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禁齐刷刷地向她望去,目光之中或多或少地带有几分惊讶和疑惑,唯有雷清抑充满希望地看着她,似乎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我心说连专业医师都搞不定的事情,你能搞定?不是标题党吧……
雷清扬怎么会看不懂大家猜疑的神情,当即有些埋怨地道:“哎?你们这都什么眼神,不相信我?怎么说我也是普林斯顿大学生命科学和医药化学的双博士好不好!”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为之一振,可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雷清抑连忙圆场道:“小扬,大家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们都在等着听你的好办法呢,是不是?”雷清抑冲我们挤了挤眼睛道。
大家连忙意会地随声附和,雷清扬的愠怒之色这才稍稍有些缓和。她先一一问了在场人员的血型,随后从我们先前带过来的医疗工具包里,拿出一些试管、注射器之类的东西,并分别从吕锟、胡勇和小豆子身上分别抽取了一些血样,接着便自顾自地开始摆弄那些东西,她的动作非常娴熟,看得我眼花缭乱,最后所幸放弃不看了……
大家起初也和我一样,都在认真的注视着雷清扬的一举一动,但没过多久便是一脸茫然,唯有林莉始终保持一副认真的样子,时不时地还默默点头。
在场的大多数人,昨天夜里都没睡好,毕竟大家都是肉体凡胎,连轴转谁也受不了,紧张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这一松弛下来,立刻疲态尽现。凌晓柔困得哈欠一个接一个,胡勇和雷清抑虽然没有那么菜,可一看表情就知道,明显是在硬撑。反而是我,在车上眯过一觉之后,精神稍微有些缓和,但即便如此,也依然感觉浑身酸软无力,要不是看在大家都在坚持,且很多问题都悬而未决的份上,恐怕我早就找地方补觉去了。
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我开始主动与徐警官攀谈起来,这才得知徐警官昨天一大早,就被派往寻找在方常胜案案发现场被咬伤的保洁阿姨,可结果非但没有找到人,反而发现保洁阿姨住的整个村子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一样,村里的人几乎全部失踪,留下的除了一些残肢断臂,就是几具遭到严重破坏的尸体。
徐警官和张强、吕锟两名警员心知大事不好,连忙向总部请求支援,可得到的答复竟然是顺义机场高速公路发生恶性(和谐)交通事故,多数警力已被调往现场,目前警力不足,无法支援,并要求徐警官立即封锁现场。
徐警官无奈只好照办,起初还好,但却没有想到,干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得一群“浑身浴血的疯子”,莫名其妙地对他们发起袭击,徐警官先前见过丧尸的厉害,瞬间意识到了危险,立即嘱咐张强和吕锟务必提起十二分精神,千万不容有失,在经历了一场令人胆战心惊的恶斗之后,三人才勉强脱险,可事后却再也联系不上总部。
徐警官本想开车返回总部一探究竟,却在途中再次遭遇来路不明的大群丧尸,最终误打误撞地来到爱绿孤儿院,被正巧陪妹妹到孤儿院当义工的雷清抑和院长谷静水等人所救,但在混乱之中,警员吕锟开枪射杀丧尸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了小豆子。
小豆子当即昏迷不醒,并流血不止,必须尽快取出子弹才有可能脱离危险,但孤儿院却没有做手术所必需的药品和医疗器材,而贸然行动则很可能害死小豆子。
当时大家经历了和我们同样尴尬遭遇:所有的通讯工具全部罢工,甚至连座机都莫名其妙的打不通电话。无奈之下,雷清抑决定冒险突围,前往附近的瑞祥医院,当时大家并不知道瑞祥医院也沦陷了,心想即使请不到医生,也可以带些医疗工具来,好歹也算是还有一线希望。
吕锟对自己误伤小豆子的事情深感内疚,主动请缨要和雷清抑同去,但张强担心他经验不足,执意要代替他前往,吕锟拗不过张强,最终只好答应。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之后,大批丧尸涌向孤儿院,但它们似乎并没有目的性,只是在孤儿院周围徘徊。岂料就在关键时刻,小豆子突然苏醒,且不停地大喊大叫,引起了丧尸们的注意,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大家措手不及,甚至连楼门都来不及关。
由于孩子太多,使得大家逃跑的时候困难重重,很多义工为了救孩子,牺牲了自己,可即便如此,最终获救的孩子,算上小豆子,也只有三个而已。
另外两个幸存的孩子中,女孩子叫小晴,今年14岁,虽然天资聪颖,却不幸患有先天运动性失语症。男孩子叫小蛰,今年9岁,是个健康的孩子。
当时众人无法外逃,只好一路往楼上跑,最终被困四楼储藏室。好在储藏室的实木门相当坚固,才让众人逃过一劫。
由于外面的形势异常危险,众人担心随时可能回来的雷清抑和张强会因不明真相而自投罗网,于是写下条幅“SOS,小雷快跑!”几个字挂于窗外,本意不在于真的要阻止他们回来,而是希望条幅能够起到让他们提高警惕的作用。
智慧过人的雷清扬,发现丧尸基本是靠听觉和嗅觉来判断和感知事物,于是提醒大家务必尽量保持安静,这对于大家来说并非难事,但小豆子的情绪,却似乎根本无法控制,大家没有办法,只好勉强把他捆起来,并堵住他的嘴。
事实证明,雷清扬是对的,在众人安静下来之后,丧尸对房门的攻势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消失,这为大家争取了非常宝贵的修养生息的时间。
劫后余生,大家早已是身心俱疲,又因担心声音会再度将丧尸引来而不敢多做交谈,不一会便东倒西歪地睡去,直到今天清晨时分小豆子晃倒椅子发出很大响声,才让大家从睡梦中惊醒。
本以为门外的丧尸将会因此而对房门展开新一轮的攻击,但大家却惊奇的发现,门外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而透过窗户下楼下看去,院子里也只有零零星星地几只丧尸而已。
唯一存活下来的孤儿院义工王健见形势有所缓和,建议大家尽快逃离此地,去外面寻求救援,一来不至于坐以待毙,二来可以让小豆子有机会出去接受专业治疗,但雷清扬和吕锟则坚决反对,他们认为即使要走,至少也应该等雷清抑和张强回来再作定夺。
而做事谨慎的徐警官则认为,无论是走是留,都应该先将发生危险的可能性降至最低,于是他命令吕锟和他一起,先去楼里巡查一下,尽可能地排除危险。
后来他们顺利地利用匕首、钝器,悄无声息地杀死了在楼道里漫无目游荡的几只丧尸,并惊喜地发现,各层楼之间,都有带锁的铁栅栏门,可以用来防御。
而就在他们“清理”到二楼的时候,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声,连忙从窗户往外看,正巧发现了被丧尸群围困的我们,当时徐警官眼见雷清抑已经命悬一线,情急之下根本顾不得什么声音不声音了,直接掏枪射击,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让我们化险为夷。
徐警官所讲述的经历,不禁让我后背直冒冷汗,这一连串的阴错阳差但凡有一个环节稍有差池,后果将不堪设想,往轻里说,大家未必能够见面,也许正在各自的环境当中生死未卜,往重里说,全员阵亡也未必是夸大其词……
然而徐警官言词之间的一些细节,与我了解到的情况有所出入,不禁让我疑惑不解,而关于特别行动组和真假张立新的事情,我也正想找机会向徐警官汇报,眼下正是难得的好机会,然而我刚想效仿雷清抑邀请徐警官“借一步说话”,却听雷清扬略带欣喜地道:“终于搞定了!”
“我真佩服你!小扬,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能用这么简陋的工具分离血清和验血!”林莉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激赏。
雷清扬对林莉笑了笑,接着对胡勇道:“胡大哥,小豆子的血型,和你的相匹配,由你来为他输血,没问题吧?”
“当然!当然没问题!”胡勇激动得都快找不着北了,“只要能救这孩子,输多少都没问题!”
“小扬,你休息会吧,输血的事情交给我好了。”林莉边说边主动走上前去准备替换雷清扬。
我看到她憔悴的脸上,失落的神情尚且依稀可见,但目光之中却多了几分刚毅,我很了解林莉的性格,虽然她外表看起来像是一只安静的小白兔,但每逢遇到挫折时,内心却是无比强大。
我对林莉说,你也熬了一宿了,也趁早休息会吧,输血这事交给凌晓柔这当护士的得了,别让她总当意大利人给大伙拖后腿,必要的时候也得让她发挥一下光和热,做出点应有的贡献。
谁知林莉没置可否,却是冲墙角努了努嘴,我好奇地朝她努嘴的方向一看,差点没当场气晕过去。凌晓柔这倒霉孩子居然毫不顾及个人形象,四仰八叉地靠在墙角睡着了!
我心说你丫这会儿在光天化日之下,反到不介意别人看你内裤了?这要放在平日里,你爱给谁看给谁看,我管你都算我耍流氓,可这会你内裤上还有一大片大姨妈的痕迹呢!而且还和丝袜粘在一起了!老子真心给你跪了,我这还是第一次,在看见了女人的裙底春光之后,不但没有任何兴奋的感觉,反而有一种难以形容闹心!
我正想过去拿鞋底子呼她,却被林莉一把拦住,她对我摆了摆手,告诉我她没事,并示意我不要去吵醒凌晓柔,随后不等我反馈,便已经开始为给小豆子输血做准备了。
胡勇担心小豆子会因失血过多而有生命危险,恨不得越快越好,希望能够直接人对人输血,但被雷清扬拒绝了,因为她认为暂时无法排除小豆子感染病毒的可能性,如果直接输血,很可能会有风险,必须先采血再输血。
两个人差点因为这事吵起来,大家劝了半天,并最终以小豆子此时仍然精神极度亢奋为由,才说服胡勇听从雷清扬的意见行事。
输血的过程非常顺利,但大家却并没有因此而喜悦,因为毕竟还有更大的困难摆在眼前——没有外科医生,谁来为这孩子取子弹?
看得出来,大家都在为此事忧心,却又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时之间皆是沉默不语,气氛不免再次陷入僵局。
“接下来怎么办?”胡勇终究是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急切地问道,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雷清扬身上。
雷清扬惭愧道:“这个我恐怕帮不上忙,我面对的活体从来都是动物,而且只会解剖,生物学的解剖,你们懂的……”雷清扬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没音儿了。我心道我们当然懂了,但凡上过小学自然课的人都不会不清楚,生物学试验,哪有留活口的……莫说她不敢做,就算她敢做,我们又哪里敢让她下手啊!
“我会一些简单医疗护理,但是子弹的位置太要命了,我实在没把握。”雷清抑也摇了摇头。
没有人再接话,眼见气氛即将再度陷入尴尬,却听林莉出人意料地道:“还是让我来吧。”
“这……”胡勇有些疑惑,“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你是内科医生,做不了外科手术吗?”
“是的,所以我需要有人协助我来做这个手术。”林莉的语气之中,竟然多了几分自信。
我心想:虽然我毫不质疑林莉的眼光,但能在这事情上派上用场的,似乎也只剩下那个自称“优秀护士”的十三点儿凌晓柔了,这能靠谱嘛?
但心里嘀咕归嘀咕,林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想到这里,我只好无奈地应和道:“行吧,我这就去叫醒她。”说罢,便径直向凌晓柔走去。
这时却听林莉在背后道:“等等,你叫她干什么?”
“啊?你不是要找助手吗?这就她一个护士,不找她找谁?”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林莉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护士是只有一个,但我要的不是护士,而是医生。”
“医生?”林莉的话让我更加疑惑不解,直接脱口而出道。
然而就在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我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却又不敢确定,而恰好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林莉充满期待的眼神,她微笑地冲我点了点头道:“对,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