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峰回路转的变数,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怔,然而惊诧之余,却又接连听到“砰!砰!砰!砰……”一阵此起彼伏的枪声随之响起,瞬间便将车身之上攀爬、站立的丧尸打了个落花流水。
随着车身的几许轻微晃动,上方“刷刷”闪过几道身影,凄厉的嘶嚎之声即刻划破长空,与火器轰鸣爆破之音、杂物碰撞崩坏之音错乱交织,一时之间,群响齐鸣,振聋发聩。
虽然由于条件所限,我们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仅从声音也不难判断,那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恶斗!一场将要决定我们命运的生死搏杀!
然而,这本应令人激赏的、象征生存与希望的信号,却并没有给我们带来欣喜,取而代之的,却是深深地担忧和焦虑,这一点,仅从大家呆滞的目光之中,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噼!”“啪!”
这时,我突然隐约听见两声轻微的异响,虽然声音不大,却仿佛近在咫尺,与此同时只感觉左臂附近的舱壁微微一震,我闻声望去,只见就在靠近我左肩不到五公分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话梅核大小的窟窿,一道阳光透过窟窿直射进来,犹如黑暗夜空中的聚光灯柱。
见此情景,我当即感觉后背阵阵发凉:我擦!是流弹!
“啊!”赵梓盈被吓得失声大叫,当即方寸大乱,两腿一软,竟是瘫坐在地上,我担心她会出事,连忙挣扎着想要抽身出去救她,但此时我仍然被总计好几百斤的两具尸体压在死角里,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看着干着急,幸好雷清扬动作敏捷,一个跟头滚了过去,抱住赵梓盈的腰一起卧倒。
“大家都趴下!小心流弹!”老马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向我冲来,将压在我身上的尸体搬开,随后一把将我从角落里拽出来,推倒在地,而自己也将身体俯卧趴平,双手抱头。
Lisa和金泰玄见状,也连忙卧倒在地,刘警官原本依靠在车舱边上,此刻本来也想卧倒,但无奈体型过大,根本无法躺平,无奈之下,只好忍住疼痛,将刚才被Lisa杀死的丝袜女丧尸举起来,挡在身前,以作屏障。
有了刚才因为好色而差点丧命的教训,我深知此时绝对不是趁机看美腿的时候,随即连忙故意低下头。
静静地趴在一堆碎玻璃和丧尸的尸体中间,我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不断加速,精神也越发紧张。每过不多时间,便会有一两颗流弹打进车舱,甚至不止一次让我感到头顶有疾风掠过,就好像子弹是擦着我头皮飞过去的一样。
除此以外,我还隐约听到车舱内微微的抽泣声,我知道那是赵梓盈在哭,心中不禁再次感到阵阵辛酸。
其他人此刻虽然没有哭,却无一不是噤若寒蝉,而我又何尝不是一样?想来生在和平年代的人们,哪里会有这样的经历?恐怕即便是身为“特别行动组”特警的刘警官,也未必经历过如此疯狂的枪战吧?
说起来,这帮救援队的人,也真够不靠谱的,这么不顾一切的开枪,就不怕误伤幸存者吗?
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是想把我们也一起打死!
我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当即又挪了挪身边的丧尸尸体,使它能够足够挡住我身体的所有部位,随即又将自己的身体尽量放平,以免真的走****运,躺着中枪……
枪声大约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才渐渐停止,然而不知道是大家已经被吓傻了,还是仍然在担心流弹误伤,竟是无一例外地继续做静卧状态,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没过多久,我隐隐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进而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可以确认没有危险了,可是这两辆车都快被打成马蜂窝了,存在幸存者的可能性恐怕不大了。”
“嗯,还是例行检查一下吧。”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低沉的语气之中,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是!你们几个,搜车!”
“外面的兄弟……我们,还活着……”刘警官突然喊道,他的声音比先前大了很多,但从语气中,依旧能够听出来,他此刻很虚弱,似乎完全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力在硬挺!
我本以为对方会立即回应,已经做好了站起身来的准备,但没想到率先听到的却是一连串枪械响动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对我们瞄准!与此同时,只听对方厉声回应道:“全都原地趴下,双手展开放平,不许动!”
我心说:我靠!这位长官真够意思,简直太了解群众需求了!对于我们来说,眼下最容易做的事情,莫过于“趴下”这个动作,这下到不用费劲了!你奶奶个腿儿的……
车身再度微微晃动,上方随即传来些许脚步声,我歪了歪脑袋,向上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莫名质地紧身制服的青年男子,手持一挺非常霸气的机枪,正站在上方仔细地向下打量,与我目光相对时,稍稍愣了一下,又望了望倚靠在一旁的刘警官,随即竟是回头喊道:“初步只能确认有一名警察和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还活着,而且不知道有没有被咬!”
我听罢差点没当场气晕过去:警察是刘警官,那……贼猛鼠眼,就是说哥呗!靠!太不像话了!
我一骨碌站起身来,刚要还嘴,却看到上方正有五支枪齐刷刷地指向我,整整围成一个圈,一肚子豪言壮语瞬间荡然无存,还没等对方开口,双手已经不由自主地举过头顶……
刚才骂我贼眉鼠眼的男人好像原本想说什么来着,但是一看见我的动作,只是嘴动了动,却是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随即与旁边的两名同伴,一同降下一副绳梯,接着道:“每次一个人,爬上来,快!”
大家见状,互相看了看彼此,却也没再说什么,似乎是集体默许了对方的要求。由于我所在的位置,恰好距离绳梯最近,所以被勒令第一个爬上去。我看了看那些荷枪实弹的家伙,几乎个个都拉着一张臭脸,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妥协。
出乎意料的是,绳梯并不如我想象中的一样,松散软滑,难于攀登,反而是很坚韧,以至于我并没有费很大力气,就爬了上去。
然而,我刚刚露出车舱一个脑袋,就立即被对方的两个人架起来,活活拽了上去,另外三个人则从始至终都目不转睛,横眉立目地注视着我,与此同时,枪口也一直对准我的脑袋,从未有丝毫松懈。
我刚一出唯雅诺,立即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心中当即就是一凛,差点没瘫在当场,那场景,恐怕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遍地的尸体、头颅和残肢层层叠叠,纵横交错地堆在眼前,形成以唯雅诺和悍马为圆心,半径少说5米开外的冲击扇形,几乎占据了我大半个视野,那些尸体或焦黑变形,或血肉模糊,亦或扭曲断裂,不停地挑战着我所能接受的底线。
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被黑紫色的脓血所覆盖,加之各色不明液体的点缀,形成迄今为止我所见过的最为震撼的涂鸦!
即便那些破碎的尸骸只是静静地躺着,却犹如芒刺在背一般,让我感到如坐针毡,久久挥之不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我居然始终忍住没有吐,不知是不是我早已习惯了那股腐臭,此刻我反而觉得那股味道并非不能忍受,倒是空气中夹杂着的火药味,让我感到鼻腔里阵阵发酸。
我稀里糊涂地从最开始时被五支枪指着,再到被三支枪指着,最后被顺利交接给车下面的人,接下来又同时被四支枪指着,而此时又有两个手里拿着我前所未见的怪异仪器的人从他们停在不远处的几辆车附近走过来,开始对我的身体进行全方位立体式的检查,那敬业程度,显然比皇城地铁里走过场式的安检,要复杂得多,他们一会解扣子一会卷裤腿儿,就差直接把我扒光了查了!
无奈眼下枪拿在人家手里,而且看他们一个个的表情,都严肃到仿佛随时准备要跟人火并似的,还真让我有点触头,索性只好稳住性子,任人摆布。
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人家真想害我们,也不过只是两梭子的事情罢了,犯不着这么大费周折。更何况,退一步讲,落在他们手里,也总比被丧尸分尸强!
我实在觉得无聊,就开始打量这些人奇怪的装束,他们整齐划一地穿着特别质地的紧身衣,好像是用线缝制而成的,但又好像不是普通的线,看起来很坚韧,但伸缩性却又很强,更让我大为吃惊的是,那种材质在阳光的照射下,居然还有些反光!细看之下,竟是仿佛和金属有几分相似。有没有搞错?难道我们是被外星人救的不成?
我正被他们的装束所吸引,却突然看见那些人当中,有一个中等身材,与其他人着装略有不同的男人向我走来,他的面容冷峻而略显阴郁,尤其是那灰白色的面孔,看起来与丧尸无异,如果不是神态和动作尚且还算正常,真难说我不会真把他错当成丧尸……
他看见我正在看他,微微眨了眨了自己那双死鱼眼,转而对负责检查的人说:“如果没问题,就带他到那边的空地去站好,别影响后面的人。”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指向不远处站着四名持枪男子的一片小空地,随后居然看都不再看我一眼,便转身走了!
无论是表情、动作,还是神态,都让我感觉寒气逼人,我不禁感叹,现实中居然真的有人能把“装逼”这个词的真谛表达得如此图文并茂,恐怕称之为艺术,也毫不过分。
这种“烂棉絮”式的态度,简直让人连发泄的出口都找不到,这就好比手里拿着一壶开水,却看到摆在眼前的居然是一头死猪!
无奈之下,我只好安慰自己说:算了,知足吧,好歹人家也在关键时刻救了咱,摆摆架子咱也不会少块肉,还是抓大放小吧……
于是,我被他们带到“死鱼眼”所指的空地上,远远地望着Lisa他们一个一个获救,然后经历和我一样的例行检查。最终,直到我看到刘警官也被五六个人合力营救上来,才将将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初秋的太阳虽然不及盛夏时节一般酷热难当,却也足以让人感觉阵阵灼热,平静的气氛,让我原本高度紧张的精神渐渐得以缓和,但一股倦意也随之涌上心头,进而让我感觉浑身酸软无力。
然而,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他们的另外一伙儿队员,正像拖死狗一样,将一个男人从悍马里拽出来,那男人目光呆滞,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好像受了不少的惊吓,看那副欠扁的德行,不是姚千行,却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