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夜了,天凉如水,空气里夹杂着丝丝冷意,我呆在角落,蜷缩起来,才能感到一点点的温暖。整个牢房很寂静,只有我偶尔急切的咳嗽声,在牢房里回荡着。那两个看守的人,明显有点累了,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我也有点累了,微微眯起眼睛,离亥时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先休息一会。可又怕睡过头了,对冬梅说:“我先歇歇,如果有什么动静,你就叫我!”
冬梅点点头说:“小姐放心睡就是,我一定叫你的!”
我点点头,倦意袭来,便眯上了眼睛。不知不觉,我仿佛置身于茫茫的云雾之中,天际很遥远。周围的一切,是迷蒙和空旷。我在哪里呢?我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天雅,天雅!”似乎有人在叫我。抬头一看,是个很漂亮的女子,素白的衣服,脸色很憔悴。那张脸,很熟悉,突然一想,不就是我每天照镜子所看到的脸吗?
“你是?”我抬头眼看她,很是不解。
“我就是你啊!你要好好照顾江月,知道吗?他是真心爱你的!”她说着,递给我一样东西,我一看,竟是“和氏璧”。她说,“他把他的心藏在这里了,他会等着和你天涯海角的,你不要辜负他,不要辜负他!”她的声音那么悲凉!
我心一怔,马上惊醒了,伸手朝向天空,乱抓着,却什么也没有抓到,看看腰间,“和氏璧”还好好地躺在那里。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难不成我的心里,已经装下了另一个人?
“江月!”我喃喃自语。
“小姐,你又做梦了?”冬梅在那头问,脸上满是狐疑之色。
我点点头,迷茫地看着墙上。那墙上,已经斑斑驳驳,黑暗中只能瞧见射进来的丁点星光。那淡淡的夜色,那淡淡的心情,那淡淡的爱情,那淡淡的未来,在我的心中,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淡淡的。孰轻孰重,我能取决吗?
“小姐,我能问个冒昧的问题吗?”冬梅低声问到。
“你问吧!”想想反正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好说的呢?我朝她点点头。
“小姐的心里,究竟喜欢的是哪个男子呢?江月少爷,还是魏国储君,还是那个冷漠的男子?”冬梅盯着我,狐疑着。
“这?”我不由傻了,是啊,我喜欢的是谁呢?以前,我一定会肯定的说,是他,魏子楚,也就是沈天傲。可这些日子以来,感受到了李江月的温柔,鹏程万里的真诚,我的心,还不摇摆吗?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应该有个平凡的爱情,可是,为什么伴随我的,都不是那么平常呢?我甚至还卷入到了爱情的争夺战里,可是却分不清自己到底爱谁!
“小姐,我知道你难以抉择,因为小姐每次做梦,都叫着不同的人名。可是小姐要明白,一个女人,可以爱着不同的男人。只是相随一生的,却只有一个,小姐,要好好考虑,千万不要错过了不该错过的,伤害了不该伤害的。”冬梅笑笑,隐约中可以看到她脸上的幸福的笑容。一个女人经历了爱情,是不是就意味着成熟了。心鹏带给她的,究竟是怎样一种经历?为什么我却没能像她那样明白过来呢?
正想着,突听到外面有人大叫:“柴房起火啦!起火了!”接着,是一片慌乱声,提水的,逃跑的,很杂。又是火,这招还永不落后,每次发生大事总会有火,我对这火倒有点免疫了。守牢的两个,很明显被惊醒了,搓着迷蒙的眼睛。一个有点慌乱地说:“走吧,等火过来,就跑不了了。”
另一个说:“那他们怎么办?”
前一个一把抓起他的手说:“自己的命要紧,哪管得了那么多啊!”说完,转身想走。
“救命啊,救命啊!”我大声地喊了声,真是没天良的,不管他人死活,吓吓他们也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别怪我们!别怪我们!”那两人一面走,一面念叨着。看着他们出了牢房,我不由“扑哧”笑出声来。原来有时候我也可以这样的放松心情的。
“小姐,还真是调皮!”司空安笑笑说,“救兵应该马上来了吧!”
“亥时了吗?”我不由地问。
“还没吧!小姐,现在是戌时左右吧,刚刚入夜,人还没睡熟呢!”古代的一个时辰有好几个钟头,没到亥时,那么这场火,就不是他们放的啦!晕,是谁呢?每次怎么都那么出人意料呢?
那怎么办?火要是过来了,我们就跑不了啦!正想着,突然听见有人喊:“小姐,小姐!”一看,竟是夏竹,还有马如兰。她们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你们?”不由有些惊呆了,她们,还不知道我们要今晚逃吧!真是多此一举了。
“幽兰姐姐,快走吧!我们好不容易引开了他们,我知道有一条小路,直通府外,跟我来!”马如兰说着,开起了牢门。看那神色,倒不是装出来的,如果是装的,那她的演技也太好了。
“是啊,小姐,你们跟着马小姐快走,我来拖住马大人!”说完,又向牢外奔去。“夏竹!”我想喊住她,可是她已经跑远了。怎么办呢?沈天傲要是知道中间出了岔子,会不会怪我呢?
“火快烧过来了,幽兰姐姐快跟我走!”马如兰抓住我的手,示意司空安他们跟着。我们向牢外跑去!她为了我,连自己的家也烧,我不由有点敬佩她了,这样的女子,的确不常有。丑是丑了点,但心地好,也可以弥补的。突然想,李江月如果娶了她也不错,至少,她那么深明大义,有着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有的胸襟,而且弹得一手好琴,也配得上他了。
我们穿过牢房外的枇杷树,躲开众人的视线,很快就到了马府门口,躲到了墙角。看到夏竹正挽着马郁的手,我的心不由一阵晃动。想上前扯开他们,可司空安紧紧地抓着我,不让我动。夏竹好像看到了我们,笑着对马郁说:“大人,这边走!我陪你喝点酒,唱点小曲给你听。”
“好,好!”马郁没看到我们,捻着胡子跟着夏竹走了。
马如兰看到父亲走远,马上走到门口,对着那两个守卫地说:“火很大,你们一起去救火,我暂时在这里看着。”
那两个守卫的对望了一眼,点头道:“是,小姐!”直到他们走远,马如兰才上来,塞给我一个包袱说:“司空姐姐,你们快走,一路保重!”我一接那个包袱,沉甸甸的,大概有好多银子,不由地感激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茗香一拉我说:“小姐,我们快走,别被人发现!”说完,拉起我,朝暮色苍茫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