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午餐时间,食堂内
我正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坐在对面的几个女生全部清一色的穿着超短裙。
“你们知道吗?沈天宇得了钢琴大赛一等奖呢!”其中一个说道。
我的心不由地一震,说不出来的感觉。
“楼柔,你听到了吗?你的沈天宇还真是挺厉害的呢!”明美笑着说道。
“恩!”我轻声地应道,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对了,吴子昊他什么时候出国啊?”
“大概快了吧!”我吧唧着碗中的饭说,心想:天宇的比赛结束了,应该也快回来了吧?可是,为什么连一个电话也不打给我呢?
从食堂出来的路上,我的心一直忐忑不安。
“楼柔,我们去外头逛一会吧?”明美向我建议道。
“不了,我待会要去图书馆,你自己去玩吧!”我说,面无表情地。
图书馆里面,果然和预想的一样没有几个人,待我进去的时候,熙熙攘攘地又出去了几个。我挑了一本书走到最后排的座位前,刚刚打算坐下去的时候,却发现旁边有个人躺在一排凳子上呼呼大睡,他的脸儿上盖着一本厚厚的《设计学理论》。
“喂,同学,让一让!”我说。
“……”他只是微微地侧了侧身子,脸儿上那本书“哗”地滑落到了地上。
俊秀白皙的脸庞显露无疑。
“你怎么来了?”他半睁着朦胧的双眼说道。
“陈浩然,你这小子上辈子是猫对吧?”我问。
“猫?”他疑惑地看着我。
“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睡觉的呢?”
“你的胳膊怎么回事?”他发现了我左手上的淤青。
“没事!”我故意掩饰地对他笑了笑。
而他,却没有半点的笑意。
“这个淤青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哦,那个啊……是我昨天不小心摔倒了。”我说。
“那么额头上又是怎么回事?也是不小心摔倒的吗?”
“……”我竟然想不出任何的理由。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死都不肯放过我。
“我,昨天晚上,其实……”我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原来你昨晚又去和他见面了。”他直起了身子,冷冷地说道。
“我觉得他其实没有你说的那么坏,他只是……他只是无法面对现实而已,他只是无助到将自己原本那颗善良的心遮掩住了而已,其实他……”
我刚想要继续地往下说的时候——
他拾起地上的书本盖在脸儿上再一次地躺在凳子上睡觉。
“……”我无声息地坐下后看书。
从图书馆出来后已是下午,天热得出奇,头顶之上那火辣辣的太阳照得我的头开始晕眩。
“楼柔!我帮你买了一个巧克力冰激凌!”明美这家伙一边在校园里肆无忌惮地伸着猩红的舌头舔着冰激凌,一边超大声地对我说道。
“谢谢!”我接过了手中的冰激凌,这个时候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我一边舔着冰激凌,一边接起电话。
“……”对方并没有开口说话。
“喂,是谁啊?”我问道。
“……”他还是没有说话。
正打算挂断的时候,
“楼柔,是我,沈天宇!”他说。
“……”这下子无言的人换成了我。
“你最近还好吧?”他问。
“我……”终于体会到了欲说还休的滋味。
“我得了一等奖,下星期就回来了。”
“是吗?那很好!”
“你……”我们两个同时发出声音。
“楼柔,你手上的冰激凌都快要化了!”明美大声嚷嚷着,我方才意识到那粘乎乎的液体从手中直往下流。
“糟糕了!”我急忙开始动口吃冰激凌,再次接听电话的时候——
“嘟……嘟……嘟!”无意之中已被我挂断。
第二节是体育课。
最最讨厌在大热天的时候上体育课了,流得一身臭汗尚且不说,而且还容易中暑。
而明美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我好羡慕她这用之不竭的精力。
我低着头,就像是焉了的花儿一般,无精打采。
“喂,你怎么了?”一边走过来的陈浩然问我。
“没事啦!”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在这种大热天里,还得考八百米,可真是有够可悲的。
“喂!”他又叫了我一声。
“什么事?”
“难道你就打算这样子参加考试吗?”他指了指我披散着的头发说道,“为什么不把它扎起来呢?难道你就这么没有自信吗?”
“……”我并没有理睬他。
“诶!别人的目光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跟在我后头喋喋不休。
“是的,重要!很重要!”我回头朝他大嚷道,目光肯定。
“无知的女人!”他轻声地哼了一句,离开了。
万恶的八百米测验总算是结束了。我们个个都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回到教室。
“楼柔,那我先走一步了。”明美挥手离开了。
刚刚的八百米测验,流了一身的汗水,蹑手蹑脚地走到洗手间换衣服的时候,这才发现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不见了。
怎么回事,刚刚明明还戴在脖子上的,为什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的我找遍了教室的各个角落,但是仍然一无所获。
怎么办?那是天宇送给我的,那是他们家的传家之宝,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被我这么轻易地就给弄丢了,看来,陈浩然说得一点儿也没错,我真的就是一个大傻瓜!
天色一点一点地变暗了,空荡荡的教室中只有我一个人,黑暗和无助的痛苦吞噬着我寂寞的心灵。
“呜……呜……呜!”我低声抽泣着,在这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卸下了自己所有的“伪装”剩下的唯有一颗孤寂的心而已。
“啪嗒!”一声,教室的灯被人打开了。
“你怎么在这里?”
我抬起眼儿,已经哭得就像一个泪人了,陈浩然面无表情地侧着脸儿问我,他满脸是汗,肩膀之上还披着一条毛巾。
“呜……呜……呜!”不知为何,我哭得更为大声了。
“你怎么了?又被人欺负了吗?”他问我。
我摇摇头,继续哭着。
他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不要哭了,那么难看!”他毫不在乎地说道。
“你知道什么!我的项链不见了!”我哭着说道。
“那条项链很重要吗?”
“恩!”我已经泣不成声了。
“八百米测试的时候明明还在的,可是,现在却突然地不见了!”我说。
“别哭了,如果哭有用的话,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怨妇了!”他说,然后,转身走出教室。
“喂,你去哪儿?”
“操场!”
我连忙地紧随其后。
此刻的操场上黑压压的一片,幸好在对面的路灯照耀之下尚且有点儿光,只是昏昏暗暗地,我和陈浩然两人分头找着,但也时不时地会撞到彼此。
就像这样——
“哇!”好痛,我的头又一次地撞到了陈浩然。
“你嚷嚷什么?我才痛呢!”陈浩然摸摸自己的鼻子说道。
不知怎的,突然觉得陈浩然的鼻子尤其的大,“嘻嘻嘻!”我不禁地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他问我。
“没什么!”我说。
突然地,他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的左侧。
“别动!”他大声的说道。
“怎么了?”我心中慎得慌。
“你看!”
我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身边有个闪闪发光的物体,那个是——
终于被我找到了!
“原来在这边!总算是找到了!”兴奋之余,我不自觉地抱住了陈浩然,良久之后,才发现,糟糕了!
“呵呵!”我赶忙松开手,这个时候除了傻笑以外又能做点什么呢?
他身体僵直地站立在原地,而后,他说: “竟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要好好地收藏,别再弄丢了!”陈浩然在丢下了这句话之后走了。
“谢谢你!”我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他转过头,“以后别动不动就流泪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我愣在原地,这小子年纪虽然不大,可为什么总说这些叫人听不懂的话呢?
一星期之后的上午
学校门卫处围了不少的人。
我从图书馆出来之后刚好看到。“怎么了?”我询问身边的同学。
“那个女生说是来找陈浩然的。”他说。
我定睛看了看那个女生,清爽的脸颊,高挺的鼻梁,明亮的眼眸,乌黑的头发被扎成了马尾,还有就是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姿势,这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这个女生应该就是陈浩然口中的那个珍妮了。
“你是来找陈浩然的吗?”我问她。
“恩,你知道浩然哥哥他在哪儿吗?”甜而柔美的声音恐怕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舒服的声音了。
“我知道,我们是同班的。”我说,“你叫珍妮,对吧?你好!我叫楼柔!”我笑着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她好奇地看着我。
“先不要管这些了,我带你去见陈浩然!”我拉起了她的手,她的手柔柔的,软软的。但是——,她却挣脱开了,然后一脸儿的尴尬,“我,不习惯被陌生人拉着。”她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那也不要紧!我带你去找陈浩然。”
来到教室的时候,却不见陈浩然的人影。
“明美,你有看到陈浩然吗?”我问。
“他好像是去二楼找吴子昊了。”明美说。
“什么!”我一声惊呼,瞥眼瞧了瞧身后方的珍妮,她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无力。
“楼柔,子昊和兰妍明天就要出国了呢!你明天会去送他们吧?”
“……”我感觉天旋地转地,不知该说点什么。
“咦!她是谁?”眼尖的明美很快地发现了我身后的珍妮,“楼柔,是你的朋友吗?”
“哦,他是陈浩然的……”
“是他的女朋友吗?”
“不是啦!”
“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了。”正当我和明美争执不下的时候,珍妮一拐一拐地离开了。
“珍妮,等一下!”我赶忙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对不起,我要先回去了。”她说。
“为什么?你不去二楼找陈浩然了吗?”
“……”她更加地加快了步伐。
“珍妮!”我拽住了她的手,“逃避是行不通的,我想,陈浩然去找吴子昊一定也是想要了结你们之间的事情。”
她愣愣地看着我,但是始终没有说话。
我和珍妮来到了二楼,果然看到了陈浩然和吴子昊。同样修长的身形、同样白皙的脸庞、同样冷冽的眼眸,两个近乎同样的男子就这样彼此地久久地对视着,在这炎热的六月天里,却让我感到阵阵的凉意。
“陈浩然!”
“浩然哥哥!”
两个无知的女人加入了这场悄无声息的“战斗”之中,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多混乱的场面。
四个人面面相觑。
“……”沉默、沉默,无言的沉默着。
“子昊,你明天要出国了吗?”还是决定打破这种沉默。
“恩!”没有多余的话语,他也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而已。
“浩然哥哥,我们走吧。”珍妮走到陈浩然的跟前,拉扯着陈浩然的衣角小声地说道。
“珍妮,难道你就不想听听吴子昊说些什么吗?”
“我……”
“陈浩然,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吴子昊问道。
“向珍妮道歉!”他说。
吴子昊推了推架在鼻梁之上的眼镜,“那么我呢?我的眼睛难道就活该佩戴这副该死的眼镜吗?”
陈浩然低下了头,“我已经和你说了很多次的‘对不起’了,你难道就不能原谅我吗?”
“原谅?”男子的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容,“你能够了解这种切身之痛吗?”他就好像是疯了一般狰狞着阴沉沉的脸儿。我头一次看到了这样的吴子昊,那一刻方才明白: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受到了伤害的可怜人而已。
“……”陈浩然没有再说什么。
“浩然哥哥,我们走吧!”珍妮拉着他缓缓地离开了。
就在这盛夏的六月里,二十岁的我头一次觉得浑身发凉。
“珍妮!”吴子昊最终还是开口叫出了这个名字。
但是,珍妮并没有回头,甚至于没有停下行走的脚步。
“对不起!”吴子昊对那个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的珍妮的背影大嚷道。
陈浩然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回过脸,嘴角处挂着淡淡的微笑,大声地说道:“楼柔说得没错,你还是原来的那个吴子昊!”而后朝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