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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目的

荒凉的土地上开始不安起来了,这个冬季过去得很匆忙,没有给人们留下任何东西,当雨水中开始响起雷电的轰鸣声时,春天已经在山川河流之间徘徊过很久了。就算是在荒凉的土地缝隙里面也能找到她,找到春天的悸动,找到小草嫩芽的萌发。

已经过了午夜,暮色正浓的时候,透过薄雾,仍然可以看见一个孤独的身影正穿过荒原的地平线,远处,火山每喷发一次,就能看到一阵红光。红光映出了这个匆匆赶路的行人,也笼罩了这片在雨雾下看起来失去希望的土地,但它带来的只是更多的迷茫。

卡罗坐在马背上独自沉思着,漫长而又急迫的旅行让他无可适从,他现在已经很累,但他还是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很多地方他还是不明白,但他并不是在想复仇之剑,面对他刚刚触及的新的历史,对他来说是不可思议的,难以接受的,他想着塔拉斯的亡魂,担心的摇着头,因为他知道,没有一种魔法是长久的,如果有一天封印被解开,他觉得自己跟本无法对抗,因为他不是封印师。

卡罗又想起巫师塞维了。他想起了塞维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想起了那个魔法导师,还有他在书中看到的东西,那已经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人了,他还会活在这个世界上吗?即便他拥有可怕的力量,但面对时间的洗礼,他总要走向死亡的。但他又希望塞维所说的那个人还活着,还在某个地方生活着。他觉得自己不该想这些事情,自己不应该把希望放在这种飘忽的事情上,他紧了紧披风,让马儿跑了起来。

两天后,卡罗已经进入了木莱拉腹地,他进入风铃山后,就让马儿放慢步子,在小路上小步奔跑起来。卡罗已经注定要错过这个冬季的第一个节日了,几天前他刚刚离开这里,现在,他又回来了。而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手持权杖的,骑着一匹格特马尔飞马的巫师也在暮色下匆匆赶到风铃山了。

卡罗对这里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他仿佛觉得自己是昨天才刚刚离开,而实际,他已经在溢水镇境内奔驰了五天五夜。到达小镇后,他钻进一家旅馆,准备吃过东西后继续赶路。但卡罗确感觉自己遇到了和溢水镇一样的麻烦,他觉得自己被人跟踪了,而不同于上一次的是,这一次他感到了害怕。

他抬起头来,朝四周望了一眼,这一回他不是漫无目的张望,他是很专注的四下张望,他想要找到令他不安的原因,而且他也很快就找到了,而他一但找到了这个原因,他便更加不安了。

的确有人望着他,就是那个披着黑斗逢,手上柱着一根扭曲得丑陋不堪的杖子的家伙。他盯着卡罗,即便后者发现了他在看着他,他也没有移开眼光。相反,他站了起来,走到卡罗面前。

“听说你在到处找我?”来人对惊讶不以的卡罗说道,而卡罗则呆呆的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卡罗站起来,但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你是谁?”

来人解开斗篷,露出一张年青端正而又沉稳的脸,接着用一种很深邃的语气回答道:“霜月镇的陌严道!”他的脸上有些焦虑,不觉得能够见到一个或许是无原无固来找自己的人对自己将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帮助。“你知道精灵吗?”他问卡罗。这仿佛是个暗号!

“好了,我直截了当的给你说吧!”卡罗显得有些激动,仿佛来者的话完全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可那只是一句普通的话语。“我尝试联系过玮郝,但这种微妙的信息已经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他说。明显他提到的这个名字对陌严道来说十分的陌生。

“他在哪里?”他比卡罗还要不安了,“难不成在塔拉斯?”他注视着卡罗的神情,没等到他的回答,就将自己的见解继续了下去:“我告诉过守秘者,警戒过他们,为何总是有这样的冒险者呢?现在跟本不是时候……”

“你无法约束他,独来独往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他知道塔拉斯,也知道他的对手,但没人可以劝阻。”卡罗解释道。

“谁都知道塔拉斯,可很少有人知道它里面真正隐藏了什么……”

“我知道,”卡罗突然打断了陌严道的话,“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我也正是为这事而来的,我已经担心好几天了,如果他们太过莽撞的话,或许时间已经不够了!”

“他们?”陌严道找到了卡罗话中的主线:“他不是一个人?”

“不是!”卡罗回答得很干脆,“他现在应该和莫瑶维在一起。”

“莫瑶维?”陌严道盯着卡罗,他希望一眼就能将后者的心思全部看明白。“他在塔拉斯干什么?”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他这么早去塔拉斯干什么?难不成他已经找到了严排?”

“严排?”卡罗颤抖了一下,“你的弟弟?你把他牵扯进来了?”

“不!”陌严道解释道:“另有其人,但是我不觉得他……”

“你想要隐瞒什么?”卡罗直截了当:“你想要说什么?”

“我们应该马上动身,我自己的那一部分计划就取消掉好了,我不能让事情这样为所欲为,能够掌控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就算把自己的命运也算上的话。”

“你说我们现在就要去塔拉斯?”他看着陌严道,后者肯定的点了点头。“或许这已经不是我考虑的事情了,我们可以走小路,或者联系莫瑶维让他打通一个魔法隧道,我找你虽然是要你解决塔拉斯的问题,但是行程也希望你有所考虑,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知道,我知道时间紧迫,所以我取消了自己的计划,现在,跟我来。”他转身走出旅店,还不忘记将斗篷上的帽子拉起来戴在头上。“我们有更好的方法去塔拉斯,也不用担心时间。”他走到街角的一块空地上,向四周观望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恍惚的神情,专注起自己的事情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卡罗质疑道,这里没有马匹,没有暗翼鸟,难不成……”

还没有等到卡罗把话说完,陌严道就用一只手使劲的掐住他的肩膀,他感到一阵不安。他刚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陌严道已经把他带到了一栋房子的屋顶上了。这就像是一个传送魔法,可卡罗却并没有感到魔法力量的波动,他分明是带着自己硬生生的跳了好几米高,这让卡罗有些不可思义了,并且,之后发生的事情则让他更加的吃惊。

“那是什么?”他向城镇的一方望去。他很少站得这么高看过这个镇子,或者说看过他熟悉的其它镇子,“那是什么?”他指着向镇子飞过来的巨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是龙吗?”

他看到一个巨兽像一团乌云般逼近,巨大的双翼扑闪着,翼膜透着光。

陌严道还没有等到卡罗缓过神来,再一次使劲的抓住了他。他们向另一个房顶上奔去,这样的话,离龙的飞行路线就越来越近了。当他们靠得足够的近的时候,陌严道便再一次跳了起来,他完全不顾卡罗的感受,当一阵强劲的风快要将他们吹离着落点时,他们的手深深的抠住了巨龙的鳞片。

而当他们费劲的爬到龙背上的时候,巨龙已经飞出很远一段距离了。卡罗想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自从上个礼拜和骑士玮郝分开之后,他就没睡过好觉,连日的奔波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他本想休息一下的,可现在,匍匐在龙背上的他,越发显得精神了。

“它懂得幻化之力吗?”他问严道,可后者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似乎在回避这个话题。“你是怎么召唤它的?这算是召唤吗?”

他们刚刚弄清楚现在的地理位置,想要辨别地貌时,龙又快速的将他们带到了另一片陌生的地方,唯一能弄清楚的是他们现在刚刚穿越的这条大河,周围被茂密的森林覆盖的冥河。

不知道过了多久,龙不再继续往前面飞行了,它在空中不停的盘旋,模糊的气体让他们无法看清楚任何东西,庆幸的是唯独感观还没有被束缚。陌严道指引巨龙向一个迷雾更加浓密的地方飞去,而就在那里,他觉察到了什么。

“我们到塔拉斯了?”卡罗有些吃惊。

陌严道没有在意法师卡罗的惊讶,他指引巨龙向着浓雾俯冲下去,巨龙双翼再一次疯狂的扑打着,空气顿时向四周散去,模糊的人影开始浮现在他们眼前。

“那是……”卡罗指着下方拿着一把泛着光芒的长剑的人,“骑士玮郝,还有……”

“亡魂,”没等卡罗继续说下去,陌严道指着下方一个巫师正在驱赶的东西,“那些是龙的魂灵。”他让龙继续待在空中,然后站起身来。

他们在战斗,和亡魂奋力的拼打着,魔法相碰而发出的暴炸声在四周回荡,年青人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你要干什么?”卡罗看着陌严道的举动有些不安,“你要下去?”

“我必须去将他们带离这里,魔法太过强大,我们应附不了。”他又看了一眼卡罗,“巨龙将会带你离开这里,而且是马上,你不需要知道原因……”

“战斗太过激烈,你不能盲目的从空中跳下去,况且莫瑶维的魔法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定义,他要保护他的同伴,就不知道他在周围做过什么手脚,”他看着下方四处蔓延的魔法感到不安,“巨龙也可以将他们带离这里,而不是我一个人……”

“巨龙不能触碰这里的魂灵,一点也不行,所以,这个想法,你还是打消掉,我有自己的方法,你如果插手进来的话,比你自己预想的还要危险。”他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从巨龙的颈边跳了下去。“而且,我了解莫瑶维的一切!”他补上一句。

卡罗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了,这是他很少表现出来的盲目,他不能就这样丢下自己的朋友转身走掉,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都是荒谬无比的。可是陌严道的话让他后怕,他能够想像没有听从他的话给自己带来的后果。他拍了拍龙,想知道它的选择,是离开这里,还是降落在另一快空地上,他看到陌严道也是这么和龙交流的。可龙没有任何反应。

莫瑶维的确没有发现突然降临在他身后的陌严道,他的手杖不停的转换着魔法的颜色,当有稍大的亡魂,稍微强大的魔法靠近他周围时,他的手杖便会泛出强力的光芒,只要一触碰到别的魔法,就会产生排斥,他正是用这种方法让那些亡魂远离自己和身边的朋友的。可这会儿,他几乎已经熄灭。‘我耗尽了我的魔法?’莫瑶维吃力的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很明显魔法还在自己体内涌动,可它却显得那么的不稳定,仿佛一直在外溢一般。

他猛的转过身来,想要弄清楚来者的目的,他知道一个强大的屏障已经将他们笼罩。亡魂被它轻易的阻隔。而这明显出自陌严道,自己无法完成这项魔法。

“这屏障支撑不了多久,所以现在告诉我,你为何这么早就来塔拉斯了?”他毫不怜悯的质问莫瑶维,“为何会被这些魂灵发现?”

“这是个陷阱,现在我终于知道这里的封印为什么无法修复了,这里的魔法已经被人控制,我们的成绩远远赶不上他们破坏的速度。魔法通道我很快就会打通,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这里的封印被人重筑过,但它不是拿来重新封印亡魂的,他是被用来封印我们的魔法,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你的到来让我的负担更重,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的魔法风显过大,况且这里的魔法会让它变得更加扭曲,也让他更加危险,而你很少成功。”

“你大老远的赶来就是为了嘲笑我吗?”他指责陌严道,但却因此而更加的迷茫,他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来解除眼前的危机。

严道注视着眼前的其他人,他心知肚明,那个瘦弱的年青人,是他重没见过的弟弟。他之所以对莫瑶维发火,也可能是他将自己的弟弟带到了危险之地。

魂灵继续扑打着屏障,每一次撞击或是拍打,都会让严道更加的虚弱,而当屏障破裂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应附这失控的局面了。陌严道已经吞噬了周围的魔法,要创造一个全新的,坚固的屏障并不简单,所以他借用了别人的力量,而这,却没有得到别人点头的应允。

魂灵开始在屏障外面集结,魔法结界随时会破裂,莫严道举起手杖,然后捅向眼前的一个空洞,那里已经被魔法覆盖,就像扭曲了眼前的空气一样。

“现在,看着我而不是周围。”他的话让三个一直盯着扭曲的魔法的同伴回过神来。

他们都能够感觉魔法过于波动,眼前开始变得一团漆黑,然后有一些别的光点,再然后出现了绿色的光束,再然后,当一切都透着亮光时,他们看清楚了一切。

“这是……”莫瑶维看着严道那正泛着光芒的手杖,那是这黑暗中的唯一光原。“你扭曲了整个空间?”莫瑶维开始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不可能,你都做了什么?你这是魔法里面的兑宿之术吗?你置换了整个空间?”

“这是,另一个世界吗?”严排吃惊的问道。他们的周围不再有任何亡魂,也不再有鬼火,甚至连魔法都显得那么的单一。他们看到的东西,仍旧没有别的任何改变,树木,泥土,连呼吸的空气也许都没有变化。当然了,如果他抬起头来,他是看不到卡罗和那条龙的。

“这的确是另一个世界,我们称之为莫暗的世界,黑暗的世界,只有魔法力量的世界!”陌严道回答道。

“只有魔法的世界?为何你知道这个世界?为何你知道如何进入这个世界的方法?”

“这就是真相,”严道解释道:“这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真相,也是鲁修杀害卓申,血洗霜月镇的真相。”

“鲁修?”严排质疑道,如果换成别人,也许他们更关心卓申一点。“那个亡灵?”

“对!”严道回答道,“那个亡灵,他的魂灵被别人禁锢在这个世界里,所以他想要找到来到这个世界的方法,而懂得这种力量的人,是特定的人群,就像精灵能够幻化一样。

“你说别人把他的魂灵禁锢在这里?”严排显得有些激动,他指向远处,很明显的能够看到一个身影,“那不也是龙的魂灵吗?”

“这魂灵,这巨龙形态的魂灵,之前是有名字的,”他看向严排,仿佛这话是对他弟弟说的,“她之前的名字是陈铃,也就是高晓的姐姐!”他的话令严排抽搐了一下。他再一次望向那个巨大的魂灵。

它抬起头来,接着张开那巨大的双翼扑闪着,想要跃出这束缚,却也无法打破深夜的寂静。当一个更小的亡魂靠近它时,就像雨滴落在湖水中那般,被无声的吞噬。

它努力的昂起头来,望着苍穹那浩瀚的深渊,然后再一次奋力的跃起,想要逃出这禁锢之地。然而时间仿佛停留在时空中一般,无形的力量让它无法动弹,即便是悬在空中,它也无法下坠。风暴开始无声的鞭打它的身驱,天迹变幻着色彩,黑夜越发的沉重。

“鲁修禁锢了包括陈铃在内的某些人的肉体,也就是那些懂得幻化之力的人和其它精灵,也包括人,他希望从中能够找到进入这个世界的通道。”他本想在说点什么的,可是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懂得这种奇怪力量的人,并不是严道一个,而这种人的处竟,也是显而易见的,不管他在哪里出现。

“我为何看不到别的魂灵却能够看到陈铃的?这个世界,你为何称他为只有魔法的世界?”

“我可以掌控这里的一切,也守护着这里的魔法,而且,我们最好离开这里!”陌严道将目光从亡魂身上移开,然后盯着他弟弟陌严排那瘦弱的脊背,细声的说着什么。他是在自言自语,但那却是他的心声,他心知肚明,这苍穹,无论如何,是走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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