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华睡了一夜,第二日中午便醒了。只觉周身无力,嗓子因呛了水十分难受,活像吞了几桶辣椒水,烧的心中发慌。
殊华醒来时,第一个发现的是酒锦。那时酒锦正从厨房端了碗汤药进屋,见殊华已醒,赶忙跑了过去:“少奶奶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您昨日可是将奴婢吓死了,怎的就沉到湖里了呢。”
殊华刚醒头还有些沉,神思也还不是很清明,对酒锦的一阵关切还有些不适应。本想开口叫酒锦莫要说话,却是发不出什么声音,想是嗓子受损的有些严重。
酒锦见殊华张了张嘴却未发出什么声音,急忙道:“少奶奶莫急,只是呛水导致的,这几天可能说话有些困难,这是颜公子吩咐给您的药,说是喝了会好的快些。”说完,转身将桌上的汤药端到了殊华眼前。
殊华原本有些模糊的神志在听到浅释的药时,已是清醒了大半。将酒锦已送到嘴边的药碗,死命往外推。对于浅释的药,殊华至今记忆犹新,轻易不敢尝试。
酒锦见殊华不愿喝药,以为是病中使些小性子,那里知晓这药的厉害:“少奶奶莫怕,喝了药才会好的快些,嗓子也就不疼了。奴婢已是在一旁准备好蜜饯,不会苦很久的呦。”
殊华被酒锦一阵哄小孩的语气,搞得哭笑不得,却依旧是不愿妥协。
“怎么了?不愿喝药吗。”韩江听说殊华醒了,便赶忙过来瞧瞧,进门却闻酒锦正以哄小孩的口吻在哄殊华喝药,额上不由出现两滴大汗。
酒锦见是韩江,从床沿起了身,拜了个礼,乖顺的退到一旁。韩江看着床上的殊华,脸色虽是不错,可唇色依旧有些白,不似以往那般明艳诱人。
“把药给我,你先下去吧。”酒锦将手中的药碗递给韩江,便去了外间。韩江搬了个凳子坐到床边,看着一脸防备的殊华,不由有些好笑。
“这么大的人了,还怕喝个药?听话,一口喝了便好。”殊华依旧摇头,表示不愿。心想你们都是些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这般淡定是因为没体验过这药的滋味。她才不会那么傻,再次体验。
韩江见殊华如此抵触,心中十分不解,低头看着药道:“听说这药是颜公子嘱咐下人熬的,说是喝了会好的快些。你且把它喝了,莫要辜负了颜公子的一片心意。”
殊华觉得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最好是让他们自己体会一下最是有效。是以抬手示意让韩江尝尝,也好让他放过自己。
韩江见殊华让自己尝药,心中不免好奇。按理以殊华的性格不应是个这般矫情的人才是,难道这药真的有什么玄机。
韩江舀了一勺,正要送入口中,却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浅释出声阻止:“我劝你不要喝。”
韩江转身看向身后,浅释正负手站在门边,不解道:“为什么?”浅释却没有理会韩江的疑问,走至床边。殊华在一听到浅释的声音时,就已条件反射的缩回了被窝,以被捂头假意还没有醒。
“你是要我亲自动手,还是自己起来。”浅释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到殊华耳中,殊华在被中不由抖了两抖,隐隐有败阵的趋势。却仍是咬牙挺着,寄希望于韩江还在,他定是不敢太出格。
浅释见殊华只是抖了两抖却未有起身的迹象,嘴角不由牵起一抹笑:“啊!我忽然想起前几日偶然得了支墨玉簪,听说墨玉耐火烧,等我哪天有空了,便去一位老友那里试试,是否属实。”
果然,浅释话音刚落,殊华一个鲤鱼打挺便起了身。伸手接过浅释递来的药碗,一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悲壮表情,一口气将药喝了个底朝天。
浅释接过空了的药碗,伸手从旁边的盘中拿了两颗蜜饯递给殊华:“看样子那簪子应是耐烧的,等我那天心情好了,将它送人也未可知。”
殊华因嗓子不能言语,只能瞪着一双大眼,向浅释扯了个大大的笑容。浅释见状只是淡淡的看了两眼,转身出了屋。
一旁的韩江见自己说了半天,殊华也是没有要喝的意思。可浅释一句话,她却是喝的义无反顾。心想或许这就是他与浅释在殊华心中的差别。
殊华在房中养了几天,顿顿清粥。她觉得自己养了十几万年的油水,在这几天已是被刮了个干净。是以今天她初好,便叫酒锦吩咐厨房帮她炖了个老母鸡,做了条红烧鱼,顺带再做些其他的肉。
酒锦在接到殊华列的菜单时,眼珠子险些掉到地上。再三与殊华确认过后,顶着一副不可思议的面相去了厨房。
韩媛下午来看殊华时,殊华将将吃完中午的盛宴。正仰躺在树下的躺椅上晒太阳消食,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殊华经酒锦提醒,转头看着院前站着的韩媛,招手叫她过来一起坐。吩咐酒锦去屋里取些瓜子来,好于韩媛聊天解闷。是以园中如今的景象便是,两个女人晒着太阳聊着八卦嗑瓜子。
闲聊了一阵,韩媛终是绕到了今天的主题:“那日还需多谢二嫂搭救,韩媛才可捡回一命,说来十分惭愧。”
殊华觉得今天的韩媛好像与前些天刚回来时有了些不同,想是被落水时浅释的置之不理伤透了心,已然没了以往的天真烂漫。
“也没什么,应该的。只是有些事你莫往心里去,虽说他那般做有失妥当,但也是为你好。总比拖拖拉拉在你情根深种的时候,再离你而去,那才是真残忍。你要知道,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其实殊华对浅释也是不了解的,也不知道他真的会不会看着韩媛溺死,不过以浅释的不按常理出牌,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可现在是在安慰人,总不能说他真有可能看着你死吧。
韩媛听闻殊华的一番劝慰,不由笑了笑:“二嫂放心,这些我还是想的通透,只是觉得太不近人情了些。我现今已是没有什么奢望,看开便好。”
殊华见韩媛在纠结浅释不近人情,不由点头认可:“确实是不近人情,想是在山中闷太久,养成了这个怪毛病。”
韩媛只是笑了笑,没再言语。磕了会儿瓜子,便告辞离开了。
殊华觉得今天这个日子,想是不错。这妹妹刚走哥哥又来,当真不明白是个什么套路。
韩江来时,韩媛刚走没多久,就连先前喝茶的茶盏都还未来得及收。韩江摇着手中的扇子在方才韩媛的位置落了坐。
殊华看着韩江正重新拿了个茶盏让一旁的酒锦添茶,不由纳闷道:“你们两兄妹约好的?”
韩江正低头喝茶,听此一问抬头道:“什么约好的?”殊华抖了抖嘴角:“没什么。你找我有事?”
韩江放下手中的茶盏,盯着殊华看了良久。殊华正要发作,韩江却一脸认真道:“我们成亲吧。”殊华有些不能反映。
殊华被韩江的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当初不是说好,不成亲的吗?现下又是什么情况。”
韩江皱眉看着殊华:“你不想成亲吗?与我做名正言顺的夫妻,真正的夫妻。”殊华并没有去深入思考韩江的意思,直接回了个不想。直道九重天上再和寒江相遇时,才知道因她一句话,世间又多了个光棍。
韩江被殊华直截了当的拒绝搞得有些心伤:“为什么,你就那么喜欢你那所谓的哥哥,换作是我可以对你更好。”
殊华觉得韩江这段话她有些不能理解,她什么时候说过喜欢浅释了,听韩江的意思好像还用情颇深,她怎么不记得有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殊华倒是明白了韩江想要表达的意思,不确定的问了问:“听你这话,你好像对我有意?”
被殊华如此直白的说出来,韩江也不显窘迫,反而目光愈加坚定:“正如你所言,我想,我喜欢上你了。”
“可你之前不是……不是说让我不要妄想吗。”殊华本想说你之前不是喜欢那苏宴吗,现在又不喜欢了。殊华一想到此处,脑中一道灵光闪过。这么说来这红线怕是要断了,心中别提多高兴。
殊华的问题,韩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头想着什么,漠然道:“之前本以为是段好姻缘,现今看来本就十分荒谬,就这样断了也好。”顿了顿,抬头看着殊华:“我晓得有些事你早就知道,烟云湖那晚你在水中我也知道。”
殊华见韩江提及烟云湖偷听那晚,不免有些尴尬,抠了抠嘴角干干的笑了两声,不作回答。韩江也未追问,又道:“我本想你听了去也好,这样倒是省事。可后来见你知道我如此不堪,却并未有什么厌恶的举动。久而久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时因何事而喜欢上你。”
殊华被韩江的一番表白搞得有些措手不及,脑中并未想过会有这种情况,以前也没有拟定这方面的作案方针,是以现在的殊华有些头大。
殊华觉得还是先稳住韩江微妙:“这事有些突然,你容我想两天,想好了我自会给你答复。这几天你先别来找我,我需要静一静。”
韩江听闻,觉得确实也不应操之过急,与殊华告了辞便离开了。韩江离开后殊华躺会椅上,不由有些苦恼,这韩江小子,看来又得在她手上栽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