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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命比钱值钱

老头停了下来,目光从小方急切的脸上拿开,望向面前虚空,似乎那里有一个故事正在发生,他要看完才能讲述。小方盯着老头闭在一起由于年老而失去生动的嘴唇。时间在一片寂静无声里仿佛溶洞顶端的水滴那样嘀嗒流逝。老头长久地沉默让小方觉得屋子里的空气以一种固态的形式从四边八方向他挤压,力量之强大让他满头大汗的同时还时刻担心自己会尿出尿来。

终于,老头开始讲话了,他讲话时眼睛依然看着前方,仿佛他的听众不是小方,而是发言席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以至于他低沉有力的声音传进小方耳朵好一会,小方才反应过来。

“……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从来没有听过人发出过那种尖叫声,怎么跟你说呢,我起来就觉得那里不对劲,当时天空低低地压在头顶上,喘气都觉得费劲,听见那声尖叫就像听到老天给我说话一样,我差点没吓死。”

“紧接着我又听见第二声尖叫,这回我听清楚了,在村子北边,我没心思跑步了。本来我是要从市场前头转到南头油路上,再从医院那边转回来。每天早晨我都跑。三天前这个早晨我没有心思了,我想肯定出什么事了,我赶紧往村北头跑。跑到一半我懵了,怎么叫声跑到西边了,我站住听了一会,不是跑到西边了,是北边有人叫,西边也有人叫。”

“这时候北边不是一个人叫了,除了刚才让人害怕的叫声还能听到‘快来人’的喊声。先看看北边咋啦,再说西边的。我心里想着向着传出声音的地方跑,跑到那个大丁字路口我听清楚了,声音是从后头那个胡同传过来的,听着好像是小蛋家。”

“我跑到胡同口一看,就是小蛋家。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我费了好大劲才挤进院子,我看见小蛋两口子住的屋门打开着,没有门帘,有人从门里往进挤也有人往出挤,就和赶集一样。我跟着往进挤的人挤进去,一股血腥味呛得我差点吐出来。还好我没有吃早饭,我一般都是跑步回来才吃早饭。”

“那场面简直没法形容,我一辈子也不想看到了。太惨了,小蛋两口子都死了。床上地上都是血,小蛋媳妇在床里边,身体卷缩着,像是十冬腊月穿单衫子躺在雪地里一样;床外边的小蛋,上身在床沿上吊着,脑袋差一点就从脖子上掉下来了。两个人眼睛都张开着。”

“也不知是什么人干的,真是心狠手辣!看得我两条腿软得……要不是来了一群大盖帽连赶带推,我不知道怎么出那屋子。”

讲到这老头停了下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什么人干的?抓住了吗?”小方用颤抖的声音问。

老头像没有听见小方的问话,舌头在嘴唇上添了两下,接着讲起来。

“等我们被赶出大门,门口站上了拿枪的人,原来围在门口的人站在远处往这边望着。我走到他们中间,他们议论纷纷,和一群嗡嗡叫的苍蝇一样。”

“就在我们等着看结果的时候,村子西边有人跑过来了。走近了我们认出是棋牌馆老板,他跑得跌跌撞撞,没到我们跟前就喊着问:‘执法大队的人在这吗?’‘在,在。’我们指给他看,他脚下没停跑到小蛋家门口,指手画脚地对表情严肃的两个拿枪的人说起了话。”

“离得远我们没听见他说了些什么。我们看见他说完后,一个拿枪的人进了院子,很快出来几个他们的人,匆匆忙忙钻进他们开来的汽车,打着呼啸绝尘而去。”

“棋牌室老板走过来,我们从他嘴里知道,胖子两口子、长腿媳妇和他娘也被人杀了……”

“天啊!”小方不由得叫出声来。

“听他说完,我们一群人相跟着走到村西,胖子家门口和长腿家门口都站上了拿枪的人,我们没能进去看。从站在他们门口人的议论里,我们知道这两家的情形也和小蛋家的差不多,满地的血、割得快掉下来的脑袋、睁开的眼睛……”

“什么人干的?抓住了吗?”小方又问。

“当天下午杀人凶手就去自首了。”

“是什么人?”

“张鱼头。”

“张鱼头是……”

“是一个外地人,以前在市场里卖鱼的,真名不知道叫什么,大家都叫他张鱼头。去年前半年他不卖鱼了,在市场外头盖了两层小楼开了家旅馆。”

“他为什么杀他们?就他一个人,一晚上杀六个人,不太可能吧!”

老头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正对着门的桌子跟前,弯腰拿起放在桌子腿边的水瓶,站直身子对小方说:“我记得你喝茶了吧!”

……

小方耐心地等老头喝完第二杯茶,接着往下讲。这时候天色暗下来了,屋里跟着暗了下来,老头没有去开灯,小方也没有要求。

“我刚才说到哪了?”老头放下茶杯问。

“说到……我问你‘他为什么杀他们?就他一个人,一晚上杀六个人,不太可能吧!’”

“对!是不太可能,大家都这样怀疑,可是找不出来帮凶。据说他去自首后的供述让执法大队的人找不到一点漏洞,杀人动机、杀人凶器、三个杀人现场的情景等等,只要他们能想到的,他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听说动了私刑也没问出来。他们拿他没办法,只好结案。当然找不到帮凶并不证明没有,这也是要让外来人口都摆出村庄的原因。”

“我有些糊涂了,找不出来帮凶和外来人口有什么关系?”

“这就得从杀人动机说起了。据说张鱼头杀他们是为了报复,而且他报复的对象不只是这三家。”

“还有谁?”

“村长。”老头声音低得小方几乎听不见,“说是因为村长家院墙太高没能爬上去。你想一下,张鱼头是抓住了,帮凶会不会再报复,谁敢保证!为了安全,他们就想了这办法,全赶出去。”

“赶出去人家可以偷偷再回来呀!人是活的又不是死的。”

“话是这样说。可是赶走了更放心一点不是吗?在身边你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动手,你在明处人家在暗处,一旦逮住机会就……”

“那倒也是。”小方想想觉得老头说得有道理,停了一下他又问,“张鱼头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报复得真够狠的。”

“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要先从张鱼头说起。”老头想了一会说,“我记得是我小儿子结婚的前一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外地人在市场上开了家卖鱼的店。那时候市场还在现在市场对面老街上,现在的市场是后来才盖起来的。咱们这地方你也知道,不产鱼。我们都觉得新鲜,专门跑到街上去看。见到的就是这个张鱼头,说的一口撇着洋腔的普通话。”

“当时谁能想到他开了屁大点的个店就发了财。他来的后半年,不知谁家办事的时候酒席上上了鱼,以后每家办事就都上鱼了。这家伙还了得!你想一下,这么大个村子,几乎天天有办事的,有时候一天还不只一家。哪一家不需要三五十条鱼。也就是说这个张鱼头是日进斗金。他卖鱼一直到了去年……我小孙子今年十三岁,去年十二,我儿子结婚第二年有的他……算起来有十四年了,你想他要挣多少钱。”

“去年市场里一下多出七八家卖鱼的,生意没法做了。张鱼头把他店关了。我们以为他要回去了,过了段时间市场边那块空地上有人动工,一问才知道张鱼头要在那盖房子,没几个月,房子盖好了,二层楼房,展展的上下二十间,就是现在的旅馆。听说里面能洗澡,还有专门唱歌的房间。”

“张鱼头的生意能挣多少钱就不说了。就他那房子,从去年物价上涨到现在,听他们说翻了两番还要多。这事让很多人眼红,村长自然也眼红。别人眼红顶多背后说几句狠话。村长可不这样,他想把那房子弄过来。先让别人去说了几次,张鱼头不卖,后来亲自去说,张鱼头没办法了说卖也行,一切按现在的市价算,包括房子的装修,里面的设备。村长不干,非要按房子盖好时的造价给钱。张鱼头当然不干了。就这样两个人说崩了。”

“说不到一块去,村长就动起了那块地皮的心思。因为那块地是他私自卖给张鱼头的,张鱼头手里只有他们私下里签的一张买卖合同。为了安全起见,签合同的时候村长连证明人都没让找。也就是说只要毁了张鱼头手里那张合同,一切都好办了。”

“要办这事村长自己肯定不能出面……这下你该明白胖子小蛋他们在村里人眼里的重要了吧!”

“再重要,张鱼头也得把合同给他们才行,他们总不能去抢吧!”

“他们自然有他们的办法。这几个人办起正事来不见得有多好,但办起这种事……啧啧……”

黑暗里小方看不见老头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里听得出,他对胖子他们做事的手段是佩服无比。

小方没有急着问胖子他们是怎么毁掉张鱼头手里的合同的,他想起了自己签下的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的替胖子承担砸死放羊老汉全部责任给生福家放二十五年羊的那两纸合约。

……

灯亮了,小方像从睡梦里醒过来似的看着老头,他在门口电灯开关跟前站着,小方一点没注意他什么时候走过去的。

“光顾着说话,差点忘记吃饭。你坐一会,我去弄点吃的。晚上在我这凑合吃点吧!”

“不用大爷。完了我回去吃。”小方屁股离开沙发要站起来。

“你坐,坐。我一下就好。”老头说着走出屋子。小方不好再说什么,便坐下来等着。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老头侧着身子顶着门帘走进屋子,一只手里端着一个白底蓝花大腕,两个碗沿上各插着一双筷子。他快步走到沙发跟前,弯腰把两只碗放到茶几上,两只手搓着放到嘴跟前吹吹,然后捏到自己两耳朵上。

“挂面,先垫饱垫饱。”

在老头一再催促下,小方端起碗,拔出插在面条里的筷子,吸溜着嘴吃起来。接下来的闲聊中,小方知道了老头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都已成家。老大住东头离医院不太远的地方。他本来是跟着老大过的,因为小儿子常年在外打工,便住过来给他们看门,来来回回跑得吃饭怪麻烦,就自己做着吃。

“我是星期一到星期五瞎对付,星期六星期天跟着小孙子改善生活。”老头挑起一筷子面条放在嘴边,乐呵呵地对小方说,“他在镇上中学念书,一星期回来一趟。他回来了我们就过老大家吃饭,要不领着他下馆子。”

“我是天天瞎对付。”小方吞下嘴里的面条说。

老头把那筷子面条吃进嘴里,三嚼两嚼咽下去:“你不给生福家放羊了?”

“早不放了。”

“那你现在做啥?”

“我自己买了几只羊,瞎放。”

“住谁家的院子?”

“在山坡上那个没人要的院子里住。”

“哦,那个院子,有些年头没去过了。现在窑洞还好着?”

“有的好着,有的坏了。”

“在那养羊倒是好事。就是没水没电不方便,还有些灰。”

“那倒不怕,我本来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

“那就好。”

“唉……”小方放下碗筷,“怕是养不成了。这不是看到告示我急得跟什么一样。”

“造孽呀……”

老头吃完碗里的饭,放下碗筷,用手抹着嘴巴对小方说:“就喝茶水吧,这挂面煮下的面汤没喝头。”

“行,行。”小方说。

两个人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小方问:“大爷,胖子他们是怎么把人家的合同弄到手的?”

老头放下端着的茶杯,眼睛望着前方;小方竖起耳朵,等着听他讲。

……

“听说是五天前。”在小方的等待里,老头用先前那种低沉的声音讲起来,“也就是张鱼头杀人的前两天,快吃晌午饭的时候,张鱼头正在吧台后面核对账目,听见门口有人说话,便直起腰,伸长脖子看是谁,眨眼的功夫,胖子、小蛋、长腿三个人两前一后呼呼啦啦走进门来。见是他们,张鱼头合起吧台服务员记录工整的账目本,放到吧台下面的暗格里,随手拿起他自己黑皮子小本子,从吧台后面走出来。”

“‘真是大驾光临,欢迎!欢迎!’张鱼头说着话向胖子伸出右手。‘搞得真不赖嘛!’胖子握住张鱼头的手,转着脖子四处打量。‘混口饭吃,混口饭吃。’‘张老板这虚谦的,怕兄弟们找你借钱。’胖子说着仰着脖子用脑袋指指站在他身边的小蛋和长腿。‘哪里,哪里,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兄弟们楼上请。’”

“说着话张鱼头领着胖子他们走到二楼,打开楼梯口左边第一个房门。这是张鱼头家里专门招待重要客人的房间,听说里面装修的特别豪华,咱没进去过说不出来样子,听他们说那是地地道道的五星级装修,和电视里看到的一样。”

“这个张鱼头挺尊重他们的呀!”小方插话说。

“张鱼头也是没办法,他吃过他们的亏。那还是张鱼头刚来街上开店的事。有一天胖子他们去张鱼头摊子上买鱼,说是过两天给钱。张鱼头说不认识他们不让他们往走拿。然后连着几天深夜张鱼头店里都被人从门下头灌进大粪。”

“这几个家伙真够缺德的了。”

“谁说不是!他们几个年轻的时候没少干这种事,慢慢年龄大了,好多了。”

“后来呢?”

“后来张鱼头没办法,只好找人提着鱼上门说好话。”

“唉……”

“你想想,现在张鱼头的生意跟那时候的比可以说是天上和地下,他能不客客气气对他们吗?不过好的一点是胖子他们大多时候只是为了一张嘴,吃点喝点也就没事了,可是这次……唉……把人家往死路上整。兔子急了还咬人,别说是个大活人。不过话再说回来,也怪张鱼头大意了。胖子他们好吃好喝,村里人都知道,张鱼头也知道。他以为他们这次也是来混吃混喝,所以没有防着他们。”

“张鱼头把他们请进屋子,泡上茶。一刻没敢耽误,立马出来吩咐他老婆赶紧做菜,并拿出几瓶好酒。开始他们也是一副混吃混喝的样子,还说这么好的酒走的时候得带两瓶,免得晚上再想喝了还得来,麻烦。谁知喝到差不多的时候,胖子变脸了。”

“胖子收起脸上酒液从嘴巴流进胃里引起的美滋滋的表情,伸手挡住张鱼头歪过来的酒瓶,说:‘喝得差不多了。说正事吧!一会喝多了说不清楚了。’张鱼头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差了,就问:‘兄弟,刚才你说?’‘我说今天酒就喝到这,该说正事了。’‘正事!你们来不是喝酒的?’‘喝酒,没错!是喝酒,不过还有比喝酒更重要的事要办。’张鱼头糊涂了,这么些年他和他们在一起喝过不少次酒,可是从来没有真正打过交道。‘啥事?’张鱼头问。‘我们捡了个东西,看样子应该是你的,所以给你送过来了。’胖子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在一起的信纸,‘这东西对我们一点用也没有,但是对你……’胖子一只手把手里折的纸烟盒那么大的纸抖开,递到张鱼头眼睛底下。”

“醉眼朦胧的张鱼头揉着眼睛看清纸上的内容,冒出一身冷汗,酒一下子醒了好几分,他抢似的两只手同时去抓那张纸,但是晚了一步;胖子已经把拿着信纸一角的手收回去了。胖子认真地把信纸对折起来,装进刚掏出来的口袋。‘要拿回去,怕没这么容易吧!’他说。‘我买地皮的合同怎么到你手里了?’‘告诉你了,在路上捡的。’‘张鱼头抬起屁股两只把椅子往后拿了些,站起来,没打招呼急急地走出房门。”

“过了一会,张鱼头兴奋地走进门来。‘你们弄错了,那张合同不是我的,我的还在。’‘你的合同没丢?’‘没丢,没丢,刚我看了,还在。’‘在就好!是我弄错了。讨扰张老板了。’兄弟尽说见外的话。’胖子站起来,对还在大吃二喝的小蛋和长腿说:‘我们走。’‘小蛋、长腿放下筷子,嘴里嚼着菜站起来。他们一伙人往外走;张鱼头跟着往外送。到楼梯口,小蛋说要上厕所;张鱼头指给他们楼梯右边第一门就是。小蛋晃悠着走进去了,没停一下,长腿说也想上,也晃悠着走进去了。胖子和张鱼头在楼梯口站着等他们。这时候他们听见小蛋和长腿在厕所里响亮的说话声。”

“‘说不让来,不让来,胖子就是不听。人家给那么多钱要买这份合同,不卖给人家,非要来送……’长腿满嘴埋怨声。‘你小声一点,小心人家听见。’小蛋压低了一些声音说。‘听见怕啥?我们不偷不抢的。’‘是不偷不抢,可万一张鱼头手里根本没合同,和咱们说假话,或者他刚看到的合同是假的,咱们等一下把人家的真合同给卖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小蛋跟长腿在厕所里说话,站在外面的胖子和张鱼头听得真真切切。胖子难为情地向张鱼头笑笑,大步走进厕所。张鱼头听见胖子呵斥他俩的说话声,还有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紧接着小蛋和长腿抱着头从厕所里窜出来了,后面跟着胖子追着打他们。”

“眼看着他们三个人下了楼梯,张鱼头叫住胖子,他心里犯迷糊了。难道我刚才看错了?走在最后的胖子回过头,仰着脸看着张鱼头问:‘张老板还有事吗?’‘刚才说给你们带酒的,一忙给忘了。’张鱼头笑着说,‘你们上来坐一会,我给你们装两瓶晚上喝。’”

“他们三个人不打闹了,相跟着走上了楼梯。四个人有前有后进了屋子。张鱼头又请他们入席,他们也不客气,在刚才做的位子上坐下。张鱼头没有装酒,他拿起酒瓶,挨个给他们满上。喝了一杯后对胖子说:‘我能不能再看一下你那张合同。’胖子从口袋里掏出来扔垃圾一样扔到他面前的盘子边。”

“张鱼头推开面前酒杯、盘子、筷子,把纸在收拾出的桌面上摊平认真看起来。 ‘奇了怪了!’张鱼头说。胖子他们像没事人一样喝酒吃菜。看了一会,张鱼头站起来准备拿着手里的纸走;胖子一把按在上面。张鱼头看了胖子一眼,松开手走出门去。”

“回来时,张鱼头手里捏着一张纸。小蛋冲着胖子挤眼睛;胖子瞪了他一眼。张鱼头像忘记他们存在一样,把自己拿来的纸和胖子拿来的依然放在他面前桌面上的纸对比起来。‘奇了怪了!’他看看这张再看看那张。”

“‘张老板喝酒喝酒。’胖子说着手绕过张鱼头脑袋拿来他的酒杯,往里面倒了满满一杯酒。在胖子的一再催促下,张鱼头没抬头去端放在他手边的酒杯,就在他要握住的时候,胖子端着酒杯来和他碰杯……呀……张鱼头像蝎子蜇了一样跳起来,两只手发神经一样在空中抖动着,拿在他手里的两张纸上下雨一样往下滴着酒滴。”

“啊!”聚精会神地听着的小方大大地张开嘴巴。

“整整两大杯酒浇到了合同上。”老头向小方伸出两根手指。

“那合同完了。”

“可不是完了咋的。张鱼头是眼睁睁地看着纸上的墨水字迹像开花一样洇开的。听说晾干后,纸上几乎没有能认出来的字了。”

“那张鱼头不找胖子麻烦?”

“球!胖子还找他麻烦了,说他没有端好酒杯把酒撒到上面,把自己的合同弄坏了。”

“明摆着胖子是故意那样做的啊!”

“可谁能说清楚呢?就算能说清楚,合同毁了又能怎么样?”

“唉……”小方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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