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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大幕渐落

“啊——”若离听见自己的名字,莫名其妙地叫了一声,“连生,是什么让你觉得凶手是我?”

“我有说过你是凶手吗?我只不过在征求你的意见罢了,你自己往凶手上靠,我有什么办法呢?或者你租住在李云志的对面,是不是就已经想到了这一步?还要我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若离咬着嘴唇,并不说话,而此时许由缰的额头已经冒出了汗珠。

“我不知道你和许由缰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发展成恋人关系的,不过,就李云志所居住的裕兴豪园出租一套屋子要7000元左右,我觉得以若离你的经济条件还是有些困难的。当然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找到了李云志斜对面出租房屋的那位房主,他很配合地告诉我,怀疑房子是出租给了二奶,是一位先生付的款,合同他还留着,上面是许由缰的名字,我保险起见,合同都拍了照片。而我拿出若离你的照片给房主看,他立马认出这个就是住他屋子的二奶。”

“我更加奇怪的是,为什么明明知道李云志住在这所大楼里,还要让自己的女友,李云志的前女友跟他住对面呢?许由缰先生,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啊!李云志的前女友是若离!”麦子与一晨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麦子,你现在知道了当时李云志跟你分手时候所谓的那个令他‘受宠若惊’的女人是谁了吧?不是你以为的许一晨,也不是别的什么人,就是你这位明艳照人的闺蜜啊。”

“若离,你为什么要这样?李云志就真的那么好吗?值得你赌上我们的友情?”

若离毫不理会麦子的吃惊,紧紧盯着连生,“我哪里让你怀疑了?”言下之意是“我自我感觉已经把属于我的痕迹都抹去了,你怎么还会怀疑到我。”

“这本书《与神对话》,我要是记得不错,我们在崇明岛环岛骑行的时候,晚间活动时候你给大家侃侃而谈对这本书的看法,并且极尽追捧之意。而无独有偶,麦子在李云志的房间里也看到了这本《与神对话》,这本书虽然畅销过,但也仅仅是在小范围内,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可能也并不熟悉,而你和李云志居然能够都拥有这样一本书,可能是我多心,但是我却不得不多心,抓住每个细微的线索。”

“别跟我讲什么前女友,现女友的事儿,你既然已经调查出来,就别卖关子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尔雅非常不快地回敬了连生一句,“我倒要听听你查了些什么狗屁东西出来。”

“既然前辈说话了,晚辈照办就是。”连生扭头对着许由缰,“我只能说你这是设置好的圈套,希望激化张若离与李云志之间的矛盾,继而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为何不会担心他们旧情复燃呢?因为你早就发现自己的妹妹许一晨对李云志有好感,而对于李云志的野心你当然也有所知悉,所以只消在李云志哪里提点到一晨是你的妹妹,你爸爸的掌上明珠,爸爸计划将一半家产都留给未来的女婿等等,李云志自然上钩。”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许由缰不满的回敬了一句。

“有没有好处我不知道,但是李云志把你挪用的健慈股份的2亿自有资金打了水漂,我想换了任何人都会想他死吧。尤其是他还在被调查,如果一旦被查出他代客理财的其中一笔帐是你许由缰的,你在健慈股份乃至健慈集团的地位都保不住了。挪用公款,这可是刑事犯罪。我也调查到,你找李云志闹过好几次,甚至派人去他的小区里讨债,这一点,在简文的新闻报道里写得非常清楚。前几天我去深圳找到了这位闹事者,他承认了其实背后支配他的人是你,而闹事完毕他便卷起包裹拿着你给的酬劳去了深圳。但是你也想不到李云志居然会反过来威胁你,不仅仅是你挪用公款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调查出了健慈儿童天堂贩卖儿童的事情。他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是他在电脑里存有两份‘强卖’报告,已经在暗示你这一点,我相信,这两份报告你看过全版的吧。而李云志故意在自己的办公电脑里留着删除了敏感信息的强卖报告,应该就是一种警示和威慑吧。”

“当然你也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你不会自己动手,你可以利用张若离来为你拔掉这颗钉子。你知道一个被人追捧的女人被人恋人抛弃之后的不甘心,一贯争强好胜的张若离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呢?何况这也不是你第一次杀人了吧?”

但是不是所有争强好胜的女人都会有勇气结果前男友的命。不过张若离确实不一样,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五年了吧?那个男人,一次旅行认识的。她那么爱他,而他却只是看中了她的美貌,他接近她,然后才告诉她,他有家室,有妻子,他说和妻子的感情已然破裂,但是却让她撞见他们卿卿我我地在餐厅吃情侣套餐……他不过是想为自己平淡的婚姻生活增加一些味道罢了。张若离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的面孔,微笑的,哭泣的,恳求的,扭曲的,破碎的……那个早晨,她在他们合住的房间里为他磨了最后一小杯咖啡,再用打泡机打出厚厚的密密的奶泡,奶泡的密集将迷幻剂细细地掩盖在杯底,他喝光了咖啡,嘴角还残留着一点点奶泡,她用手轻轻拭去。

迷幻剂的力量让他出门开车时遭遇了车祸,在高速公路上,五车连环相撞,死的只有他。若离每每想起,都只有冷笑,上天是公平的,最终,死的只有他。

而她,从此万劫不复。就像一个魔咒,李云志、许由缰,哪一个人是真心爱她?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短暂的在一起又长长久久的告别而已。

“连这事都能被你查到?神通广大啊。”

“这个不难,一个人的情史,尤其是像你这样漂亮又强势的女人在电视台肯定是树敌很多的,而你的敌人大多数会是作为八卦源头的,貌不惊人却嫉妒心极强的女人们。只消稍稍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而那次五车连环相撞事件媒体曝光率极高,找到对方的家属也并不难。我能查到,相信许由缰也能查到,所以他选中了你。”连生转身对许健慈说,“许先生,你明白了吧?你儿子绝对不是表现出来的唯唯诺诺的饭桶,他有着极高的智商,懂得运用周围的一切为自己铲除障碍。金骏眉真的是好茶,不是吗?”

“那天,你去了李云志的家,假意要找他谈事情。而这个时候麦子来了,于是你躲在他的卧室里,所以当天李云志对麦子的态度是吞吞吐吐,而且以最快的时间将麦子打发了。这时候你出来了,我猜很有可能这个时候想动手,但是李云志似乎并没有给你这个机会,没有咖啡,也没有茶,也没有酒,这令你有些无所适从。所以才有了下午两点左右,你约李云志在夜奔见面的情节。服务生告诉我,当天李云志约了一位像电影明星的美女见面,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这算不算是长得漂亮的悲哀呢?总之,在夜奔你成功地将迷幻剂倒进了李云志的咖啡里,他喝了之后回到了家里,而你自然也回到了他对面的家。但是,李云志喝了迷幻剂会产生幻觉,但是未必会从楼上跳下去,于是铤而走险,再度进了他家,你发现迷幻剂已经起了作用,你只消稍稍用点力气便可以将他从窗户口推下去。”

“我只是告诉他,麦子来了,我从窗口看见她了。那时候他已经处于模糊状态,稀里糊涂地爬上了飘窗,我轻轻一用力……他就掉了下去。”若离纠正着连生的推测,脸上出现了迷糊的神色,她回忆起案发当天的事情,多么一波三折啊,而且刚刚回到房间便听见了脚步声。

“然后是许由缰来了,他往屋子喷了香水试图嫁祸若离,而本身按照他的计划,李云志就应该是张若离害死的,而不是什么自杀。他自然不满意这样的一个结果,所以许由缰在屋子里喷了点香水,试图引起警察的注意。他还没有来得及拿走屋子里的其他东西,这时候外面电梯声音已经响起,许由缰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你能去哪里呢?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也是到了张若离的房间。我一直奇怪为什么找不到凶手进来的视频,最后我想到,如果凶手就是住在与李云志同一座大楼里,自然是看不到视频的。”

“在许由缰离开之后,肖航到了房间,他已经看到了楼下李云志死的惨状,心有余悸,慌乱之中,他拿走了李云志的苹果电脑,然后从电梯又回去了。而此后他将这台苹果电脑给了我,也成为我解开这一系列秘密的关键,怪只怪我愚钝,一直解不开这台电脑的密码,白白地浪费了那么长的时间。”

“至于电脑的密码,这是后话,我们再讲李云志的死,然后是我进了房间,闻到了细碎的香水味道,我在飘窗上发现了李云志的一个笔记本,本子上并没有记录什么内容,但是我发现李云志在电话时候喜欢涂鸦,而最后一页上他写满了‘麦子’,由此可以推断他在当天很有可能给麦子打过电话,说了一些话,然后手不由自主地在本子上写着麦子的名字。这就是为何开始我说的,麦子会十点过出现在李云志家,因为李云志当天约她四点碰头,但是她下午要开会,所以她改变了主意,趁着上午没事便去了李云志的家,但是结果什么都没有谈。只能说是老天给李云志开了一个玩笑,如果不是若离在家的话,或者说当天不是麦子而是肖航或者我的话,他都可能将要说的话说出来,但是不巧的是,藏起来的是若离,而来到的麦子,李云志或许一直在为他劈腿若离的事情而不安,因此他只能迫不及待地将麦子打发走了。”

“之后我要说的是,我和麦子再度去李云志家里的时候,除了那一本《与神对话》以外是一无所获,那是因为《天天播报》的记者简文已经捷足先登了。简文的作风在媒体圈是有名的,为了挖掘新闻不择手段,而写负面新闻也是她的强项,更令人头疼的是,简文写负面新闻不是为了求财,只是为了吸引眼球,要做业界的NO.1。我曾经向李云志的父母打听过,也证实了当初,在李云志去世的第二天便有自称是热心同事的人上门帮二老收拾房间,当我拿出简文的照片时,他们认出了她。而简文在这里发现了什么呢?应该是一个U盘,我从曹海平那里获悉,简文死后的抽屉里有一个U盘,里面存有健慈股份的一些调查素材,我大胆的猜测,这就是李云志生前对健慈集团调查的备份。”

“即便如此,这简文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干嘛非要害她?”

“你自然与她没有关系,但是许由缰跟她却是有莫大的关系,简文一直致力于与新泰证券作对,而健慈股份则是新泰证券的大客户,当年上市最近的定向增发,可转债的发行,其主承销商都是新泰证券,因此简文认定了打击健慈股份也就等于给了新泰证券一个最好的苍蝇屎,就算不能整死你,也恶心死你。”

“但是简文的作风变了,一向不求财的她却开始‘爱财如命’,她以许由缰挪用公款的事情向他要挟,但是简文并没有用其本名,而是以‘金融圈故事’博主的名义。”

“简文要挟?不会的,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予之摇摇头,否定了连生的话。

连生对予之点点头,“如果说是一帆风顺的时期,她是绝对不会甚至鄙视这样的事情,但是你要知道,如果有一个身患重病的弟弟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予之,你或许见过简文的父母,他们瘦削、憔悴、焦虑,可能你以为这种状态源于简文的死,其实并不完全,我也去看过他们,那种精神状态应该是日积月累的焦虑所造成的。我去简文的老家,湖北宜昌下面的一个小镇上打听了一下,那里确实民风淳朴,听说我是记者,便和盘托出。简文的弟弟去年被检查出来患上了系统性红斑狼疮,大家应该都知道这是一种需要长期做斗争的顽疾,而且每个月检查、药品的花费也相当之大,对于普通工薪家庭来说,压力非常大。所以简文只有通过这个方式赚钱给弟弟治病。有些事情,你说不好是对还是错,是道德还是不道德,以不道德的行为来获取不道德的人的钱,去做道德的事,予之,你是律师,你觉得这种行为可以原谅吗?”

予之神情黯然,“她完全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给她想办法。”

“她希望在你的心目中,能有一点点的尊严。予之,你明白吗?简文是一个生活得很累的人,她活着是为了别人,看似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其实最在意外界对自己的看法,这是不是很矛盾?”

“简文就在这个时候开通了‘金融圈故事’的微博,以揭发金融圈阴暗面为主,配以业界八卦,引起网民的关注。最后,甚至有热心的网民给她发私信或者邮件揭露业界丑恶事例,简文却利用这些内容去要挟对方,不仅仅是许由缰,还有很多机构、上市公司都收到了来自金融圈故事的警告信,有的置之不理便被曝光;有的则破财消灾。我想,许由缰最关心的就是这金融圈故事背后的博主是谁,对吗?”

许由缰点点头,“我开始怀疑是一家公关公司,但是后来我渐渐发现,这并不像公关公司的操作手法,内容不算丰富,而且发布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早晨,这其实是记者最空闲的时间;而且每条微博的内容风格类似,似乎是出自一人之手。最后,我开始怀疑这其实就是一个人在操作,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记者。”

“你非常聪明,你懂得怎么运用这种方式来找出这个人。你先是递出了一个特别有吸引力的爆料私信,私信内容对健慈股份大肆曝光,甚至连当年IPO财务虚增这类事情都拿出来做诱饵,我不得不佩服你置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当然这些材料不会是真的,或者说是真假参半,因为有些问题是所有的上市公司都普遍存在的,但是却都没有确凿的证据。”

“而简文却上钩了,第一她是在持续调查健慈股份和新泰证券;第二是你的曝光内容说明你非常了解这两家公司,令她没有一点怀疑。我想她肯定拿着你曝光的内容来要挟你吧,毕竟谁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人用自己做诱饵去钓大鱼。简文果然上钩了,许由缰你自然不会理会她的要挟,甚至叫她有种就爆出来。微博你也不怕。”

“既然微博不怕,那么简文就想到了上报纸。这是她走错的第一步,她不应该留自己的真名,甚至不应该在自家的《天天新闻播报》里刊登,但是女人对于利益的引诱总是无法抗拒,而且我相信你在电话里出言不逊,态度蛮横,故意激起她的愤怒,令她失去理智,执意刊登了这篇暴露她身份的报道。我只是奇怪,你就不怕是博主另有其人,曝光给简文的吗?”

许由缰哈哈大笑,完全没有了先前表现出来的唯唯诺诺,战战兢兢,他抚了抚头发,很自信地说,“我确实有过这种猜想,但是我观察了这一年多来金融圈故事的微博内容,不乏新闻热点的报送,最后我发现这些内容大部分都来自于《天天新闻播报》,不仅如此,很多内容甚至先于《天天新闻播报》发出,而内容却大同小异,甚至用语完全一样。所以,其实我不私信刺探,也大概了解到是谁在幕后捣鬼。不过我的曝光绝对不可能是真实的内容——”

“所以你能在报道出来之后迅速反应,甚至拿出了证据来质疑简文这篇报道的真实性。当然,你最狠毒的不是这一招,而是你接下来的曝光私信,简文生前曾把帐号和密码交由我,请我调查这些曝光私信的来源,我想不到的是,在大堆的私信里,我看到了一封曝光某女主播与五年前命案有关的内容,而在她的邮箱里,还有更加具体的描述,我想这是你许由缰的一招毒计吧,将火惹到张若离的身上,最后诱使简文去勒索张若离,而你趁机与若离密谋将简文除去。”

若离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许由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

“no!no!don’t worry!”连生对若离摆了摆手,“你不要用这么不好的字眼来形容你的搭档好吗?在我看来你的手段也比他干净不了多少。在简文死后,我惊异的发现居然还有关于健慈股份的曝光私信发送过来,如果说其他网民不了解博主已经去世的消息,继续发送私信我可以理解;但是作为钓鱼的许由缰,完全清楚博主已经不在人世,他怎么可能还会发送私信给她呢?最后我只有一个结论,这些曝光私信与先前发送的不是一个人。会是谁呢?若离,你说呢?那些私信的内容,容我说一句,质量要比许由缰发得差得太远,甚至不在一个级别上,都是对许由缰的人身攻击,或者就是对他的罗曼史进行揭露。这些内容一看就像是小夫妻闹别扭发布的泄愤微博,我看看便知道应该是一个与许由缰走得很近,亦敌亦友关系非同一般,但是头脑又有限的女人发布的。而直到有一天麦子对我说起在三亚时候见到你与许由缰的亲密状态,我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你。不过我很奇怪的是,你既然能给简文下黑手,却在她死后还会继续发曝光私信,难道你只知道你杀死的是简文,而不知道那就是金融圈博主吗?简文一向都是以博主身份进行要挟的,对于你若离难道不一样?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这个环节也是我最后才打开的一个结。”

“就是这种眼光,”他指着坐在大厅正中间的许健慈说,“犀利的,冷漠的,又敌视的目光。许先生,您不喜欢张若离小姐吧?您是不是觉得他跟你所谓的蛇蝎心肠的妻子非常相似,相貌甜美中透露着争强好胜的任性,自视甚高,无限野心。你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走这样的路,对不对?真的是难为你了,这么大把年纪居然还要做这样的事情,发这样的私信给一个八卦微博,来抹黑您自己的儿子。”

“是我!”许健慈慢慢地说,“我知道我儿子跟一个女主播走得很近,我很生气,我不喜欢这种女人,跟他的妈妈年轻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要用尽一切办法,拆散这两个人。有什么比抹黑他的罗曼史更让女人反感的呢?”

“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理解了。”连生点了点头,“但是,不论您做了多少残酷的事,我对您还是存留了最后一丝敬意,因为你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不喜欢去抹黑一位年轻女性,为她保存了最后的颜面。”

“怎么可能,说白了,他是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即便是再抹黑我,他儿子喜欢的还是喜欢,追求的还是追求,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抹黑儿子,让女人走开来得更加简单些。”张若离在一旁对连生的敬意嗤之以鼻。

连生并不搭理若离的嘲讽,他转而继续先前的陈述,“你们在三亚的亲密状态,以及麦子和予之看到的窃窃私语。猜想是在讨论如何除去简文吧。许由缰你先约简文在浦西见面,将简文带到了浦西,因为许由缰你知道,在浦东住习惯的简文到了浦西完全会两眼一抹黑,她决计不可能开车去,更何况如此节省的她,也不可能从浦东打车到浦西,这既不经济又浪费时间。而若离你则约简文在陆家嘴见面,时间却定在接近下班高峰期。简文见了许由缰之后,又约了我谈了半小时,正好到了与若离约的时间,于是她在下班高峰期在浦西乘坐最拥挤的2号线,而在靠近地铁轨道的边缘,若离你的一双手就这样葬送了简文的一生。

不过令我惊讶的是,在简文死后,金融圈故事的微博还在运转,曝光的内容还是照样登上网站,why?我想起简文去世之后,我去拜访的情形,在我之前,有一个自称是她男友的人登门,拿走了一些东西,这个人现在大家都该想象得到,是许由缰。他对简文手机的内容进行了格式化,并且带走了简文的IPAD,家庭电脑;第二个是我,尔后我又拜访过一次,据她父母说,在我之后又有人来过,一个是简文的同事们;另一个则是长得跟我很像的予之。可以想象,作为财经部主任的简文肯定是有很多值得挖掘的选题存在自己的U盘里或者电脑里的,如果有心人接管了她的电脑和U盘,从中发现了什么的话,会如何呢?如果是正派的人,他可能会秉承新闻职业操守,继续挖掘,最终成稿;而一个利欲熏心的人呢?他很有可能与简文一样,走上以负面为要挟的不归路。”

说到这里连生叹了一口气,环顾了一下周围,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就好像是在听一个故事一般,都想听这故事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包括凶手,都呼吸平缓,深深地进入了收听状态——

连生微微一笑,继续往下说,“可惜,这个是曹海平。曹海平是我的好兄弟,他为人仗义疏财,好打抱不平,但是他喜欢喝咖啡,喜欢泡妞,喜欢出国旅行徒步……总而言之他喜欢一切看起来很美好又很花钱的事物。他已经40岁了,离过一次婚,此后便没有遇到过合适的结婚对象,没有遇到不等于不想,曹海平打心眼里是希望找到一个好女人过安稳日子的。但是这年头谁愿意嫁给一个没房子开一辆普桑靠写稿子赚钱的男人?于是曹海平利用工作之便总喜欢东捞西捞,他太急于证明自己,急于买一套大房子,买一辆好车。这是在圈子里众所周知的,但是也并没有人对曹海平特别的反感,因为他实在是一个仗义的哥们儿,基本上他周围的‘困难户’都受到过他的‘救济’,因此,他的钱从哪里来反倒没有人追究了。”

“许由缰棋差一招的就是没能及时删除给简文发送的那些私信内容,毕竟你不是全能的,对于电脑的这些技术活儿,你应该再去新东方电脑学校做个培训。”连生打趣地说,“恰恰是你自己给自己曝光的那些内容被曹海平看了去,给了曹海平极大的兴趣,他很快找到了生财之道。当然,这些内容不足以对你许由缰造成威胁,最可怕的是曹海平居然找到了简文的那个小破孩U盘,当然最后我们知道了这个U盘是麦子送给李云志,最后到了予之手里的小U盘,这是题外话。最重要的是,曹海平拷了这个U盘里最重要的内容,他知道你许由缰与李云志在做什么勾当,也知道李云志对健慈妇幼保健院和健慈儿童天堂的调查和质疑,那三篇完整版的强卖报告也在这个U盘里,被曹海平一并拷走。而曹海平最自私的一点是,他担心这个U盘之后落入别人之手,来抢他的新闻,他将这些文件都是剪切到自己的电脑里,因为予之之后拿到的U盘,只能看到最基础的内容,和残缺不全的报告。”

“曹海平拿这些内容继续要挟你,而许由缰你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而令人意外的是,前两天我在网络上搜索曹海平报道过的新闻时,非常意外的发现,五年前曹海平曾经写了了一篇题目为《五车连环相撞 外企白领身亡似有内情》,他在文章里直接质疑这起事故的发生,怀疑并非是完全的意外。并且指出这位白领在环城高速上驾驶的时候无缘无故突然刹车,而现场却发现并无可疑障碍,曹海平在文中提出,这名白领的行为很有可能是出现了幻觉,幻觉的产生应该是嗑药所致。但是由于车祸相当严重,不仅车已经变形,而且漏油导致了车身失火,交警到来时发现这名白领已经如同焦炭一般趴在方向盘上。许由缰,你是不是就利用曹海平的这篇报道让张若离相信,曹海平一直对这起车祸在做调查,而做贼心虚的张若离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最后你在夜奔酒吧给曹海平的咖啡里同样放了致幻剂,可怜曹海平质疑曾经的车祸内情,最后却也死于同样的方式。那天麦子在酒吧看到的人应该是若离你吧,只是你浓妆艳抹,与平时的装束反差太大,而且麦子也决计不会想到你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那天应该是你在电视台值班的日子——我过后去电视台调查过,那天你正好请了假,不是吗?”

“这就是你所谓的推理吗?毫无根据。”许由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连生并不理会,他继续说,“我在医院里便炮制了一篇关于健慈股份与曹海平的死脱不了干系的文章,指明了曹海平的死有蹊跷,而夜奔酒吧则是健慈集团的千金许一晨的产业,我相信,下一步采取行动的人很有可能与此事有关,想不到引来的是张振坤的一篇文章,而从一贯的风格来看,跟你许由缰的风格非常类似,敢说这事跟你无关?”

“我是董秘,在其位谋其职,怎么可能不管,我这时候找记者难道不对吗?”

“那你就是承认了你与张振坤之间的关系咯?也承认之前在《每日证券报》上刊登的那一系列关于富安医药的稿件是你EPR公关的结果?估计捧杀对手,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仅如此,之前健慈体检中心的纠纷应该也是你搞出来的吧?故意做出被对手陷害的模样,博得市场同情,同时打压对手——许先生。”连生转向许健慈,“您还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废物吗?”

“不过这一切跟曹海平的死有什么关系?”许由缰不以为然。

“夜奔根本就没有向客人提供过手动式滴漏咖啡,而曹海平也对我说过,这个地方你曾经带他去过,你知道他钟爱咖啡,也了解他的口味,所以投其所好给他准备了手动式滴漏咖啡,一切都是为之后的下毒做准备。你还能说跟你没关系?刚才我也说了你与《每日证券报》的张振坤关系非同一般,不得不佩服地说一句许由缰你算是我见过的最深谙炒作之道的董秘了,打从恒高集团在国内选择合作伙伴开始,你就利用《每日证券报》为自己造势。只不过你的方式非常隐蔽,你甚至可以用到抬高对手打压自己的方式来‘置死地而后生’。而曹海平死后,你故技重施,将一把火引到自己妹妹头上,而你和上市公司则可以全身以退,置身事外。我一直怀疑你和张振坤关系不一般,但是一直也没有什么证据,不过可能是我这个人的运气一直都很好吧,前几天倒是让我在滨江大道逮到你俩吃饭的亲密镜头,好基友很上镜哦。”连生扬扬手里的手机。

“不过是董秘与记者的一尊吃饭的镜头,什么也说明不了。”

“如果我有你们聊天的记录呢?”连生微微一笑,掏出一个录音笔,正是麦子在三亚的那支。“有没有兴趣听一听你们之间的精彩对白?”

许由缰脸色一变。

“既然如此之熟,你当初又何必让新泰证券出面搞定张振坤的事情呢?利用新泰证券这个中介,向外界传达一种你与《每日证券报》没有交集的印象,这本身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能说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正是从这件事上开始怀疑你和张振坤的关系,而正好三亚你们的碰触是一个取证的绝佳机会。”

“许由缰,你一直都在骗我?”若离此时脸已经扭曲了,“大家都听见了吧,真正的幕后凶手不是我,许由缰,你这是不得好死!”

麦子看到若离面目可憎的模样心中升起一种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同情来。谁知此时连生的声音却变得更加严厉:“张若离,你不要演戏了,别说一切都是许由缰给你下得套,你自己呢?你就没有给许由缰下过套?”

“我差点被他给害死。”

“如果你说的是你游泳那一次,我只想说你的演技真是一流。是不是因为予之上了几次你的节目,成为了你的下一个目标,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利用他还是真的对他产生了好感,你那天去予之所在的小区游泳池本身就不合情理,首先他家离你的公寓和电视台都很远,其次你自己也办有某个健身房的游泳卡,再者你平时游泳的时间都在中午,地天地利都不匹配,你为什么舍近求远去了那家游泳馆?而且我事后去游泳馆问过当时在那边监督的教练,他说之所以没有立马采取行动的原因是他远远的看着还以为你在跟男友做游戏,假装溺水。因为他坐在高台的座椅上,并没有看到你的周围有什么人。你只不过是需要予之做一个目击者,证明你被袭击,而之后你再向他透露这个陷害你的人可能是许由缰,因为他有潜水员证。”

“我干嘛要陷害许由缰?”

“因为他知道得太多,而且你想必也知道,他不会娶你,而你对他亦无感情。你们的结合就是我们传统所说的狼狈为奸。而坏事做尽之后,总是希望置对方于死地的。你不仅仅做了这一件事,我之前跟予之汇合交流过彼此对案情的了解,他曾经对我说过,案发之后在夜奔酒吧,你指明要手动滴漏式咖啡,我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总之将怀疑引到了许由缰头上,因为夜奔酒吧压根就没有手动式滴漏咖啡供应,而曹海平当日却告诉过我他的咖啡是许由缰提供的。你这么一问,便是将许由缰****裸地暴露了。另外,在苏州,跟踪我们的人是你吧?你驾驶的那辆路虎,我记住了车牌,事后我查了一下,是登记在健慈股份某高管名下的,但是却并不是许由缰,我应该怎么说好呢?那一次,你不过就是故弄玄虚吓唬我一下,最主要的就是希望将脏水泼到许由缰身上。麦子和我其实都是你引我们来到这里的,那个笔记本不是什么你采访对方的怀孕日记,而是你母亲的吧?”

“啊?”麦子突然失声惊叫,“不是这样的吧?若离,那个皑皑难道是你?”

“那是张晋凯给我的他妈妈留下的,你不要胡乱猜测。”若离厉声道。

“我问过张晋凯,我跟他的手机短信都还在这里,你可以看看,他给你的不是什么妈妈的怀孕日记,只是他母亲为他留下的一段视频,我相信那段视频你看过,但是并无收获。”

“是没有收获,都是些无聊的母子情,煽情的玩意儿。”若离咬着嘴唇,怨恨地望了一眼连生,“那个笔记本是前年我放假在家,找一些过去的东西翻箱倒柜发现的,我看了以后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我问过我母亲,她没有瞒我,她告诉我当时她花了10000元,而李尔雅给了她一个粉琢玉砌的小女婴,她一眼就觉得我就是她的皑皑。虽然我不会怪我的妈妈,毕竟是她将我养大,对我视如己出,但是我却对国恩医院的这种行为非常不耻,我开始调查国恩医院,而最后让我发现当年的李尔雅已经是健慈股份的董事长,而她的老公正是当年国恩医院神经外科的大名鼎鼎的许健慈,我无意中通过麦子接近了李云志,发现他对健慈集团旗下的多家公司都持有怀疑的态度,刚开始他仅仅是从财务着手调研,而到了最后他在我的指导之下,他开始对健慈妇幼保健院、儿童福利院进行调查……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在最后关头为了名利与健慈集团的千金许一晨走到了一起,李云志对我说,过去的事情就放手吧,你不是活得很开心吗?你不是有你的父母吗?何必要那么执着?他说他决定放弃,而他的目标竟然就是做健慈集团的女婿——这就是男人,我觉得非常可笑。在名利面前,什么正义,什么爱情,什么尊严都******就是臭****。他既然能找许一晨,我为什么不能找许由缰?同样是许氏集团的子女,我也能够通过许由缰来达到我的目的,我一定要让健慈集团的黑幕曝光于天下。”

“你既然已经有了线索,又在电视台,为何不自己曝光?”

“你以为我不想吗?只是这健慈集团是我们电视台的大客户,基本上在电视台做的机会等于零。而别的媒体,我看中的就是新时代财经,但是以你赵连生的个性,我即便告诉了你,你也未必会信我。还是要自己调查,更何况……更何况我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世,而且……”

“而且你还背了几个命案。”予之慢慢地说,眼睛里似有泪光闪烁,“你所说的经历我完全可以体会,我也是在无意之中发现了自己的身世,在我父母亲的身上,我找不到一丝半点的慰藉,我说服不了自己不去寻找这个秘密的源头。”

若离含泪看着予之,“幸运的是你遇到的是爱你的简文,她帮助你一步步接近真相甚至付出了生命,而我遇到的却是利用我的许由缰。”

“若离,你错了。所有的事情并不在于你认识了什么人,而在于你自己怎么想怎么做。”连生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李云志电脑的密码是什么吗?我曾经试图用很多技术性的方法来解开,而最后我却发现,李云志早在设置密码时便暗示了身边存在的危险——Roes0528,Rose是你张若离的英文名字吧,而0528,则是李云志死亡的日子,我一度奇怪难道他有预见性会这一天遇到不测吗?最后我才恍然大悟,1978年5月28日,是当年许健慈手术成功的日子,也就是我……还有予之出生后的第三天。其实只有了解到了案子全貌的人才有可能解开李云志的电脑密码——我不得不说,他的心思太过精巧了。”

“精彩,实在是精彩,赵连生你这是给我们讲了多大的一个故事啊,是,所有的命案都是我做的,你有证据吗?警方都已经有了定论,李云志是自杀,简文是意外,而曹海平是自己嗑药车祸致死,跟我有关系吗?即便你追究起来,杀人现场出现的人是她张若离,不是我,给人下毒的人也是她.”许由缰夸张地哈哈大笑,整个面部都完全扭曲了。“你手上出了那个录音带,顶多了,定我一个操纵舆论,那是什么罪啊?犯罪都算不上。”

“若离落网,你以为你能够逃脱吗?难道她就不会指证你了吗?”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说时迟那时快,寒光一闪,听得一声惨叫。

只见若离的腹部一股鲜血喷涌而出——而李尔雅站在她的对面,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刀刃极薄,有血正慢慢从刀尖滴到地板上。

“我绝对不会让你毁了我儿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一屋子的人乱作一团,一直与若离并排坐在一起的一晨条件反射似的跳将起来,用手紧紧摁住了若离正在流血的伤口,“快叫救护车!”她迅速翻了翻若离的眼皮,用手抓住若离的脉搏,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撒开若离身上的长裙紧紧裹住伤口。

麦子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叫,极度的惊恐令她的声音有些变调,听起来尖锐凄厉。

“不许你救她!一定要她死!”李尔雅歇斯底里地挥舞着匕首,她的声音充满了怨恨。所有的人都被她的匕首所惊呆了,一一往后退去。李尔雅举着匕首试图往一晨后背扎过去,连生突然一跃而起,拽住她的胳膊,死死扼住她的手腕,李尔雅只觉得五指一麻,不由自主地便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但是她并不示弱,用血红的眼睛瞪着连生,那双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

李尔雅挣扎着,头发散乱,眼泪纵横,嘴唇上的口红也因为过度地挣扎而抹得一脸都是,看起来非常狰狞,一向高贵的健慈集团董事长竟然会有这样的时刻。

所有的人都被李尔雅失去理智的疯狂所惊呆了,许健慈不忍直视,偏了头闭上眼睛,身子却不停的颤抖;韩志庆捂着自己的胸口,呼吸困难,脸色苍白。予之则慢慢靠近正在为若离施救的一晨……

谁也没有注意到地上那把被李尔雅松开的匕首,此时,那把凶器就静静地躺在地上,刀刃上有若离的血,还泛着明晃晃的光——

许由缰用脚悄悄将匕首扫到自己的脚下,他弯下腰拾起那还可以战斗的武器,紧紧地握着,几乎要将手掌握出了血痕,他想象着将它刺进人们胸膛时候的感觉,心中的恐惧却在一点点后退,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快感。

在这混乱之中,他并不说话,只是猛地将拿着匕首的手高举起来,往正钻心实施急救的一晨后背心扎去。

“一晨!”站在一旁帮忙救治的予之瞬间看到了许由缰挥手臂挥舞的方向,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扑倒在一晨的背上,却与闪着寒光的匕首碰了个正着,凌厉地刀刃深深的插入予之的后背,几乎连血都未流出……

“予之……啊!”一晨挣扎着从予之的身子下面坐起来,声音尖锐而充满了绝望,她除了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予之的名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看到这一幕,连生的血液似乎凝固了,他扔开撒泼的李尔雅,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一拳重重地砸在许由缰身上,许由缰虽然被袭击,却并不示弱,亦举起拳头试图还击。但是连生的动作闪电似的,又一拳击在他的脸上——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击的余地。血从他的嘴角渗了出来,许由缰感觉到了撕裂般的疼痛;他强忍着疼痛试图坐起身子,却不料连生迎了上来,又是一拳。

“赵连生,你有种就把我打死!”许由缰挣扎着吐出这么一句话,但是用尽全身力气,口里却只是含糊不清。

连生举拳还要再打,却听得麦子一声呼唤,“连生!”

他扭头,看到在一晨与麦子之间,予之已面如死灰,匕首还扎在他的背上,他只能悬空躺在一晨的胳膊上,“予之,予之,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会来的。”连生说这话的时候却觉得自己都未必能够相信自己,他只恨当时太疏忽大意,让许由缰钻了空子。

“他会死的,他会死的,是由缰杀死了他!”此时坐在角落里的许健慈瑟缩着睁开了双眼,双眼直愣愣地望着躺在地上的予之——

“你快来救他,快点,他不是你的作品吗?”连生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对着已然瘫软在地的许健慈大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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