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重新恢复知觉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绳子五花大绑,眼睛被布条蒙住,什么也看不到,嘴巴也被胶带封住,憋闷难忍。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被人抓住了,当即连忙使劲挣扎,试图摆脱束缚,但身体稍一用力,便立即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从后脖颈处传来,而使出的力气,却如泥牛入海一般,丝毫不起作用。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紧张的缘故,我隐隐感到周围的环境似乎比先前更加冰冷,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但却始终无法抚平心中对于未知的恐惧。
四下里安静得让人心慌,唯有那熟悉的“哒、哒、哒”的声响,依旧不停在耳边回荡。
这么说,我还在那间屋子里?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有人想害我的话,就像刚才一样,从背后照脑袋来一枪,直接杀掉,一了百了,岂不是更好?何必多此一举,又堵嘴又蒙眼的,到底图什么呢?我都替他们累得慌……
然而,就在我对眼下的状况有些摸不着头脑时,却突然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在向我靠近!
即使心里明白来者应该不是来杀我的,但我的心还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来不死也肯定没什么好事!
对方离我越来越近,却始终一言不发,让我不由得更加紧张:怎么连句台词都没有呢?到底是什么人啊?或者,到底是不是人啊?难不成是静默者?我靠……人品应该没那么差吧……
直到对方走到我跟前止住脚步,也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我噤若寒蝉地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而让我抓狂的是,对方停在我面前,居然也是一动不动。
我心里直纳闷,这到底什么情况啊?是在琢磨怎么对付我吗?还能怎么着?无非就是掌掴?脚踹?揪头发?总不能解裤腰****老子吧?士可杀不可辱啊!
然而就在这时,对方突然起动,可我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对我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摘掉我的眼罩!
雷清抑!
看到站在眼前的人,我顿时便是一愣,不禁大喜过望,甚至差点没高兴地哭出来,但由于嘴被胶带所限制,除了唔唔地闷哼,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雷清抑见状二话没说,立即“嚓”地一下扯掉封在我嘴上的胶带,疼得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哎哟!你轻点!疼死我了!”我抱怨了一句,但却根本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当即竟是兴奋得语无伦次:“小雷!居然是你!你来得太及时了!可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哎好了好了,来来来!你先帮我松绑,咱一会再慢慢说!”
说着,我侧过身去,将被绑住的双手向前伸了伸。可雷清抑却是无动于衷,甚至连理都没理我。我这才发现,他并没有像我一样充满久别重逢后的喜悦,反而有些深沉,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冷哼一声,不屑道:“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有必要再演下去吗?”
“你说什么?”我被他说得一愣,立即忍不住反问道。
“别装了,已经用不着那么入戏了,你们输了。”雷清抑摇了摇头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不禁有些抓狂,心说这都哪跟哪啊,莫名其妙!
雷清抑看了看我,依旧没有回答,而是叹了口气,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冷笑道:“既然你还想玩,那我就再陪你玩会。好啊,那你倒是给我说说,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什么话!谁跟你玩了?”我不由得有点上火,“我们是到回龙观这边来救人,半路被那群家伙追,才逃到这里避难。”
“就这么简单?”雷清抑朝我一抬眼皮。
“就这么简单。”我重复道,“而且,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巧遇到你。”
“你的意思是,这是巧合?”
“这不是巧合是什么?”
“哦,照你这么说,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路误打误撞来到中国电力大学,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时间,漫无目的地来到这栋楼,一个人轻轻松松地搞定楼里几十上百个感染者,并突破重重守卫,然后机缘巧合地在电气博物馆里遇见了我?”雷清抑白了我一眼,不以为然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自己相不相信?”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
“我知道,你带了不少同伙。”雷清抑不等我说完便打断道,“不过他们都已经死了。”
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终于忍不住跳着脚骂道:“雷清抑,你什么意思!什么同伙?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把他们怎么了?你说!还有,你有什么不能直说的!绕什么圈子!快把老子放开!啊!”
我话还没说完,便被他一巴掌抽在脸上,当即顿时感觉一阵热辣从左腮上传来,血腥之气瞬间充斥口鼻,脚下一软,重新跌倒在地。
只见雷清抑一反常态,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道:“到底是谁在绕圈子?你这戏到底在演给谁看?你每次都出现在事发当场,甩都甩不掉!你拿我当****是吗?我早就怀疑你了!要不是清扬心软,我早就宰了你了!”
我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变态的疯子跟从前认识的那个儒雅帅气彬彬有礼,任何时候都给人以安全感的雷清抑联系起来,我越听越生气,当即直接撕破脸,咆哮道:“我去你妈的!你简直莫名其妙!你脑子让驴踢了吧!别你为你救过我几次,就能随便跟我装逼!来啊!你现在就杀了我啊!老子不虚你!”
“想死?简单。”雷清抑冷哼道,“但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死了的。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到时候,用不着我们动手,姓康的也不会放过你的!”
“姓康的又是谁?”
“我真不明白你继续装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我没装!”我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你敢说外面那群全副武装的人不是你带来的?敢发毒誓吗?”雷清抑吼道。
“本来就跟我没关系!如果我说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我毫不犹豫地大声回应道。
“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他们的枪!”
“我捡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我本来还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却突然意识到我们二人的对话已经进入了一个死循环,他已经在心里认定我不是好人了,如果再按照这个思路继续下去,即使说了,也毫无意义。倒不如换一种方式……
想到这里,我干脆沉下心来,故作淡定道:“既然如此,那信不信由你吧。可话说回来,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不关你的事。”
“小豆子应该是你带来的吧?”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那你一定回去过。是不是发现我们都没在,知道去哪了吗?”我不等他回答,便接着道,“我们分成两队,出来救大家可能幸存的家属。”
雷清抑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梓盈她们怎么样?”我又开口问道,“你带走小豆子时,应该没伤害他们吧?”
“他们不知情。”雷清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但立即又补充道,“我没必要解释给你听。”
“但我想解释给你听。”
雷清抑看了看我,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没有松嘴:“也没这个必要。我现在不相信任何人。”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又接着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我心想即使不能说服他相信我,至少也要搞清楚他想干什么,到时候只要用行动证明我是站在他这边的就可以了。
然而,正当我盘算着如何才能继续和他的对话,却突然听到附近传来玻璃杯打碎的声音,紧接着又有枪声传来,听起来距离很近。
雷清抑听罢顿时便是一惊,立即毫不迟疑地撇下我冲了出去,我本想跟出去,但他出门时候却把门带上了,我的双手被绑得死死的,想去拧门把儿,却刚好不够高。而我也是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之前发现小豆子的那间屋子了。
怎么办?趁机逃跑?还是算了吧,这要是跑出去再被抓回来,就更说不清楚了。想到这里,我干脆回原地靠墙坐下。
没过多一会,只听门外一阵嘈杂,雷清抑突然背着一个人冲进屋来,身后跟着久未见面的雷清扬,虽然她那超模级的身材还是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更吸引我的,却是她背上背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小豆子!除此之外,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均是身着黑色战斗服,其中一个好像受了伤,走路有些困难。
“国强,你们俩赶紧把教授抬到那边的台子上,身体放平,尽量别碰到伤口。”雷清扬一边把小豆子放在写字台上一边吩咐那两个黑衣人道,随后又对雷清抑道,“哥,靠墙最里面的储物柜里有急救医药箱,赶快拿给我。”
他们一进来的就各忙各的,没有任何人理我,而待我终于忍不住主动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时,除了雷清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之外,其他人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就好像我完全不存在一样。
这时,我终于看清了雷清抑背上背的人,居然是一个中等身材,头发花白的老头,此时正是双眼紧闭,嘴唇发白,看样子似乎受了很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