜萦渐渐沉睡，沈言正忙着收拾药箱，慕渊自后方走来，殿内众人忙行礼。
慕渊抬手示意众人起身，走至沈言面前，忧虑问道：“小皇子和杜修容怎么样了？”
“回皇上，杜修容暂时还能保一名命，可是小皇子，怕是坚持不了几日了，而且在这几日中，会越来越痛苦。”沈言叹口气，望着杜萦怀中皱着眉头浅睡的小皇子。
慕渊走近前侧身坐下，手指摩挲在小皇子脸颊之上，心痛难抑，低声道：“祈儿，是父皇无用，即使得了天下又如何，到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你肯定会怨怪父皇，对吗？”
沈言劝慰道：“皇上，事已至此，这也不是您的错，您不该如此自责。”
“可朕觉得，就是自己的错。当初，悠儿的孩子没保住，我已经够自责，如今，连这个孩子也被人算计。”慕渊将小皇子抱起来，放在怀中，怜爱望着他小巧的脸蛋。
杜萦本就没有熟睡，一感觉到孩子被人抱走，立刻惊醒，睁眼望着慕渊，忽然起身，缓慢靠进他怀中，含泪低语：“皇上，是不是臣妾真的错了？这都是报应。”
慕渊皱眉：“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或许，我想起了什么吧！”杜萦苦涩一笑，忽听一道浑厚之声落下：“你当然想起了什么，你还要欺瞒皇上到什么时候！”
杜萦浑身猛然一震，抬眼看向后方所来之人，连忙跪在床榻上行礼：“臣妾参见太皇太后。”
慕渊也抱着小皇子行礼：“孙儿见过皇祖母。”
太皇太后眼神冷鸷，走近杜萦面前，冷然道：“都起来吧！”随后双目冰冷盯着杜萦，冷笑一声：“哀家已经知道，你失忆是假，你到底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杜萦急切摇头：“臣妾听不懂太皇太后之意。”
太皇太后厉声呵斥：“是不是非要哀家把皇后和贵妃找来，与你当面对质，你才肯承认！”
杜萦浑身又是一颤，眼神闪躲，求救般望向慕渊。
慕渊倒抽一口气，怀疑道：“萦儿，皇祖母说的是真的吗？”
杜萦含着泪，紧咬了唇畔，默不作声。
慕渊面色沉郁：“你为什么要骗朕？”
杜萦慌乱摇头：“皇上，臣妾只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
慕渊冷声道：“你说的，朕相信，可因为你失忆了，我才不计较你对悠儿所做的一切，如今，你叫朕如何原谅你！”
“皇上，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臣妾。臣妾别无他求，只求小皇子能好好的，求皇上无论如何，要保住小皇子。”
慕渊低头望着怀中孩子，心瞬间柔软下来。杜萦说的没错，即使母亲犯了再大的错误，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更何况，他们母子都中了剧毒。
深吸口气，慕渊沉眉问：“我可以原谅你，可你告诉朕，为何你会中毒？你之前吃的乌苏丸，究竟是谁给你的？”
杜萦眼神慌乱，没想到慕渊竟也知道，哽咽道：“皇上，能把孩子给我吗？”
慕渊缓步走至她面前，将孩子递与她怀中，眼神忧郁：“萦儿，说到底，是你自己害了孩子。”
杜萦将孩子紧抱在怀中，紧贴着他发黄的小脸，笑意苦涩：“是他，是慕靖，是他给我吃的乌苏丸，他骗了我。”
“果真是他。”慕渊面色沉痛，扶着她的肩呵斥道：“你明知道赫连靖恨朕，你怎么能相信他！”
“是臣妾糊涂，是臣妾的错。”杜萦语无伦次说着，开始往床角缩。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自食恶果，杜萦，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自食恶果。”
杜萦抱着孩子缩在床床角，哀痛闭上眼：“皇上，你要处罚臣妾，臣妾毫无怨言。只是，臣妾还想见一见贵妃娘娘，亲自跟她道歉。当初是我一时糊涂害了她腹中胎儿，臣妾心中有愧，只想走的无牵无挂。”
慕渊冷了脸，淡声道：“见与不见，朕还要问过悠儿，如果她愿意见你，朕自会派人通知你。”
杜萦泪已汹涌，忙不迭点着头。
太皇太后喟叹道：“皇帝，既然她已经命不久矣，就不要再责罚她了，哀家只是可惜这个孩子，若是他还能好，该有多好啊！”太皇太后沉痛闭上眼，眼泪已是在打转。
慕渊心头忽然觉得沉重，俯首施礼：“皇祖母，孙儿还有事，就先行离开。”
太皇太后颔首：“你去吧！若是虞贵妃想见，就让她和杜萦见上一面。”
“孙儿明白。”慕渊直起身，转身离开。
太皇太后惋惜摇摇头，随后也离开百翠宫。
杜萦缩在角落中，哽咽低语：“祈儿，母妃要先走一步了，若是你还有救，母妃希望你好好活着。杜家的仇，母妃来报，希望你以后不要被这些恩怨纠缠。”
事到如今，杜萦还是不相信孩子真的没救，仍是抱着侥幸之心，认为孩子一定可以活下去。
天色渐黑，虞悠看了一会书，已是疲累，慕渊缓步走进大殿，停在她面前。
虞悠还没来得及施礼，慕渊已经走近她身旁，猝不及防将她紧抱入怀，哀声道：“悠儿，朕对不起你，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朕却一直放过害你之人，是朕的错。”
虞悠疑惑不解，含笑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臣妾不是好好的吗？”
慕渊苦涩一笑：“朕今日才知道，萦儿是在假装失忆，而你，一直知道真相，为了朕，一直都默不作声。虽然朕也曾怀疑过她并未失忆，可始终找不出破绽，直到今日，皇祖母当着朕的面说出来，朕才确定，她一直都在欺骗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