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良的一生都活在田智的光环之下,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皱皱巴巴的黑色影子,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他的思想都被扼杀在童年的阴影里,人群中他容易被忽略,他并不在乎,可是在父母面前,他也始终摆脱不了田智比自己优秀的事实,父母偏爱田智,他们冷落他,一次又一次地使他幼小的心灵受到创伤,他痛恨田智,恨他的真诚、恨他的善良、恨他抢走了自己心仪多年的女人赵芸,他夺走了自己太多,他央求赵大宝带自己去盗墓,并给自己取了个绰号叫小黑,他觉得这个名字比较适合自己。
田仁雪仿佛从田良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憎恶,他抽烟、喝酒、赌博、****、偷窃、打架斗殴,干着社会道德所不认同的事,他为了迎合自己扭曲的内心,不断寻求刺激与满足感,过度的贪婪让他走上一条不归路,一步错步步错,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回头,而自己选择的道路就算是跪着,他也要走完。
田仁雪感觉到重重的雾霾积在心里,她无法体会田良的这一生,但她知道他的人格扭曲主要是因为别人长期对他的某种态度造成的。
“田良,赶紧把刀放下。”杨队大声说。
“没想到你们这帮警察也不全是笨蛋,看来是我太小看你们了。”
“大伯,你把刀放下,自首吧。”田仁雪好言相劝,田良冷笑一声,瞪大了眼睛咆哮道:“自首了就会从轻处理我吗?答案是不会,我反正都是一死,为什么不找个陪葬的?”
“狙击手已到位,随时待命。”
对讲机里的声音异常刺耳。
田仁雪惊慌失措。
眼看着田良手中的水果刀就要割破人质的喉咙,千钧一发之际,杨队开枪正中田良心脏,田良当场倒地死亡。
看着倒在地上双目圆睁的田良,田仁雪“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失声哭起来。
大人获救,不幸的是婴儿已经断气了,就在田仁雪等人准备离开王晓燕家的时候,婴儿突然蹄哭,田良一急之下将婴儿掐死。
刘峰得知这个消息,悲痛万分。
此案件已经侦破,市公安局局长杨嘉和亲自到刑警队授予了刑警队优秀团队的勋章。
当晚,由杨嘉和请客,大家下馆子放开肚皮好好地吃了一顿。
田仁雪、李皓和杨队三个人没有到场,他们相聚在那个烧烤店,压抑的气氛另周围的空气像是快要凝固了,三人均沉着脸不说话,突然,田仁雪的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又是那串非常规号码,她知道,是李静打来的,迟疑了一会儿,她按下通话键。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一次,李静没有用变声器。
“是,你错了,你残忍地杀害了一个无辜的人。”田仁雪的表情异常冷冽,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你一味地认定田智和田良是撞死你妈妈的凶手,所以你怀恨在心,二十年后,你终于找到了复仇的机会,你痛下杀手,可是你却杀错了人,你杀了一个无辜善良的人,那个人甚至都不知道因为什么而被你杀死。”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李静不知道自己还能对田仁雪说什么。
田仁雪也不想再听李静说什么,她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悲痛,无论她想不想承受,这些痛苦都不会停下,它们像巨浪一样汹猛地拍向她,将她卷进咸咸的海水淹没……
听了田仁雪的那段话,李皓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电话那端的人是谁,他对田仁雪同样充满了愧疚,由于姐姐的错误,田仁雪失去了自己最亲的人。
挂了电话,田仁雪依旧沉着脸,她已经不想再哭了,最近她哭得太多太多了。
桌上的烤肉、啤酒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三个人只是点了吃的,却没有人想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然,三人都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恐地看向对方。
“李静该不会……”田仁雪欲言又止。
李皓了解自己的姐姐,她一定会做完她要做的事,现在真相已经大白,真正撞死梅秀兰的人是黄国英和王晓燕,黄国英已经死了,以李静的性格,她一定会杀了王晓燕,完成她的复仇计划。
杨队立刻拔出了戴明城的手机号码,许久电话才接通,电话里面很吵,听得出来大家吃吃喝喝都很高兴,虽然很不想打扰了他们的雅兴,但情况紧急,“明城,快,立刻回局里,紧急情况。”
一听是紧急情况,戴明城一刻也不敢耽误,通知了刑警队的兄弟们,聚会便到此结束,大家都迅速赶回了局里。
杨队三人随后也赶了回来。
“小张,快,查一下王晓燕的位置。”
小张立刻通过手机GPS定位找到了王晓燕的位置。
“杨队,是东石镇。”
“马上出发。”
根据王晓燕的手机定位,他们赶到东石镇,来到了发现楼大兵尸体的那片湖,看到了异常惊人的一幕。
王晓燕躺在湖边,她已经死了,尸体旁边坐着面无表情的李静,她双手沾满了殷红的血,正在将王晓燕的内脏一点一点地分给围在尸体周边的狗吃。
“来晚了。”田仁雪喃喃自语,再次见到这般血淋淋的场景,她已经变得麻木不仁。
李静并不打算逃跑,她已经被包围了,也无处可逃,看着几只可怜的浪流狗那么津津有味地啃咬着王晓燕的狼心狗肺,李静的嘴角扬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现在,她终于完成了她的复仇,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被捕之后,李静很平静,对自己所犯的罪行也供认不讳,法院已经对她作出了裁决,死刑缓期一年执行,李静入狱之后表现良好,她先后要求见两个人,一个是李皓,另一个是田仁雪,原本她以为李皓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见自己的,虽然在肚子里酝酿了很多要说的话,可当李皓真正坐在她对面的时候,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