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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噩梦因人而异

刘友被饿死在了长安的官邸之后,赵王之位第三次空了出来。张敖、刘如意与刘友在这上面的相继落马加重了大家对赵王之位的恐惧,一些不怎么明事理的人则以为是赵王之位有诅咒作祟,而一些明事理的人则很清楚这些所谓的诅咒不过是政治斗争的产生品。

赵王之位上的诅咒是一种偶然亦是一种必然,它偶然在全都发生在了赵王之位上,必然在这是自吕雉掌权之后一定会发生的事情,赵王之位不过是正好处在了吕姓和刘姓两家政治斗争的漩涡之中而已。

国不可一日无君,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刘友真正的死因是什么,但却没有人敢站出来多说一句话,而剩下的事情也就是吕雉说该怎么办就怎么了。

和以前一样,吕雉的主意还是让刘姓宗族的人去接替赵王一职,而选来选去,吕雉将目标锁定在了梁王刘恢的身上。

刘辉是刘邦的第五子,除去之前已经过世的之外,刘辉此时的排行已经升到了第二位仅次于刘邦的第四子代王刘恒。刘辉被封为梁王的时候,正值刘邦的晚年,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当年懵懂不知世事的刘恢也已经长大,当他突然接到自己要被改封赵王的时候,刘恢心中顿时不知所措。

总的来说,刘恢心里是很不愿意去做赵王的,这里面有几层原因。第一,刘恢做梁王已经做习惯了,他对赵国很不适应。

刘恢被封为梁王的时候自己还很小,换言之他是在梁国长大的,自然对梁国有故土之情。再加上当时的交通不怎么便利,这突然间要刘恢换一个环境去生活,这对极重安土重迁的古人而言,是很不愿意的。

第二个原因,是赵国没有梁国富有。赵国出名的是在军事上,而在经济农业上,则比不上它边上的梁国。梁国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农耕经济非常发达,堪称当时天下的“粮仓”,刘恢从这么一个好位子上调走,心里自然是极不愿意的。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刘恢也知道赵王之位的凶险性。这个位子已经被天下诸侯公认为最不祥的位置,之前已经有两个自己的兄弟死在了上面,谁知道自己去做了之后,会不会跟他们有一样的下场呢?眼下天下形势复杂,自己又新到赵国,无依无靠的,如此对自己不利的形势,这也不得不让刘恢对赵王之位感到恐惧与忐忑。

但事情是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的,吕雉的命令下来了,不管刘恢心里愿不愿意,他还是要去做赵王的。于是,带着极度复杂郁闷的心情,刘恢踏上了去赵国的路途。

到了赵国之后,刘恢也算是过了几天的太平日子,因为吕雉并没有马上就拿他开刀。但吕雉对待刘恢的基本态度依然是没有变的,那就是要牢牢的掌控住他。因此,吕雉又拿出了之前“刘吕联姻”的手段,将她侄子吕产的一个女儿嫁给了刘恢,从而达到约束监视刘恢的目的。

吕家的女人来了,那自然是要做王后的,这是吕家势力所逼,但这一点却给刘恢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因为刘恢之前在梁国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和自己心意相投的妃子,这个妃子姓董。原本刘恢的心意是要将这个董妃立为王后,但现在吕雉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手,王后之位拱手让给了一个自己根本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女人,这让刘恢心中很不是滋味。

刘恢此人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做人的要求不多,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和自己喜欢的女人一生一世待在梁国,安安稳稳的做他的梁王。但吕雉的这几番变动,接连打破了刘恢的两个愿望,这也加剧了刘恢心中的郁闷程度。

其实,换个王位换个王妃也没什大不了的,毕竟都是王,而且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但让刘恢没想到是,偏偏是这个吕家来的女人,却给自己造成了特别大的痛苦,以至于将自己逼到了近乎于要发疯的地步,从而将自己推上了不归路。

上一章我们说到过,吕家嫁给刘家的女人普遍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她们全都恃仗着自己家族的势力,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平日里做事对人都是嚣张跋扈的,谁要是稍不顺她们的意思,那便有罪可受!即便是刘姓宗族的人亦是如此,所以吕雉推行的这套联姻政策,没少给刘姓诸侯王带来耻辱与压迫。

在众多嫁人的吕家女人里面,尤以刘恢的这一个最为泼辣,原因在两个方面。第一,这个女人是吕雉的亲外甥孙女,她的父亲是吕雉最为亲信的侄子吕产。第二,吕产此时的身份为梁王(刘恢被调到赵国之后,梁王之位被吕产给接替了),而且他在朝中还掌握着大量的军权和政权,在天下可以说是无人敢得罪他的。基于这种家庭背景,吕产的这个女儿自然是骄横跋扈更甚一筹。

之前赵王刘友的王后顶多是骄横到自己跑掉去告状,而这个吕产的女儿更厉害,她不仅具有上一位的所有“优点”,而且还“更上一层楼”,为人非常的蛮横,心肠也十分的歹毒。

她的占有欲很强,自从做了赵国的王后之后,她不仅学着她的祖母将赵国的所有权力全都攥在手中,而且还严密的监控着赵王刘恢,刘恢无论做什么事见什么人都要经过自己的同意与监督,不能有丝毫的逾越。而且她严令禁止刘恢见其他的女人,只准他跟自己好,如果刘恢敢违反这些,她便对刘恢是极尽侮辱打骂,这让刘恢丝毫没有做王甚至是做人的尊严。

可是迫于吕家势力,刘恢不敢对他的这个蛮横王后有丝毫的反抗,他一直在不停地隐忍着。权力被拿走,他忍着;日常生活受到监督,他忍着;只准见王后一人,他依然在尽力的忍着。不过,他无法忍受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能和董妃相见。

要知道,活到现在的刘恢,心中唯一的寄托便是他最爱的董妃了,无论这个王后对自己做什么他都可以忍,但唯一不能忍的就是不能和董妃相见。其实刘恢的要求也很简单,他也不要那么多的女人,只希望能和董妃在一起就行,但王后偏偏最讨厌这一点。

董妃的存在被王后视为自己的一种耻辱,因为刘恢喜欢她而不喜欢自己,这传出去让自己的脸也不好看,因此王后就格外重视监管这个董妃了。刘恢与董妃之间,非但是不能相见,更是一点消息都不能沟通,对方是死时活都不知道,这让刘恢痛苦万分。

虽然刘恢对待吕氏的态度是一再的忍让,但我们都知道,忍耐也是有一个限度的,正所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定的积压在刘恢的心中沉淀了一段时间之后,刘恢终于无法在忍耐了,于是,他开始背地里跟董妃偷偷的相约,其过程不亚于“无间道”,其感情程度不亚于“牛郎织女”……

背地里做的事情终究不能掩藏很久,特别是在被别人严密监视的环境下。在秘密相约一段时间之后,两人的事情还是被人发现并报告到了王后那里,王后听后是勃然大怒,而一向霸道歹毒的她大怒之余立马做出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就是她命人拿了一杯毒酒当着赵王刘恢的面灌入了董妃的口中,董妃当场被毒死!

董妃被毒死了,王后自然是快心万分,她对这种敢于违抗自己的人是丝毫没有同情心的,但这却彻底击碎了刘恢心中的底线。

在这个险恶悲惨的政治斗争环境下,一向不想置身其中的刘恢还是被迫蹚了进来,自己众多美好的希冀也彻底破灭了,董妃则成为了自己活着的唯一希望与寄托。但是现在,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却被残忍的毒杀在了自己的眼前,刘恢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恶毒的女人命人将毒酒灌进了董妃的嘴里,董妃拼命地向自己求救,自己则被众人用力的抓住不放,丝毫动弹不得。最终,在自己大声地哭喊声里,董妃还是悲惨的倒了下来,然后被人抬了出去。

刘恢呆在了那里,大殿顿时变得安安静静的了,但很快这股安静便被王后猖獗地笑声所打破。王后走到跪在地上已经瘫软的刘恢,用手中狠狠指了他的脑袋一下,然后说道:“教你跟这个贱人私会,活该!”

刘恢没有回答王后的风凉话,他甚至没有看王后一眼。

事情办完了,王后得意洋洋的走了,只扔下精神已经崩溃的刘恢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大殿之上。刘恢四下望了望这个宽广的赵王大殿,心中是一片空白。不过他此刻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不希望已经在九泉之下的董妃生活太寂寞……

刘恢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壁旁,一把拔出了那柄寒光闪闪的宝剑,然后猛地朝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下去……

刘恢自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赵国上下,赵国举国上下震惊不已,因为第四任赵王再一次的应证了诅咒的传言。临近的诸侯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亦是震恐万分,刘姓诸侯王被逼自杀,这说明吕氏对刘氏的迫害更加上了一层楼!而这,是远比所谓的诅咒更加可怕的,因为这个诅咒,就是来自吕氏一族!

赵国王后对刘恢的自杀亦是震惊万分,面对举国上下的纷纷质疑与问责,她一下子没有了主意,于是便一溜烟的跑回了长安找吕雉给她想办法。

吕雉在得知赵王刘恢自杀的消息之后也是非常的吃惊,因为她原本的打算是削弱刘恢的势力,她让自己的这个外甥孙女百般的刁难赵王刘恢也正是出于这个目的。但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刘恢的死丝毫没有给吕雉一点准备的时间,而且现在众所周知刘恢的自杀是赵王王后逼死了刘恢的爱妃,剥夺了刘恢做人的尊严,这一切的责任都该归于赵王王后。

王后逼死大王,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因为这不但有违当时的妇制,而且还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处死王后,成为了天下舆论特别是赵国舆论的主流。

赵王王后得知消息后心中非常的害怕,而吕雉为了平息众怒,特别是来自刘姓皇族的愤怒,也曾想过杀自己的外甥孙女以谢天下。但当自己这个外甥孙女向自己哭诉求情的时候,吕雉的心又软了。最终,吕雉决定还是要保住自己这个外甥孙女的性命,而保住她性命的办法,则是将坏事的污水尽力泼向了已死了刘恢。

面对天下汹汹的质疑,吕雉最终给出的解释是刘恢自杀是咎由自取,他因为一个女人而轻易自杀,丝毫没有履行做王的职责,因此责任全在刘恢,他死有余辜!决定除去刘恢的宗室名分,断绝其宗庙祭祀。

这是一个毫无道义良心的判决,面对做错事的人,吕雉的处理结果是包庇自己的亲人,给受害者再来了个雪上加霜,不但让他生前没有好日子过,而且死了还受人唾弃,这引起了刘姓皇族中的轩然大波。

吕雉的这种说法,主要的针对民间来解释的,而因为民间的百姓跟政权上层的斗争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刘恢死了没死怎么死的,对他们都没什么关系,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利益就行,所以这种说法一经发布,民间的质疑声便很快消了下去。可这并不能让刘姓皇族买账。

刘姓皇族是这个利益的直接受害者,他们深知刘恢死因的真实原因以及吕雉这种判罚的极不合理性。刘恢被逼自杀也标志着刘姓皇族的被迫害程度又上了一层,尊严与利益又被狠狠地削弱了一番,这让一向被吕氏压制的刘姓宗族无法继续忍受。

终于,在一次酒宴上,刘姓宗族中的一员终于站了出来,向吕雉发出了一场赤裸裸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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