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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走吧,我的孩子们,我们准备了宴会,准备大醉一场吧。”国王说道,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一同返回皇宫。

塞西尔和戴维斯跟在后面,戴维斯看着霍尔姆斯对塞西尔轻声说:“这家夥还不错!”

随后的宴会上,贵族们都带着自己的情妇纷纷赶来,他们拥着美人儿享受着美酒的香醇。

而戴维斯越发流露出本性,他看着一个妙曼女郎对塞西尔说:“我听说那是希尔达公爵的情妇。”那女子也不时对着他抛飞着眉眼,两人眉来眼去,往返情俏。

宴会热闹差不多已经过去了,国王和王子都已离开,许多人在座椅上醉倒酣睡,戴维斯正忙着和那些女子调情,塞西尔越发觉得乏味,他坐在一旁无趣的看着宴会。不一会儿他发现希尔达公爵正躺在旁边的沙发上打着酒酣,他的那个情妇却不见了踪影,四下一寻,戴维斯也不知所踪。他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站起来走向走廊。

走廊窗子的外面豔阳高照,百花齐放,多麽平凡又奢侈难求的一天,塞西尔望着窗外享受着这平静美好的时光。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女佣,她围着围裙,头上向后系着白布,在走廊的另一头抬着胳膊擦拭着玻璃。这无意的闯入者让塞西尔极不适应,他转头看了一眼那女佣,却不由得心头一颤。白布下垂落着褐色轻柳般的双鬓,眉宇之间透着恬淡,一双和他头发一样颜色的眼睛,透着雨后空气般的清澈。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嘴角扬起一抹淡笑,顿时一缕华光穿透夏日明媚。

塞西尔看得如痴如醉,她简直美得如天使落尘,令众芬芳黯然失色。塞西尔感到心头“砰砰”乱跳,一个声音告诉他“鼓起勇气走过去”,但是几次他想要举步,却发现怎麽也抬不起来。

为什麽女人比狼人还可怕,塞西尔这样想着。他紧紧握了握拳头,终於抬脚走了过去,他感到腿上的筋都绷紧了,走到她身边像是走了好久。

“嗨!”塞西尔几乎不敢看着她,他松了松握紧的拳头,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嗯?”她转过头,奇怪地看着塞西尔,一双明亮却透着丝丝忧郁的褐色眼眸和他的目光对在一起。塞西尔感到手心直冒冷汗。“请问先生您有什麽事吗?”她的声音委婉犹如天籁,美妙动人。

“嗯…今天…天气不错。”说出这话塞西尔感到自己愚蠢到家了,他感到脸颊发烫,就像一块刚从火中拿出来炽热的火炭。

“嗯?”她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哦,是的,天气很好。”

塞西尔感到无比尴尬,他几乎没法抬头看着她的脸,“需要我帮忙吗?”

“我自己就可以。您是塞西尔伯爵?”

“是的,您怎麽知道?”

“您戴着勋章,而其他两位先生我都见过。”她微微一笑。

“哦,是这样。”他看看窗子说,“不打扰您工作吧?”

“当然不,实际上很荣幸。”她又轻轻甜蜜一笑,然后继续擦着窗子。

塞西尔也看着窗外,这时他看到窗子上映着自己的影子,一头黑色的头发,眼睛也是黑色的,有些尖的下巴,虽然没有戴维斯的脸那般精致,但是也很英俊。

拿出勇气,你可是英格兰最有为的伯爵!他脑海中这样想着,心里总算有了一点底气。

“和那些狼人战斗一定很可怕吧!”她停下来问道。

“实际上和战争并没有什麽区别,他们死亡,或者我们死亡。”他看着她迷人的眼睛,像一颗最耀眼的明星沈淀在星海,清澈又深邃。

“哦,那太残酷了,但至少会得到不少人民的爱戴吧!”她像是在安慰着。

“哦…不,实际上来伦敦时我曾经为一个村庄打退过一些狼人,可是…”

“可是?”她好奇地望着他。

“那些村民拿着武器追杀了我两个山头。”

“怎麽会这样?”她微笑起来诧异又同情地看着塞西尔。

“这个说来话长,那是我刚来伦敦的路上…”

就这样他们聊了许久,她倾听着塞西尔说着他的故事,有时候擦擦窗子,有时候停下来热情地发表着想法,如同一个热心的听众。而塞西尔感到自己的心也渐渐被融化了,他突然觉那以往刀山火海的冒险在此时突然有了意义,一切都不再荒谬,一切都是如此美妙,他没有被世界所抛弃,他是被世界所拥有的,而这个世界,就是眼前这个女子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一眸一笑。

这时走廊的那边出来一阵说笑声,夹杂着嘈杂的脚步声,这让塞西尔特别的感到厌烦。

“嘿,塞西尔!”是王子殿下的声音。

塞西尔转身看看走廊那边,亨利王子在一堆人地簇拥下走了过来。

“王子殿下。”塞西尔鞠躬说。

“我们英勇的伯爵怎麽从宴会中跑出来了。”王子笑道。

“王子殿下。”她也对王子行礼。

“哦,亲爱的,我找了你半天,你怎麽又穿成这个样子?”王子非常亲密地拥住她。

塞西尔的心猛一痉挛,心里却不停地告诉自己,也许是王子的亲戚,或许是表妹。

“我实在闲不住,再不找些事来做就把我闷坏了。”她脱下帽子,褐色的长发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然后她又解了围裙,塞西尔竟然没有注意到她里面穿着的棕色长裙,如此优雅而高贵,又怎会是一个女佣。

“哦,这些事都是下人做的,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塞西尔伯爵。”她转过身,王子拥着她对塞西尔说,“塞西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苏菲。”

这一句话简直就像给塞西尔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趾,他感到自己就是一个痴心妄想的傻瓜,一只想吃天鹅的蠢蛤蟆。

“王妃殿下,请宽恕我刚才的无礼。”塞西尔鞠躬低着头说,他羞愧难当,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天旋地转。

“不,塞西尔伯爵,同您聊天非常有趣。”苏菲王妃说。

“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我的介绍多余了。”亨利王子对着苏菲王妃说,“亲爱的,你怎麽不去参加宴会。”

“不是说好了嘛,晚上舞会的时候我再去。”苏菲王妃似乎很不情愿。

“那好吧,亲爱的。”

“塞西尔伯爵,舞会的时候您也会去吗?”苏菲王妃看着塞西尔问道。

“当然,王妃殿下。”塞西尔答道,现在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哦,那太好了。”苏菲王妃愉快地一笑。

“王子殿下,恕我失礼,我想我得回去看一下戴维斯是否喝醉了。”

“那好吧,今晚舞会见。”亨利王子说。

“告退,王子殿下,王妃殿下。”塞西尔急忙转身离开了走廊,他回到宴会看看戴维斯还没有回来,他坐下来长长吁了口气,那颗心却仍然躁动不安。

晚会的时候,戴维斯还在和那公爵的情妇眉目传情,塞西尔也回到了原来的状态,只是下午时那奇妙的感觉却一直在心中回荡。

她是王妃,我不可以有想法,塞西尔这样提醒着自己。

“嗨,快看,那就是亨利王子的妻子,我们的王妃。”戴维斯忽然说。

塞西尔心中一惊,他抬头看到苏菲王妃正从楼梯上走下来,她一袭白色的长裙,优雅的像一只天鹅。

亨利王子绅士地扶着她的手,她微笑着在人群中间走过,所有人都行礼说:“王妃殿下。”

“今晚将由我们英格兰最美丽的王妃请一位绅士跳舞会的第一支舞。”侍从喊道。

这时亨利王子微笑着一点头,苏菲王妃点着脚尖走过人群中的绅士们,人群中压抑着激动等待着这份殊荣降临自己。

苏菲王妃走到塞西尔面前,向他伸出来芊芊细手,她微笑着高贵如一位女神,塞西尔顿时脸上火一般发烫。

“你还在发什麽呆!”戴维斯低声对塞西尔说,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

塞西尔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接过她的手,他们一起走到场中央。这时响起了音乐,她将手搭在塞西尔的肩膀上,塞西尔也只好搂起她的腰,那手却如触电了一般,在悠扬的乐声中他们滑起优雅的华尔兹舞步。

“我希望您别介怀我王妃的身份,您完全可以像今天下午时一样,把我当个朋友。”苏菲王妃忽然低声说。

“不,我并没有,王妃殿下。”她身上那芬芳的香气快让塞西尔窒息了。

“那您为什麽都不抬头看我一眼。”

塞西尔抬起头,正看到那水一般清澈的眼神,顿时慌乱的不知所以。

王妃轻轻一笑,说:“您真的不必如此拘谨。”塞西尔仍是沈默不语,王妃看着他很是无奈。

此时塞西尔心情复杂如麻,他既想赶快停下这踩乱他思维的舞步,似乎又想一直这样跳下去。

音乐终了,塞西尔如梦初醒般赶忙松开手,他向后退了一步轻轻一鞠躬,苏菲王妃也轻轻一点头,周围响起一片掌声。等到苏菲王妃无奈地回到亨利王子身边,塞西尔这才怀揣忐忑回到人群中。

“我们的伯爵先生有些害羞。”亨利王子拥着苏菲王妃说笑着对大家说。

大臣们都笑起来,塞西尔也对着众人和王子尴尬一笑,旁边戴维斯也笑着狠狠拍了一下塞西尔的后背。

“是什麽事如此高兴?”

“国王陛下!”这时查理国王走了进来,众人们行礼高呼。

“今晚是狂欢夜,大家尽情享受吧。”国王说。

“是的,来吧,音乐会把我们的欢乐传遍整个英格兰,尽情跳吧!”亨利王子激情万丈地说。

随着小提琴声地响起,整个宫殿沈浸在音乐的浩海中,星空如《一千零一夜》中的夜晚般清澈易碎,世界也变成了婴儿一样,梦在摇篮里,睡在童话中。

苏菲王妃和亨利王子一起走过来,戴维斯和王子品味着美酒,塞西尔在一旁却如坐针毡。

“在我书房里珍藏了一瓶佳酿,要不要跟我去尝一尝?”亨利王子对戴维斯说。

“当然!”戴维斯口水似乎都快流出来了。

“亲爱的,你陪塞西尔伯爵聊一会儿,我马上回来。”说完亨利王子和戴维斯一起离开了舞会,塞西尔顿时觉得无地可容。

苏菲王妃看着他说:“塞西尔伯爵,我如果真让您感到如此不安,我倒希望您把我看作一个女佣!”

“不,下午时是我太过失礼,冒犯了王妃殿下。”塞西尔一说起来仍感到羞愧无比。

“其实下午我很开心,背井离乡身边连一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苏菲王妃莞尔一笑,“只有您,塞西尔伯爵,如果可以,我们能做朋友嘛?”

“那是我的荣幸,殿下。”

“只是,您万万不可再如此拘束。”王妃眼中满是期待。

塞西尔犹豫了一下,“那…好吧!”他都不明白为什麽会应允,只觉得她一下子让他如此轻松,下午时那奇妙的感觉又涌上来。

“哦,今晚月色真美!”他们一起走到门口边望着夜空,苏菲王妃的星眸盈满缺月,“我想念我的家乡,那里的月也是这样挂在天边。”

塞西尔被冻结在时间里没有一丝话语,她的淡淡孤芳如此惹人怜爱、令人疼惜,但是他却无法安慰她,无法抱她,无法爱她。地上影子成双,天上却孤月难赏,尽管他心思悲切,也是无奈。

“伯爵先生,您去过法国吗?”苏菲王妃突然满怀期待地问道。

“实际上我有一半法国血统,我的母亲是法国人。”

“真的嘛,真是太意外了!”她显得异常高兴,眼中溢彩,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塞西尔自是能体会这心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国度,遇到同是来自家乡的人确是令人如此欢悦。

“王妃殿下,是否有荣幸与您一起共舞?”塞西尔抬手用流利的法语说。

苏菲王妃惊喜而又陶醉,她把手交给塞西尔说:“当然。”

他们跳着华尔兹旋转着,眼中只剩下彼此,世界如梦如幻盛满花香。

舞后,尽管意犹未尽,但是他们只得分开,然后一起站在门口,月为他们而亮,花为他们而开,两人俨然如一对恋人。

“恕我直言,为什麽感觉您总是有着散不去的哀愁?”塞西尔望着苏菲王妃凄惘的花容,月色此时铺满了她的白色裙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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