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的空气从外面透进来,吹散了飘在房内的香味。楼方迷蒙着醒来,打了个哈欠,抚摸着头说:“昨晚喝的酒也不多,怎么头如此之重?”
“你大概太尽兴了吧!”我轻轻地道,心里却是有一丝怅惘,我知道,不管有没有做什么事情,这个刺将会永远在我心里抹不去。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但是也知道男人之间的小气。我记得曾经知道有个女同学为了帮男友获得学位,不惜牺牲色相取得导师的信任,只是最后,两个人的情缘因此而断。女人的情感,总以为自己为了谁是好事,其实对任何人而言,你的牺牲是没有价值的。因为这样子,失去的是你自己,而不是他,在他心里,他不可能因为你帮助他而牺牲清白高兴。所以我知道,我这个借位的方法有失公允,但是除了这么做,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沈天傲心里,到底有没有的存在,我知道的,但是存在的分量多大,我却不敢去想。我想着这些,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他永远都不知道我这些年的痛苦和挣扎,他的心里,永远只有他自己,以及他认为的至高无上的价值观。所以我一直在想我自己,我是不是其实很厌倦这样子的男人?我突然心里想起李江月,就莫名的一阵心痛。但是,我也知道我利用一个妓女来达到我帮助沈天傲的目的,尽管不单纯,但也只能出此下策。
看着在梳妆台前梳发的我,楼方他几乎低笑出声,上来俯在我的肩头,亲昵地说:“想不到侧妃还有这功夫,真让人销魂哪!”
我轻轻地推开他,心里不住地叫着:鄙视你,鄙视你!嘴上却依然笑着说:“我已经做到了你想要的,那么,你也应该遵守你的承诺!”
“那是当然!”他含笑着,递给我一把钥匙:“这是粮仓的钥匙,你需要多少就拿多少。如果还需要我帮忙,尽管说来。我一定为侧妃效命。”
“不会是又有条件吧?”我狐疑地看着他。
“不会,侧妃身份尊贵,我怎么还?虽然也想——”他舔舔嘴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盯着我的身子,目光没有移动。你的一生,迟早会毁在好色上。能够拥有如此丰厚的家财,也不简单。我想着,不由笑了笑,如果不是你好色,我倒也想收留。不过,真遗憾!
离开楼府,我马上叫史文去和那些难民讲条件,要他们放了心大人,告诉粮食很快就有了。我和欧阳啸则去开仓运粮,当然,我不会客气,直到把粮运完了才走。楼方还答应出钱为难民寻找水源、打井、运水,一改常态。
云城的百姓听说太子侧妃亲自来为他们运粮,都赶来观看,有的直跪倒在地,直喊道:“真是天女下凡,救苦救难啊!”看着他们声泪俱下,我的心也酸酸的,原来,人生也可以这样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今天,我才知道,什么是滴水之恩啊。都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碳难。人们需要的,是怎样的人文关怀啊?
派发完第一批米,心大人就回来了。一个看起来很儒雅的人,大概也受了惊吓,有些憔悴,看到我几乎要哭了,一边跪一边说:“侧妃真是仁慈,是上苍派来云城的贵人,是心家的恩人!”
我扶起他,低声笑道:“心大人,我们也算是亲戚呢?只要心大人以后照顾好冬梅,那么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他看着我,有些彷徨,泪流满面,感慨着说:“要是我的妍儿有侧妃一半的心胸,那她就不会想不开了!”看到他又提到心妍,我的心却很异样,一个曾经在那么多人心中留下深刻影子的人,就这么走了,留给他人的,会是怎样的心痛呢?心妍姐姐,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因为我们有着相似的眼睛,也有着相似的历程。总有一天,我会让沈天傲认识到施骆冰是怎么样一个人,为你报仇的。
想到沈天傲,我的心又颤抖着,他,不知道怎么样,回来了吗?子楚,你知道吗?我是那么的想你!
“侧妃,想请你帮忙一件事!”欧阳啸见到我,有些为难地说着,好像很不好意思开口。
“什么事,你说!”
“前几****在乡亲们面前说侧妃的好,还说侧妃有一手好厨艺,做的木须肉是天下少见的美食,吃了让人一辈子难忘。乡亲说要是能尝尝,那一辈子也觉得再无遗憾了。我已经许下诺言,答应了他们,只是——”
“这个,也不难,只是那么多人,怎么烧呢,不累死才怪。就这样,你找几个比较机灵的人来,我教他们怎么做,以后再由他们做给乡亲们吃,如何?”我看着他,那张肃穆的脸,看起来有着让人不敢小觑的庄严,一个心里有着别人的人,也一定是个忠心的人,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的确受用。
“侧妃真的不怕厨艺外漏?”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呵呵笑着。
他“扑通”跪下了:“侧妃真是女菩萨,我欧阳啸这辈子,愿为侧妃做牛做马!”
我忙扶起他说,笑着说:“我不会让你做牛做马的,人人都做牛做马,到哪里找那么多草来喂!呵呵!”他听了,也傻傻地笑,看着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敬佩。宾果!
在云城的日子,老百姓说要求雨,设祭坛,我也答应了,他们说女子需要回避,我也回避了。古代的人迷信,我也没法,尽管我不信。
我和史文、心大人他们一起考察了当地的环境。云城几个月来没下过雨,水井里都没水了。我们到处看看,再到别的县要了些救济款,准备开凿大沟来引水,还在县里准备了蓄水池,方便庄稼的灌溉。一系列措施下来,我觉得我所能用的知识极其有限,对于这些水利方面还不是很懂,尽管如此,云城百姓对我都充满了期待,直把我当成上苍派来营救他们的人,特别是吃过木须肉之后,更把我奉为神明似的。有些人还提议要给我塑像,听得我直发毛。我拒绝了,我实在不喜欢这种哗众取宠的事,何况,浪费百姓的钱,我用得也不心安。二则是人有旦夕祸福,如果有一天命运不济,我不想我的塑像被人践踏,或者上满青苔。三则是塑像要么被人跪拜,要么立在风雨之中,我不想折寿,也不想被风吹日晒。总之,我拒绝了,而且,肯定地说:“要是你们再提这件事,我从此不踏进云城半步!”于是,老百姓对我更加敬重,赞声一片!
一日,看到燕子低飞,蜻蜓围着头顶盘旋,知道雨也就要来了,不由心中雀跃,看来我回安阳的日子也近了。果然,到了午后,天空就有黑压压的云。过了不久,雨就下来了,大家的欢喜的笑声,仿佛穿透云际,响成一片。我站在屋檐下,看着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心里笑开了花,这才是最真实的生活。
“檐下看雨景,佳人何所思?”声音从门外传来,好熟悉!我抬头一看,几乎愣住了,竟是小北,身后还站着鹏程万里,不由叫道:“你们怎么来了,子楚呢?”
“我们打了胜仗,不过储君受伤了,没有来!侧妃真的好本事,到了这里,人人都夸侧妃有着一颗爱民之心!储君让我们带侧妃和心大人回去,他很担心你们!”
“哦!”我点点头,看到鹏程万里的神色似乎比以前淡定了许多,不由心生疑惑,看着他,想问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子楚的手虽然受伤了,但不是很严重,只是不能骑马。”他淡淡地道,“我会信守承诺,退出你们的圈子的!”
“大哥,其实只要你不介意,可以留在魏国的!”我看着他,想到我们的结拜,不知该怎么说,“你已经把阿财和美女交给别人照顾了,陈国也没有你想念的东西了!”
他看了看我,紧闭着双唇,没有说话。
小北说:“侧妃,我们明日就启程!”说完,笑了笑说:“曹营已经被毁,只不过被曹豹逃脱了!是件遗憾,不过侧妃也不用担心回陈国的路会有危险!”
我笑笑,点点头,对他说:“麻烦你们去通知欧阳啸和心大人一声,我们明日启程,让他和乡亲们道个别!”
“收到!”小北答道。
我呵呵一笑,看着雨景,心里仿佛无边无际的大海,波浪翻滚。心里念着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变得没有色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