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大吼一声，冲到常默面前，双手死死抓着常默胳膊，“哥，你刚才说什么了？你再说一遍！”
原来柔弱的常宁，双手还缠着绷带，她用尽力气抓着常默，令他整个人身体一震，怕什么来什么！纸包不住火，天下太平，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白日梦！
常默拧紧眉头，看着脸色惨白，身体摇晃的妹妹，用平静的语气说：“我帮他遮遮掩掩，去花钱安抚那些被烧楼上楼下的家属，就是为让你不伤心绝望，为你们陈家，家和万事兴……”
“你帮他？什么陈家家和万事兴！我是你亲妹妹呀，他这样欺负我，你还帮他！”常宁痛楚地看着常默，眼中凝结的水滴，如泉涌般汩汩流出。
常默看着伤心失望至极的妹妹，噬心的疼痛爬遍周身每一条痛感神经，“宁宁，听我说。你们是夫妻，还有又白，你们要好好过日的。若你知道真相，往后还能过吗？至少公婆对你……”
“好好过日子，我的日子好过吗？你认为我在一个养无数女人、烧火点我房子的人身边，还能过吗？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要帮他……”
常宁嘶吼着，完全看不清眼前任何景象，她无力在放下双手，捂着自己心口，在原地转着圈，眼前天旋地转，一片混沌。
“哥，我好疼啊！我这里好疼啊！当年若是不为了常家的生意，为了帮你，我怎么会了钱嫁给他！好，我背弃初恋顺从，我努力好好过，可是到头来呢！”
常宁摇晃着站不稳，陈安伦伸手想去扶，常宁用力打掉他的手，“到头来，他又把我输给方继辉，两人合起伙来羞辱我，陈安伦你还是个人吗？”
常默冷睨着陈安伦，去扶常宁，“宁宁，我知道你真是积攒了太多委屈和失望，我心里也有愧疚，所以我由着你性来，你出了所有问题我都去帮你解决---”
“帮我解决？是哥，你天天都在帮我处理各种烂摊子，可你现在的帮，无非就是把我留在着火的房子里，还要嘱咐我别出来，外面下雨，不能淋雨！”常宁打断常默的话，拍着自己胸脯咆哮着。
常默长长叹口气，再去扶常宁，常宁再次推开他，用力甩着手，转身指着陈安伦，“你居然去烧了我的画室，还反过头来，找我哥帮你欺上瞒下！”
之后，又转身指着常默，哈哈近乎痴傻的冷笑道，“哥，你可真有责任心。我最信任的男人，我的亲哥哥，为我帮我，为了我婆家家和万事兴，居然又勇担重任！”
说完，常宁“啊！”地发出一声响彻云霄撕裂的干吼，空洞洞的走廊里，到处回荡着她，癫狂的痛楚。
“我该信谁？这世界上，还有人真正爱我，关心我的喜怒哀乐，在意我的死活吗？你们这都是把我往死里逼！”常宁嘴里念叨着，转身大步往外跑去。
常默忙追过去，拉住她，“宁宁，冷静点！以大局为重，陈老先生刚刚走了！”
常宁身体僵住了，她抬手用力撕扯着自己的乱发，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陈家最大的依靠也倒了，爸，我对不起你！
转而，常宁仔细看着常默，梨花带雨的脸上，挂着凄惨、苍白又无可奈何的讥笑，“好，我以大局为重！为了他儿子，为了他老子，我不去告他！我给公公送终！”
说完，晃头摔掉模糊自己双眼的泪水，抬手拍着常默胸口，“哥，那我还要麻烦你，哪天他把我逼死了，你再最后帮我一次，让他或是你把我也烧了，把又白帮我照看好！”
常默品味着妹妹眼中决绝的失望，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嘲讽，痛彻心扉，又有种无力回天的颓败感。
他用力拉着妹妹的手，抖了一下，动动唇角想说句安慰的话，却想不到一个适合的词，最后沉声说，“宁宁，一切都会过去的！”
常宁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走到陈安伦面前，“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他土灰色的脸上，“陈安伦，这一下是为了我化为灰烬的画室，和我五年辛苦的作品！”
“啪！”又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他另半边脸上，“这是替老爷子打的，是老爷子走了，我拖不了干系，但没有你这种败类，也不会有我，有老爷子的今天！”
陈安伦木怔的如断线的木偶，站在那一动不动；常宁抬手指着他鼻子，一字一句冷冷说道：“陈安伦这是我和你最后一次合作，送走老爷子，咱们离婚！”
陈安伦颓然抬手，想去拉常宁的手，“宁宁，你听我解释！”
常宁甩甩手，躲开陈安伦，“解释！把你那些鬼话说给爸听吧，以前他不懂，现在也许他能听懂了！”
说完，常宁转身看着常默，声音冰冷，语气淡淡道，“亲哥，那我现在还得让你帮我，帮着这个败类处理老爷子的身后事。我回去送又白上幼儿园，再接婆婆过来。”
常宁身影飘摇，迅速消失于二个男人视线之内，她像风一样的速度，留给陈安伦的是秋风扫落叶一样的萧条，满目疮痍之感。
常默看着褪去生气，人如行尸走肉的陈安伦，“死者为大，先把后事处理好，再说其他。我能帮的已经帮到极限了，之后你好自为之。”
陈安伦颓然点头，拖着沉重的步子朝护士站走去。宁宁，我曾经以为我赢了他，却不想我是输得家破人亡！
……
天亮了，秋雨过后，晦暗的天色中飘着凉气十足的冷风。
屋子里有点冷，牛柳在被子里缩缩身，又觉得枕头不过高，脖子不舒服，她抬手拉开枕头，异于往常的味道！牛柳猛地挣开眼，看清眼前的房间，才想起来这是常默的房间。
可是，他人呢？牛柳下意识伸手试试，身侧的空枕头，没有一丝温度。她起身下床，看到自己身上短得怜，薄得夸张的小睡裙，轻蹙下眉头，不禁打个寒颤。
她搓着胳膊，跑回自己的房间，套上一件薄针织衫，全屋找一圈都没有常默的身影。唉，又是很早就出门！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