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0805100000017

第17章 人生一场戏各扮个角色

枯萎、衰败的生命都是一样

的;燃烧着的生命各有不同。居

高临下的本源是仰视,自卑与虚

荣是一对孪生子。

P先生离开妈妈,走出隧道尽头。突然见面前横起的一道门。门是牌楼式样的,有点像《聊斋志异》里的某幅插图。门楼上方悬着一块黑色的金字招牌。P先生望着招牌上的四个金光闪闪大字呆愣住了。

《幽冥公园》……啊!怎么?我来到了冥界?如此说来,兽医给我的判决已经执行了。他正这样怔呆呆的在想着,由公园门内出来个人向他招呼说:“P先生,里面一位领导叫您进去呢!”

他看了看向他招呼的那人,很年青。像年青就夭折了的他的一个表侄,但他并不认识。就问,“领导……是谁呀?”

那人说,“当然是您的老朋友——BU领导喽!”

“是他?”P先生犹豫了一下,有点进、退两难样子,显然他不情愿去见这位老朋友——那个叫BU的领导。

P先生不知什么时候成了这位领导的朋友;但他知道这位朋友什么时候成为BU的。

他原本有真名实姓的——叫尤喜顺。当然,这个名字是再普通不过的了,并且有点俗。由于他自打上小学一年级当班长开始,一路走来——一直都在大、小领导的位置上。于是他每个时期的职位往往就代替了每时期名字,甚至有些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姓甚名谁?退休后,他的岗位被别人代替了,职务也就没了,这个时候他该和大家都一样了。当一些老熟人唤起他的名字——尤喜顺的时候,他感到了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一天他突然有意识地问P先生说,“哎,你是不是知道BU是什么意思呀?”

P先生说,“是一种型号的飞机呀,您问这个干嘛?”

他说,“有人叫我BU呢!”

P先生说,“奇怪的比喻……是谁这样叫您呀?”

他说,“一个负责的老同志,当然也早离休了。他是二战期间配合美国飞虎队作战的一名老兵。”

“噢,怪不得呢!他是熟悉这种飞机性能的。”P先生告诉这位曾做过领导的朋友说,“BU——是美国早期产的一种歼击机,二战期间曾发挥过空中优势,威力无比。”

“嘿嘿!”他像很谦虚的笑了笑说,“我哪称得上BU呀?”显然他对P先生的回答很为满意。后来,也不知道他这样问过多少人,又这样谦虚过多少次……这样一来二去,无论是对他以前的职衔已称呼习惯了的,还是直呼他名字尤喜顺的一些人们,便直接呼唤起他BU来。他欣然接受,呼应自如……这成了他退休后的一种职衔。

时代已经过去了,人总是乐于拾起他过去时代里的一些人生碎片拿在手上赏玩,以添补他们空虚的心灵。而P先生这位做过领导的朋友,则找不到人生中属于他自己的那种闪光碎片。唉——时过境迁呀!即使再想让生命闪光,也没那种机会了。

可不是吗?不懂得性为何物的人,早都儿女成群了;可是深谙那方面经验的他,却谈虎色变。为了不做登徒子连自身本能都丢弃了,至今也无一儿一女。不知情的人说他“傢伙”不好使;知情者知道他的婆娘跟他一样,一直信守男、女关系间的戒律。他们可真是“同志”到家了!

他就是这样——老实、听话、不苟言笑……令行禁止,有王始也。上边看重的:他是颗螺丝钉,永不生锈……现在这颗螺丝钉换下来了。是由主要部位上换下的,别人不是。然而他身后留下的却是一片空白。当他不能像常人那样拾起碎片拿手赏玩的时候,脑海中便生成一缕缕虚幻的光影儿,这光影时不时的就凸现在头顶,缠绕到身上……久而久之他整个人都罩进了虚幻光影之中。这时,他真的就像退役后进了库房回首往事的一架BU歼击机那样——居高临下,一路飞来,展示它在一个时代里的辉煌。

时光都是共有的,每个人留在时光中的是各有各的人生碎片,有的闪光;有的发亮;有的灰暗;有的乌黑;有的……每每大家聚在一起谈到某某人生中的亮点时,那亮点准是P先生这位做领导的朋友曾经照耀的结果。有一次大家聚在一起时,把一个小偷误当成了警察来称赞:“这怕就是新来的那位包片巡警吧?”

“那还用说,不是包片巡警谁敢总在这儿转绕哇!”

“你看他有多勤奋呀?由这幢楼出来,又进那幢楼里去……多咱都悄没声儿的,一点儿也不惊扰左邻右舍。”

“能选这样一位巡警可真是好眼力呀!”

这时P先生这位做过领导的朋友BU准会说,“嗬嗬!他原来在农村那会儿还啥也不呢?是我下乡发现了他,这才选上来——开始做一般民警,后来就……”

每每他说起这些时,P先生准在场——是他拉来的。这时既使P先生一句话都不说,也证明了他所说都是真的,何况他还会不时地朝P先生求证一、两句:“哎,对了——当时你也在场的呀?”

……

P先生常常以笑代答,这就增强了他说的准确度。这时谁还会怀疑他的话呢?P先生一直都是他手下,没影的事人家能说吗?或许就因为这,凡要到人堆去他总会拉着P先生;或许就因为这,P先生才成了他这位领导的朋友。后来那个小偷案发,P先生这才对他这位做过领导的朋友感到很乏味了。他觉得这位做过领导的朋友自己也知道,对人说过的那些都不是他人生中或生活里所经历,没有一点值得品尝或赏玩的,只有送给别人才能守望住他那虚荣的心灵园地。就像一个别脚画家,当把他的人生画面展示人们面前时,本来就很拙劣的构图,又添浓墨重彩……结果让人再也不敢恭惟了。

“怎么?还这样难请吗?”BU突然出现在P先生面前。他居高临下地说,“走吧,大家都等着你呐!”

“我想……”P先生犹豫了一下说,“我想我又不认识,进去干啥?岂不只会很尴尬。”

“我给你介绍不就认识了吗?”BU像是不容他再犹豫什么的说,“以后大家是都要在一起的,就先熟悉下嘛!快走吧?”

P先生见他还跟从前所留下的印象一样——不苟言笑,老成持重,凡事都像经过了深思熟虑……于是他就没再说什么,跟着BU便走了进去。

他们来到公园深处,在一个椭园型石桌旁坐下后,P先生这才发现——在他们左、右;前、后都围坐了许多人,他跟BU——这位做过领导的朋友坐在一起,显然他在BU心里边的位置有多么重要!他怯生生朝周围人看了一眼,每张面孔都灰蒙蒙的,他看不清楚,宛若罩了层雾幔;他又看了一眼四周树木,也是灰蒙蒙的,枝头跳跃着他从未见过的稀有鸟类,不过都罩进了烟雾之中,已分辨不出鸟类们的各自颜色与品种。他不禁诧异的问了一句说,“你这是给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莫出声。”BU“嘘——”了一声急忙阻止他说,“听人家怎么说?”

这时,虽然P先生还看不清正说话的两个人的面孔,但听他们说的各自经历,已经感觉出来了:正是张山和王海。这是他这位朋友BU经常挂在嘴边上的两位崇敬人物。由于地位悬殊,P先生从前只是单方面认识,根本接触不到。“他们怎会在这里?”刹那间P先生好像觉得,现在能够面对面相见也算一大幸事,尤其能听他们闲聊……

张山与王海几乎一生都没分开过。张山的年令要比王海大几岁,“那段时间”前张山是王海的领导,“那段时间”中王海是张山的领导;张山做领导时坐有坐相,站有站姿,就连讲话、做报告都跟普通人不一样——阴阳顿挫拉长腔儿……而王海这时在他面前就知道:话该怎么说,事该怎么做,如何适时闭口,取悦上司,经常揣测着他上司的想法;王海做领导时,简直就是张山的盗版。坐、立、讲话乃至对上对下的态度、表情都跟张山做领导一模一样。这时张山在他面前就会点头哈腰,不多说一句,不少进一言,跟王海在敬畏他时一样敬畏王海;“那段时间”后张山又重新做了王海的领导,于是他们的各个方面包括跟女人睡觉又都颠倒过来了。当然不能说是恢复了原貌,他们的原貌是什么呢?既不是领导,也不是哪位下属,只能说他们循环往复,配合默契罢了。不过听他们说这好像是人生中的一大法则,这种法则适用于各个领域、方方面面。直至张山退休后,王海又做了领导,由于这时没了张山陪衬,不到半年王海就住进医院最后死于癌症。现在,这两个人倒像是彻底的恢复原貌了。谁也不是谁的领导,谁也不是谁的下属,他们只是张山和王海。但是,当共同走过各自人生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两人倒像是比翼齐飞过来的一对儿头雁,每说出一句话来都呼应自如,严密无间。P先生听过两人讲述之后,不由心想,“嗬,他们可真是都能成功的进入角色,又能很快就成功的走出角色呀?不过倒是有些过于程式化了!”P先生正在这样想着时,身旁的朋友BU却悄声附耳问他说,“这回总该知道了吧?你一辈子都想成为作家,为啥就没能出过一部作品?”

P先生似乎没懂他的意思,但却点了点头。于是他像是很满意的站起来,然后就把P先生向周围人作了介绍。都介绍了些什么他不知道,只有两句听清楚了——P先生是他朋友;他是P先生领导……啊!一付居高临下模儿样,让人感到很不舒服。接着他就逐个的把周围人介绍给P先生。除刚才的两位外,其余在场者他每叫到一个人名字时,那人就会站起来——灰蒙蒙的,似矗立雾中的一个影子。P先生从未见过他们,但对他们的名字倒是耳熟能详。BU每唤到一个名字,都会在P先生心里引起一下震荡!他几乎就能想到站起来的是哪一位:

啊!是他——一个拦路抡劫的强盗。可惜审判那天P先生外出了,没参加上公审大会;

噢,这就是那个出了名的全城头号恶棍呀?为了他,电子防盗门的门铃无论怎么响都无人敢开,谁知道会不会就是那个恶棍呀?

怎么?他就是那个杀人团伙的逃犯!听说通揖令下过不几天就在什么地方落网了。没想今天在这儿相遇。

哦,这个——外号小母鸡,一个以敲诈男人为生——卖弄色相的臭女人;还有这个——一个小偷;他是……啊!他们怎么都在这儿呢?

“好了!好了!”这位做过领导的朋友BU说,“以后我们大家就都是朋友了。”

“是啊!是啊!”张山与王海也这样附合着。“以后大家不分彼此,都是朋友,朋友……”

“朋友?”P先生不由从心底里透出一股凉气——一种阴森森的恐怖感觉!当他还未来得及反映出他这是陷入一种何种境地的时候,就见这位曾做过他领导的BU先生就跟大家聊起来。P先先生突然感觉出来——他这准又跟往次一样,一定又编造出什么样虚幻的生命亮片在这堆人中间展示、赏玩……不然为何又硬把我拉到他的身边来呢?P先生这时打定主意不再给他当灯泡,为他照明了。心里在暗想“哼!倘若还像往次那样要我证明你吹嘘的什么时,我就实话实说,看你面子还何处放?”

然而这位做过他领导的朋友BU先生,现在既不需要他在一旁证明什么;也不像往次那样编造些虚幻之事,自我吹嘘,并且每说出一件事,都像是与在场的某人共享这种死后的回忆。

“哎,BU大哥还是说说你跟小母鸡妹妹的事吧?”显然这是刚才给P先生介绍过的那个恶棍声音。他兴趣十足的问,“要没你的提携,她后来名气怎会那么大?”

“没什么?”BU像是很沉醉的微微一笑说,“都是她自己的努力,才赢得后来那么大的名声。”

“嘿嘿!我活着的时候,有一次我贴上个大鼻子——外国人。”小母鸡的声音,她像很得意的说,“当时我就想我是个中国人,一定叫那大鼻子感到,我们中国女人决不比外国的差,于是我就使出浑身解数,你们说咋样啊?嘿嘿嘿……”

P先生听着听着,不觉又感到一丝恐惧的阴影掠过心头。他拉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于是他不顾这里还在继续说些什么,竟像逃逸似的——站起来就仓皇的离去了。

BU一见就急忙站起,追赶过来。“喂,我说……你这是干啥呀?”

“不干啥……”P先生显得很不满意的说,“我走,离开这里。”

BU有点愠怒地说:“知道吗?你是我要来的。”

“我是你要来的?”P先生听他这么说,不由感到一阵恶心。他不禁恼怒地说,“我就是真的已经死了,也还没有到你们这里来的那一步……这,我不领情!”说完就径自走去,连头也没回。

显然,P先生对老朋友——这位做过领导的BU彻底决裂了。如果说在活着时P先生一直都维护他的声誉,现在他却自问:我为何要维护他?并且维护了一辈子。或许BU知道他是维护他的,才把他当成了朋友;或许他是为了做BU朋友,才那么真诚的去维护他……可是,现在他连自己对自己都不能理解了。

他一边仓惶向外面逃逸,一边在心里自问,大家都退休后,他跟老朋友——BU领导开始一点点疏远的时候,他就想这……是不是太势力了呢?未想他还未死就跟死去的BU领导在这里相见时,却彻底的决裂了。现在他才幡然悔悟,“是啊!在人生这场功利游戏中我只是个器物。无论谁拿到手上,只要人家不肯丢弃,恐怕就把谁看做朋友的吧?”正因为一开始他就走进的是一个茫然无知领域,他这才认为BU领导无论做什么、怎么做,都自有那么做的道理和原则。譬如:

P先生刚刚走进这座城市时,一片茫然,什么都不懂。BU就告诉他说,“不懂就不要懂了。人类蛮荒时代还没你现在不懂的这些东西呢,先民们也过来了。不然时代怎么延续到了今天?”显然他不是不懂,只是没有直接解释然而却又好像对属下的一种安慰、关怀和爱护。尽管他那时还只是一个小组长,但他的气质已经是做领导的了。后来P先生从他那种气质上硬是让自己体会:他那是一种不解释的解释;是领导方式——一种巧妙解释。

后来P先生发现,BU不仅处事严谨、有领导风度(他从不与不三不四或有历史污点的人往来);就是婚姻、恋爱也是政治领先的。一次,别人给他介绍一位对象,约定到他办公室见面。可是等那姑娘来时,他居高临下指了一下桌边木椅说,“哦,坐……坐吧!”姑娘本来就有点腼腆,一见他居高临下样子,就越发拘谨起来,站立桌边没敢抬头。于是他把一本“小红书”打开一页放到她面前桌上说,“噢,你就先学学这篇吧。”姑娘朦怔地往桌上瞟了一眼,“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转身就冲出门去,再也没有回来。自此以后,凡有谁再为他介绍对象时,都要嘱咐姑娘:相约见面务必带一本“小红书”。据说他的婆娘就是第一次见面时,相互对语录对成的。革命伴侣,是不讲儿女情肠的。他们是一张床上的两个同志,就连放屁都要消声在各自的被窝儿里。当后来他婆娘实在忍耐不下去了,就向他提出说,“我们离婚吧!跟你结婚至今都没有过夫妻生活,这还算啥夫妻呀?”他说,“我们是革命伴侣,你愿意过夫妻生活可以同别人去过嘛!离婚不可,影响太坏。不过……”大概他是为了严谨,紧接着又补充说,“不过你每次到别人床上去时,可要告诉我一声啊?好给你留门,免得关在门外边。”就这一点,便让P先生肃然起敬——多宽广的胸怀啊!谁会这般忍辱负重?当有人对BU不能理解的时候,P先生就会做出有效的解释来。“你们怎能理解?他是在践行一场恋爱和婚姻上的革命呀!一个政治强,讲原则的人结婚、恋爱,怎会卿卿我我——还小资产阶级那种情调儿呢?”

不久BU就晋升到重要岗位上去了。这时P先生除常常听说他婆娘又跟某某人有了床第之欢外,就很少知道他工作方面的事情了。P先生对这位老领导很表同情,“咦!大家怎能这样讲究一位领导呢?”显然他对BU的同情不是因其婆娘上了别人床而给BU造成的伤害,何况婆娘上别人床又是BU领导允许的呢?P先生对他这位领导的同情,完全源自于社会上流传的那些闲言碎语。譬如说BU头戴绿帽子,一双绿眼珠儿,脑门儿放绿光……这些污言秽语就像朝向P先生的一把把利箭,他会像剌伤了心似的疼痛。每每这时他都想给以一个朋友的关怀、体恤、慰藉……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说绿色具有天然品格,没您这博大胸怀,哪会有这样多绿色?显然这样说不妥,有抬举他婆娘之嫌,反倒会降低他的领导——那位BU水平。于是他每次见到他便什么都不说。如果是办公室相遇,他就在他身边稍稍坐一会儿;倘若相遇在路上他会在他面前小站一会儿……就像一条忠实的家犬探视受伤的主人,默默用心灵去抚摩他的伤口。有一次P先生像这样在他身边坐的时间大概长了一些,他就打破沉寞问了一句说:“您……最近都忙些什么?”他的话刚说完,就见这位做领导的朋友BU敏感地对他警觉起来。“噢!你问这个干什么?”一双审视的目光对着他脸,半晌后才教诲地说,“以后不要问我的工作。记住: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开始他有点下不了台,后来也就理解了。感到BU守口如瓶,对信念坚定的像块铁。唯他才配坐在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上。他的工作一定很神秘!不然怎么普通一句话竟会引起他如此强烈的反映呢?

P先生对他这种看法是发自内心的。他真诚的敬重他,直至退休多年以后,尽管P先生并不知道在BU的人生中还会有过什么耀眼夺目之事,但在他谈起他人生辉煌时P先生也总是真诚的点头微笑。他的面孔,就跟他身穿的衣服一样板正,居高临下,守望尊严。然而不慎,他下身穿的裤子倏地脱落下来。里面没穿裤衩,暴露出羞处,恰逢此时一群女士迎面走来……于是他忙用两手抓住裤腰,一边狼狈的提着裤子一边仓惶叫喊,“P先生快来帮我!快来帮我!”P先生两手搂住他腰——为他系裤带。可是裤带太短,像是孩子用的,裤带两端怎么也接触不到一起。后来发现这裤带是松紧的,伸缩力倒是很强。P先生把裤带拉长到最大限度便抱起他,像捆绑一件东西似的在腰间把裤带两端扣到了一起。当迎面过来的那群女士快走近时,P先生松开两手把他放下来。——啊!怎么?是一匹三只腿的小马。毛色不佳,戗毛戗剌的……好像没等身体长全毛它就匆匆离开母腹,冲出了水门。来到这个世界上它才发现站立不稳,无法行走。于是它为了掩饰先天的不足,便趴下去了。从此它只能仰视着走过来的一些女士、先生、小姐以及歌星、球星、影星;嗅着他们走过时留下来的气味儿;羡慕他们的风姿、神采……哦,他也多么想能像一匹高头骏马,驮着他们驰骋于世界之巅啊!然而它却不能,只是三只腿的一头小马,一心想为他仰视的那些人做个奴隶,可是又能驮起谁来呢?三只腿,四不象……这种先天的不足,倒是让他超乎其自身属类。非驴,非马,非骡子……他是什么?——稳扎稳打、威力无比的一架BU。然则子乌虚有——世界根本就没存在过这种型号的飞机。但是,一路上他居高临下——虚无飘渺飞过来了。

人啊——枯萎、衰竭的生命都是一样的;燃烧着的生命各有不同。居高临下的本源是仰视,自卑与虚荣是一对儿孪生子。米兰·昆德拉曾创造出个词——中译名称作“媚俗”(1),并为这个词专门做过解释,指出,“媚俗”者之所以需要媚俗,是“需要凝视着美丽谎言的镜子,面对自己的映像流下心满意足的泪水。”P先生不禁浑身一阵颤栗,不知怎么?他突然感到:一个人的人生怎竟如此可悲啊!

注:(1)米兰,昆德拉对自己制造的名词“媚俗”的解释。

同类推荐
  • 风水堪舆

    风水堪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抱阳而负阴。自己刚到海大,却因天道酬勤竟被五十万直砸头顶,如此好运叫我喜乐交加。却不曾想我的术劫—情劫—友劫就因这从天而降的五十万而展开。不是小弟道术不济,是那墓中邪物鬼缘广泛,装的一手好逼,叫的一车同党。不是小弟不敬岳父,是那岳父势力庞大,呼的一帮人马,抓的我做盗墓壮丁。不是小弟不为天道,是那兄弟过于可怜,装的一脸无辜,叫的我甘为友情斗天道。
  • 我的灵界女友

    我的灵界女友

    自从让我遇到了一个似鬼非鬼似人非人的女孩后,我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以往沉着的脸也渐渐多出笑容来。然而,自从打开了那个该死的锦囊后,这一切又再次改变,我和这‘绝美女鬼’合二为一,男女共用一体……
  • 生人勿进

    生人勿进

    古老的村落那里都是漂亮的女人……我叫何沉,因为朋友的邀请闯入了一个古老的村落,流传的禁忌,扑朔迷离的疑团,生死一线的惊悚……真相,永远意想不到!
  • 空色幻想之罪之城

    空色幻想之罪之城

    幻想与现实,其实是密不可分的,没有幻想(欲望),哪有现实,相反亦是。在这里你会体验凌琉星和慕容星羽他们的冒险故事!欢笑,痛苦,无奈,不舍,种种我们一起走过!
  • 冥女如玉

    冥女如玉

    多年前的冥妻忽然找上门来……村子里面挖出一副大红棺材……死亡与恐惧接踵而至……
热门推荐
  • 终之战

    终之战

    带着时光轮的印记失落秋塞塔的深秋少年负剑而行
  • 蛮荒星球

    蛮荒星球

    根达亚文明毁于大陆沉没米索不达亚文明毁于能量探索穆里亚文明毁于星球枯竭亚特兰蒂斯文明毁于未知人类崛起于未知未知的一切已然是蛮荒纪
  • 讲书记(“民国大学与大师”丛书系列)

    讲书记(“民国大学与大师”丛书系列)

    本书分为旧学宗师、人文大家、科学巨擘三个部分,试图从宏观的背景、独特的视角、生动的场面,反映他们精彩的人生,表现其鲜明的个性。如辜鸿铭的怪癖、吴宓的浪漫、刘文典的“名士”风度、黄侃的“狂狷”、章太炎的“疯”、胡适的优雅、鲁迅的启发、马寅初的激烈、马约翰的耐心、李叔同的多礼、熊十力的性情、冯友兰的拙扑、沈从文的天真、黎东方的生动、钱钟书的睥睨、雷海宗的磅礴、林语堂的幽默、郁达夫的无奈、华罗庚的谦逊、闻一多的尖锐、老舍的文采……
  • 鬼王独宠小狂妃

    鬼王独宠小狂妃

    突然蹦出来的戒指,使苏凝穿越,突然冒出来说要当她师傅的俊美男人,自己倾心的强大男子,那可爱却身世不简单的灵宠,你说我配不上你家儿子,我说你纯属脑子出问题,明明是他追的我,要甩也是我甩人家,某凝向后看那个紧紧拥抱着她的男人,心中直抽,貌似甩不掉的样子,看她苏凝如何斗小三,斗敌人,玩转凌天大陆。
  • 仙途魔婴

    仙途魔婴

    时光逝千年,红颜终憔悴。相思隔万古,此生了夙愿。出生书香世家,寒窗苦读十数载,却恋上万年古尸。为复活伊人,闯仙途,掀起腥风血雨。“你在,我为你挡风挡雨,你走,我为你披荆斩棘。纵使血流成河,尸骨如山,我亦心冷如冰!”
  • 倒掉鞋里的沙:小毛病大问题

    倒掉鞋里的沙:小毛病大问题

    在漫漫人生旅途,人们朝着成功和幸福的目标前进。每个人心中都有不落的太阳,我们会抬头看天,也会低头走路,难免会碰到障碍,难免会徘徊不前,速度缓慢,有时还会陷入误区。
  • 心灵每日下午茶

    心灵每日下午茶

    阅读本书能使读者激发对人生的思考,学会从容地面对生活中所碰到的各种心灵问题,能够从更高的人生角度去思考自己的未来。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无论是处在人生的高潮还是低谷,本书都能给予心灵的启迪和力量。
  • 黑执事:主仆间的完美配合

    黑执事:主仆间的完美配合

    根据黑执事改编:19世纪的英国贵族,凡托络西家族的唯一的小女儿——夏雪*凡托络西。因为4年轻的大火烧毁了宅第,葬送了所有家人的性命。但她知道,这原本就是一场阴谋,有人要让凡托络西这个家族毁灭。于是她与恶魔艾莉丝(女性)定下了契约,帮助她复仇,最后吞噬掉她的灵魂。
  • 我们都是二

    我们都是二

    穷丑二代和富帅二代拆不开打不散的传奇爱恋故事
  • 赤血囚龙记

    赤血囚龙记

    国父中山先生去世后,留下一大笔遗产,就是聚集在一起的武者。他们生性自由,不惧任何权势,蒋总统时代的国民政府以“挟武犯禁”为由将这群武者几近屠戮一空,时至70年代,国安部门又以“不尊王化”为由,将一些的武者圈禁在龙城这个地方,与世隔绝。象征武学至尊的青龙剑也因为戾气太重被囚禁在龙城的王宫里。然而,国手太极陈南山的女婿老妖子偷了赤血剑出游的时候无意发现了这个地方,并且公之于众,天下为之哗然。而老妖子也被判处“无期徒刑”。时隔多年,都市青年于波因家产风波惨遭陷害,无意中走进了龙城这个号称“囚仙亦囚龙”的地方,他开始了自己不平凡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