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河憋屈着一张忧愁脸,忽听虞悠的声音自房内传出:“行了,别在这哭爹喊娘了,你只管去就是,如果他问起什么来,你就说,这一切都跟我无关就是。至于林尚书的事,你当然也要撇的一干二净。不过要提醒一句,必须要入了这个局,好让奕王放松警惕,别说是我的意思。”虞悠自房内走出来,神色怡然理了理袖摆。
张小河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谄媚凑到虞悠面前,笑嘻嘻问道:“这样说真的没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他绝对不会杀你。”虞悠翻了个白眼,一脸鄙夷之态。
张小河顿觉吃瘪,扁着嘴冷哼:“算你狠。”随后一个跃身,很快便没了踪影。
虞悠这才转头看向郑天离,笑意嫣然:“天离哥。”
郑天离走至她面前,望着她温润面色,眼中漾开温柔,问道:“明日一早就要去见那个刺客,虽然我可以按照你的意思蒙蔽他的决断,可是你要怎么把他救出大牢?”
“到时候找个已经处死的死囚替换上,以偷梁换柱之计保下他的性命,日后,此人还有用处,必须妥善安置。”
“好,明日我去见过那人之后,会授意他答应自担罪行,我便移花接木以假乱真,将他从大牢救出,在城中找一处地方安置下来。”
虞悠缓慢点头,又问:“对了,我让告诉郑伯伯让他去见林尚书之事,你有没有提起?”
“已经说过了,明日我爹便会去趟刑部,暗中见林尚书,将情况跟他说清楚。如今奕王试图插手此案,估计是因林凝萱之因。想要救出林尚书,如果要让奕王无法出手,还必须要林将军在这其中做些举动,以阻止奕王出手。”
“我也正有此意,只是还不知要如何去办,无论如何,不能让奕王出手救林尚书。”虞悠吐口气,开始思索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郑天离提议道:“不如,让慕睿授意顾将军,挑起禁军和顾将军手下将领的矛盾,让奕王因为此事而无暇顾及林尚书之事,给太子殿下时间尽快结案。”
“这倒也是个办法,这样一来,又可引起皇上注意,造成假象,让皇上对奕王和太子同时产生误会。这样即使太子被废,奕王一时之间也坐不上太子之位,后面我们再想办法,逼奕王铤而走险。”
虞悠含笑点头:“那好,我这就去通知慕睿,让他做好筹谋。待会张小河回来,你也尽快安排他通知林将军。即使是完全不存在的原因,只要两方起了冲突,自然能够转移奕王的注意。”
郑天离舒口气,抬手落在她鬓角发丝之处,温柔低语:“悠儿,好好照顾自己,我还是会经常来看你。”
虞悠并不闪躲,如果说这个世上最让她觉得安心信任之人,郑天离当仁不让,便是那个她最信任之人。
郑天离温和一笑,收回手,转身便大步离开。
慕渊坐在客房之中,望着房内熟悉的一切,眼前浮现的是那日虞悠难得的温柔平和,他希望虞悠对他是有所依赖的,也希望和她相扶白首,而不是看着她一次次为难自己,一次次逞强不肯接受他的感情。而他除了心疼,根本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
想及此,慕渊忽觉心口一阵揪痛,自腰间取下玉佩拿在掌心,眉间凝着忧郁,静静凝望。
张小河自房顶上落下,即刻俯身参拜:“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你起来吧!”慕渊收了玉佩放置在袖中,沉眉望向张小河问道:“你这些时日,怎么都不送消息回东宫?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宫?”
“太子殿下,我没有。”张小河略有些心虚的挠挠头:“就是这段时间虞小姐都没有出门,也实在没什么事。您要是不信,随便在虞国公府拉个人问问就能证明。”
“即使不出门,不见得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你明明就是有事不敢说,难道不是吗?”慕渊眼神带着微冷,看的张小河心中惊悸。
慕渊对于事物的敏锐感知以及推断,完全可以用洞若观火来形容。而他在慕渊面前撒谎,自是心中忐忑。可因为还得继续留在虞国公府,他必须硬着头皮扯下去,忙端了端态度道:“其实我觉着吧!关于林尚书的事,太子殿下不妨将计就计,让人以为您入了局,这样也能让奕王放松警惕。”
“这不像是你能想出来的东西。”慕渊神色从容,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正在试图揭开他的谎言。
张小河撇了撇嘴继续扯:“这的确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就是听郑世子的分析见解,所以这就借了来,这才告诉太子殿下您。”
“郑世子怎么会谈及林尚书的事?应该也不会是跟你说的吧!是不是和虞悠提及的?”慕渊顺势而下,继续追问。”
“这个……”张小河一时接不上话,干笑着挠了挠头道:“郑世子就是和虞小姐闲聊时提及的,顺便说了一下自己的见解,而且还说林尚书一定是被冤枉的。”慕渊听到此处心情已是有些烦躁,吐口气蹙眉道:“行了,其它的你若不敢说,本宫不问便是。你先说说,虞悠这些时日怎么样了吧!”
张小河终于松了口气,虞悠自己的事,他还是敢说的,于是默了默道:“自从上次淋雨之后,公孙先生去给虞小姐诊脉,到如今为之,虞小姐一直在吃药。没有人知道那药是干什么的。公孙先生也只交待,说是虞小姐的身体,因为上次受伤,失血过多有所损耗,需要半年的时间来调养,所以药不能停。虞小姐吃了公孙先生开的药之后,身体确实也有些好转,也没再出现过如上次淋雨那般的颓废之举。”
“是本宫对不起她,才害得她受了诸多苦难。”慕渊苦涩一笑,眼中流泻出哀伤之色。
张小河也看的有些揪心,嗫喏道:“那个……太子殿下,您别想太多了。毕竟是虞小姐她不肯领情,其实您也没做错什么。”
“本宫错在不肯亲手杀了杜萦,因此才让她心寒。”慕渊紧了紧掌心,吩咐道:“你回去告诉她,本宫会依照她的意思,入了安淑妃和奕王的局。”
张小河甚是伤感的叹口气,转身告辞离开。
安王府。
慕睿与顾羽清坐在园中凉亭下,慕睿手指落在琴弦之上,旁边的顾羽清趴在琴台一侧,悠扬琴音流转间,顾羽清昏昏欲睡。
慕睿收了手指,哭笑不得敲了她的脑袋道:“你这还说是知音呢?本王的知音也不知在哪个角落里。”
顾羽清眼含幽怨抬眼看他,撅了嘴委屈道:“我本来就不懂音律,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虞悠一样,又聪明,又有才学,又姿色绝佳吗?”
“虞悠有那么好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慕睿揉了揉她的头发,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顾羽清手指一抬,缠缠绕绕勾住他的发丝,眼眸清亮:“虞悠要是不好,郑天离至于那么死心塌地吗?”
“说的也是。”慕睿认同点头,忽而一皱眉道:“你不会心里还念着郑天离呢吧!”
“胡说什么呢?亏你们两个还是多年知己,你怎么就这么小心眼。”顾羽清手指拽了他的发丝,稍稍用了力。
慕睿吃痛一呲牙,忙笑呵呵求饶:“为夫知道错了,以后不提就是。”
“没正经。”顾羽清翻了个白眼的同时,管家已经领着郑天离朝这边走来。
慕睿嗤笑一声:“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郑天离来的还真是时候。”
顾羽清这才扭头去看,外面跟着管家走过来的真是郑天离,于是撇嘴道:“要不我先回避?”
“回避做什么?刚才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哪里真的会以为你还念着他。”
“算你识相。”顾羽清离开他的怀抱,理了理衣摆坐好。
管家随后离开,郑天离面色凝重走至凉亭内坐下,慕睿不禁又打趣他:“这是怎么了?难道又是因为虞悠?”
“不是,是因为林尚书之事。”郑天离吐口气,神色肃然道:“因为太子要尽快结案,未免奕王插手,因此需要顾大将军帮个忙。今夜设个局,让顾大将军手下的人和禁军统领林将军的人起冲突,转移奕王的注意力,给太子殿下时间,尽快将林尚书之事解决。”
“还说不是因为虞悠,我看十有八九,这事和虞悠脱不了干系。”慕睿漫不经心垂眸,很是鄙夷。
“算了,你要是不帮我,就想别的办法,我可不想听你在这里没完没了的拿我开涮。”郑天离蹙了眉,果真是站起身准备离开。
慕睿哂笑不已:“郑天离,我也没说不帮啊!你这些时日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呢?”
“你管太多了吧!你就好好待在你这安王府,和你的王妃恩恩爱爱就好,别的不过问不是挺好。”郑天离重又坐下,还回去一个鄙夷眼神。
慕睿摇头,无奈叹息:“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没办法,谁让我有个太子皇兄,而且自小就他对我最为关照呢?所以,本王恐怕也是避不开的朝堂纷扰啊!”
“避不开,就不要避,他日太子若能登基,你自然也就不必再管这些纷纷扰扰。”
慕睿眼含探究,嗤笑盯着郑天离:“我这发现,你这些时日不对劲啊!怎么总是动不动就讲出一堆大道理?”
“慕睿,你是真的太无聊了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一个闲散亲王,什么再也不用考虑吗?”郑天离觑了他一眼,继而道:“就这样吧!希望你尽快通知顾大将军,将今夜之事筹谋一下。”说完,站起身便是告辞离开。
慕睿看着郑天离走远,笑的很是僵硬:“郑天离这些时日有些不对劲啊!”
“是有点不对,难不成是和虞悠吵架了?”顾羽清托了腮,细细猜测起来。
慕睿蹙眉摇头:“不像,倒像是被郑侯爷给逼婚了。你看他也近弱冠之年了,的确该成婚了。”
“说的也是。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个。”顾羽清赞同点头。于是,两人对看了一眼,各自点头以认同所谓的猜测。
夜幕沉沉,灯火摇晃的黑夜,将军府中传出一阵动静之后,一个黑影迅速自将军府逃之夭夭。
彼时,禁军依然在京都各处尽职尽责的巡逻。
另外一处,顾将军刻意派出的一队士兵沿着京都大街不停喊着:“快点追,往那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