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凡凡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那般与你师傅说话,确定不会出什么事情?”
白小皓睨眼看了下榻上背对着自己的女人,笑道:“能有什么事,楚惊天就是那种人,不对他下点狠,他便会蹭着鼻子来打扰你。”
叫楚惊天的大叔真的像白小皓说的那样吗?虽然大叔的相貌不出众,但也不至于那样吧?再说大叔的幽默细胞,也不像白小皓口中说的那种男人啊!
停顿片刻之后,白凡凡小心翼翼的翻过身,盯着白小皓模糊的五官,小声道:“大叔不是那种人吧?我想他一定是再和自己的儿子开玩笑,从他们隐约传进的对话,我想一定不是那样的,所以,白小皓不要一语之言的去不相信自己的师傅。”
“白凡凡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因为你不了解他。”白小皓百般无奈的避开这个白痴,“反正明天咱们一定要走。”自己的师傅,他比谁都了解,还是那句老话,离开这里,不管她同不同意都要离开这里。
白小皓说的对,自己不了解那个看着无害的男人,却在这里乱下结论,的确有些荒唐。再翻过身,紧从白小皓,她强迫自己闭上眼,不再多话。
耳边的疑问没有了,屋内像是没人一般变得安静,然而这种安静,静的让人恐惧,就像那一年寒冬。
“娘,你要干什么?”
“你安静的在这里呆着不要出去,记住娘说的话。”那年冬天,是娘亲最后一次那般温柔的看着自己。透着微光,轻眼瞧着娘亲走出的身影,白小皓听话的捂住自己的嘴,斜身滚入身旁的木桌下。
“公主,臣也是奉命行事。”
“我知道,来吧?杀了我,提回我的人头,这样一来姐姐是否。”
娘亲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全全打断。
收起手里溅了红的刀刃,缓手抹去脸上的血渍,男人面无表情的捡起女人怒目圆睁的头颅,淡淡道:“若不是你的存在,大公主也不可能嫁给皇上。”
那年娘亲死得悄无音息,死得安静,亦是与那年相近的安静,让白小皓不再喜欢这样的夜,这样安静的夜。那年之后,他便不想再让自己安静,没日没夜的偷盗生活,也是那样开始的。
“是睡不着觉吗?”榻下的唏嘘声,还是引起了白凡凡的注意,再继翻过身,她探手拂过白小皓泛光的脑门,轻声道:“还是因为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已经不能习惯现在的生活了。”
白小皓扬眼对着白凡凡的眸子,动也不动的笑道:“是不太习惯,那你呢?怎么也不睡觉。”
“睡不着,因为有一个疑问。”白凡凡慢慢的收回手,对看着隐隐的榻顶,“本来想强迫自己睡觉,可是尝试了几次,还是无法睡着。”
“什么问题?”白小皓斩钉截铁的问道。
“你和你师傅到底是怎么认识,还有你既然有师傅,既然了解自己的师傅,那为何还要去拜弗如。”白凡凡轻慢的呼扇着眼帘,“我知道自己的问题多,我也不求你一一回答我,但是你也必须回答我。”
白小皓含着笑坐起身,眯眼看向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我不想讲,一个也不想讲。”
“那就不讲了。”白凡凡淡然的看了他一眼。
“那就不讲了?”白小皓略显诧异的瞪大眼,重复着,“那就不讲了?”
白凡凡再次展现出的漠不关心,不偏不倚的又引起了他的愤怒。翻过身,白小皓不讲理的推着白凡凡碍事的胳膊,斥道:“你不让我讲,那我就必须讲。”他边喊边站起身,“挪挪,挪挪。”
白凡凡听话的朝里挪了下,随即指着地上的被褥,冲着他不愉快的扬起唇角,“把你被子拿上来,男女有别,虽不在意住一个房间,但也要有一定的分寸。”
“按你这样说,那白日你同公良白亦,也应成亲,那你为何还要跟我走。”白小皓耍皮的拉住白凡凡揪在手心里的被子角,阴险的笑了下。
如此不敬人意的威胁,她白凡凡也是受够了,可再想还欠着这个家伙三个恩情,她定然也要选择纹风不动。
“随便。”她不自然的松开手,“但是,从今日起出去你也必须说是我弟弟。”
“为何?”白小皓听着她的无稽之谈,不自然的愣了愣。
“你说为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不那样说,我的名声怎么办?”
定像她说的那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那可恶的楚风传出去确实也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常言道少一事,也不能多一事,顺其自然解下的结论,这次他毅然选择答应她。
松下手里争夺而来的被子角,白小皓侧身顺手拉过地上的被子,“想了下,你说的对,以后你便是我的姐姐。”
“既然如此,那你就开始讲吧?”白凡凡又向里挪了两下,给他腾了腾地。
理所当然的将被子整齐的掖到自己身下,白小皓又条件性的朝外移了移,与她保持开距离,“好了,那我讲了,不要睡着了。”
白凡凡轻轻的点了下头,认真的盯着他微微开启的唇角。
那年看着地上没了头颅的娘亲,白小皓没有哭,只是静静的蹲下身,笑着将小手浸在还有些许温度的血泊中,“娘亲我知道你再跟小皓子开玩笑,你其实一点都不疼,因为娘亲没有哭,没有喊。”他落寞的闭上眼,“因为娘亲最怕疼了。”
“对,你娘亲是最怕疼的。”
“你是谁?”白小皓头也不太的问道,“难道你是来杀我的。”
“不是。”男人缓缓的俯下身,凝视着白小皓没了神韵的眼眸,“我叫楚惊天,是你娘让我带你走的。”那年的楚惊天撒谎了,在他路经此地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地上没了头的女人,之所以那样说,也只是好奇这孩子会不会相信。
抬眼定视着男人的眸子,白小皓头也不回的拉住男人的手,还在笑:“原来娘亲让小皓子安静,也是为了等你啊,好吧,那娘亲一定是去外婆家了,这地上躺着的一定是不是娘亲。”
楚惊天看清楚的一切,这孩子也一定看的清楚,既然如此,那这个孩子为何还要自欺欺人,他疑惑了,也好奇了。
也因好奇,便将他带到了身边。路途颠簸的几日内,白小皓像个傀儡一般,只是跟着他,却不见再说一句话。
“相公,你回来了。”
楚惊天望着不远处妙曼的女人,扭身冲着身后的孩子轻声道:“那边是姐姐,记住了吗?”
“记住了。”他无神的点了下头,“那您是什么?”
“我是你爹,记住了吗?”
“记住了。”白小皓也不显高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但这样的小皓子,楚惊天也是习惯的不得了,连续几日的奔波,对他的好奇,又是增添了几分。
“爹,你回来了。”小楚风抱着自己精心为父亲准备的小玩意,畏怯的咽了下喉咙,随即举起小玩意在楚惊天眼前晃了两下,故作小心的道:“爹,这是风儿给你准备的。”
楚惊天不屑的瞥了眼孩子手里的小玩意,“我不是你爹,你是皇亲贵族不是我楚惊天的儿子,记住了。”
“记住了。”呆傻的白小皓不知所然的打着岔,“爹的话小皓子记得清楚。”
“他是我儿子,你不是。”听着白小皓无故的打岔,楚惊天不觉惊讶的环住他的小肩膀,推开小楚风,朝着师娘的方向走去。
只留这个可怜的孩子独自望着爹爹无情离开背影。
“你又说了什么?”师娘无奈的探眼看了下那边愣地不动的孩子,又看向楚惊天若无其事的神情,“是不是,又说了那样的话,错的不孩子,只是他舅舅疼惜他,跟孩子有甚关系了?”
“怎么没有关系,记得他三岁时的模样,我就气,你我就不说了,明明教育的好好地,他舅舅一来倒好,屁颠屁颠的就不认我这个当爹的。”他啜泣的吸了口气,继续道:“娘子你就当我是年少轻狂,等我长大了,自然会对他好。”
“那你什么时候会长大。”师娘顺手拉过白小皓的小手,不闻不问的将他护在自己臂弯下,“是等这个孩子再被你卖出去吗?”
“不知道。”楚惊天不经事的摇了下头,低眼看着白小皓依旧无谓的脸,“娘子这个孩子特殊,等他长大了在卖也来得及。”
每次都是一样的言辞,师娘也只是无奈的松了白小皓,苦苦撇了下嘴,“随便你,我家风儿你不疼,我自己疼。”推开手里的孩子,她径直朝着自己可怜的儿子走去。
她们的对话,白小皓比谁都明白,以前娘亲跟自己说过,她们这种人的存在,可就算那样,他也不后悔自己被他带了来
“若是娘亲以后不在了,你一定要安安静静的,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记住了吗?”
“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小,娘亲不跟你说,你一定要记住娘亲说的话。”
昨日娘亲留下的话,白小皓记得很清楚。
已然发生的一切,他又怎能不听话,不去紧从娘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娘亲,小皓子记住了,娘亲走好,小皓子会听话的。”
那年白小皓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