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老看了看座上的殊华，不自觉皱了皱眉，上前向二人拜了一礼。
“魔尊，您让我打探的消息已是有了进展，只是……”白长老看向座上的佛瑾，面上有些为难，不知道有些话当讲不当讲。
佛瑾察觉到白长老的犹豫，淡淡道：“但说无妨，反正尊后不久后也是要知道的，无需藏着掖着。”
白长老面色沉重的答了声是，继续道：“若想将损毁的法器再度修复，这恐怕很是艰难，基本上可以说是不可能，更何况是神器。”
殿中一时陷入沉默，良久，殊华不解道：“可是之前的神器也是被人打造出来的，若不说修复，可有再造的方法？”
白长老默了默，皱眉思考道：“若是能找到代替的东西再加以炼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是要求极高，新的神器也不见得能展现尊后所期盼的功效。”
殊华又是一默，没了言语。
佛瑾看了看沉默的殊华，问向下方的白长老：“你方才不是说找到方法了吗，说来听听。”
白长老揖了一揖，答道：“这所谓的方法正是方才所说的重新炼制，但炼制的要求极高。不仅材质要求苛刻，就是炼制之人的修为也是难寻。只是尊后只说是一件上古神器，老朽也不知是何物，便也不好妄加推断。”
白长老探究的目光让殊华有些尴尬，她总不能说是帮冥界做东西吧。原本他们的魔尊便是被浅释害的没能翻身，若是一说怕是不愿帮忙。虽说如今三界和睦，但私下那些暗斗也不是没有。
想到这里，殊华为难道：“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就是不久前我不小心将我师父珍爱的一件法器玩坏了，所以想要找个方法补救一下。”
白长老哦了一声，但殊华从他表情可以看出他并不怎么相信。
“额，我忽然有些困了，你们聊我先回去睡个回笼觉。之后有什么疑问，我问魔尊就好了，辛苦长老了。”殊华一边起身，一边往门外走去。
待殊华走后，佛瑾看了看堂中的白长老，起身走了下去：“白长老辛苦，坐下说。”
“是”
两人相邻而坐，佛瑾为白长老倒了杯茶，推至长老面前：“请。”白长老恭敬的答了声谢。
“方才殊儿想是觉得提到那神器有所不妥，是以没有说。我也与长老说过殊儿想要修复的神器是何物，你此次回来，想必是找到了炼制方法，说来听听。”
白长老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方法确是有，但制作的代价确是很大。那引魂晶本是混沌之初的神器，因怨念太重崩于冥界。若想再次制作一枚引魂晶便需一位修为极高的仙魔，用足以吸引怨魂的物什来炼制。而据老朽所知，这三界中暂时还没有这样能力的仙魔。若硬要算，幽冥浅释算一个，但他舍了半身修为镇压老魔尊，如今怕也没有这个能力，不然引魂晶早已被其修复。”
佛瑾想了片刻，幽幽道：“如此说，那炼制的材料又是何物？”
白长老饮茶的动作顿了顿，看向佛瑾，忽然问了句题外话：“见魔尊似是对这归墟的殊华有些看重，难不成魔尊当真动了情。”
佛瑾怔了怔，不解道：“这与炼制神器有关系吗？”
白长老放下手中的茶，与佛瑾直视着认真道：“有。”
佛瑾眯了眯好看的眸，笑道：“与她接近不过是寻找解救父君是方法，岂会认真。”
白长老闻言似是松了口气，幽幽道：“如此便好，这炼制的材料便是具有引魂功效的幽冥花神。”
佛瑾微讶，皱眉道：“什么意思？”
“这炼制的载体要求并不十分苛刻，但引魂的灵体却是难寻。也不知是浅释命好还是如何，能得了幽冥花这样的好东西。如今身为幽冥花主神的殊华灵体也逐渐稳健，此时若是炼制可谓最佳。但被抽了灵体的殊华便会变成一株普通的杂草，且随着主神消失，这世上便也不会再有幽冥花。”
白长老的解说佛瑾听得极为认真，但面上却没有半分轻松，眉头越皱越紧。
“如此说来，殊华便会陨灭。”佛瑾幽幽道。
闻言，白长老却是摇了摇头：“身怀灵体消失才称为陨灭，还有微乎其微的轮回机遇。但幽冥花主神是被抽了灵体枯竭而死，那不是陨灭，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三界之中，乃至大千世界不会再有。”
白长老说的极为肯定，甚至没有给佛瑾留下一丝辩驳的机会。
“不过老朽却从中想到了解救老魔尊的方法。”白长老认真道。
佛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白长老见状，继续道：“虽是有了引魂之灵，但浅释的修为却是不够，如此炼制引魂晶也是妄想。是以，老朽突发联想，若是能借此机会让殊华自己去破了浅释在伏魔境的结界，岂不是妙哉。”
听到这儿，佛瑾有些不明白了：“殊儿要如何去破浅释的结界，这完全不可能。”
白长老高深一笑，低声道：“魔尊可还记得当初禅色曾提过殊华身上的上古之血。”
佛瑾不解道：“确有此事，那又如何？”
白长老又是一笑，继续道：“上古之血加上净化之力，若是再加以血祭，即便是混沌创世神的结界也是能破。”
佛瑾皱眉看了看白长老，淡淡道：“谁给你说的这些？”
白长老面上一僵，轻咳一声，干干道：“之前有些疑惑曾请教过禅色，魔尊所托之事老朽已是办妥，如今就看您如何安排。”
说到此，白长老站起身，补道：“魔尊莫被儿女情长乱了思绪，如今这个机会，既能救出老魔尊，还能趁此机会乱了三界秩序，可谓难得一遇的时机，望您仔细考虑。”话罢，恭敬一揖，退了出去。
殊华找到佛瑾时，佛瑾正站在那片开垦的花田旁愣愣出神，就连殊华已是站在身旁多时，也未曾发现。
“你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忽来的问话唤回了佛瑾出走的神志，低头看向殊华，许久都未曾移开。
殊华觉得这样的佛瑾有些奇怪，不解道：“这么看着我干嘛，我瘆得慌，转过去看别处。”说着，还抬手将佛瑾的脸抚向一边。
过不多久佛瑾又望了过来，轻声问道：“殊儿还从未说过为何想要炼制引魂晶，我一直未问，但今天我忽然有些想知道-你的理由。”
殊华一愣，可爱的冲佛瑾眨了眨眼。良久，幽幽道：“还人情。”
“恩？”
见佛瑾没听懂，殊华无奈叹了口气：“我想若是有了引魂晶，那也就没我幽冥花什么事了。如此我也就不用背负一些沉重的包袱，也能避免一些如今难以避免的尴尬。更主要的，我得了自由便可以随便找个灵山乡间什么的过我的小日子，这样也能让我放下一些不着边际的执念。”
佛瑾默了默，理会过来：“你若是想要忘记浅释，即便现在这样也是可以不是吗？”
殊华闻言摇了摇头：“不行，如今我是冥界的守门神，稍不留神便会与他碰面。这样我根本无法定心忘记，每每一见到他明知不可以，可还是无法压抑。”
“若是如此，你躲得远远的也依旧不见得忘记，要是哪天遇到了，你依旧会功亏一篑。”佛瑾不解道。
“不会，我和他原本的联系便是这引魂的功效。若是有了引魂晶，我们便自然而然不会有太多交际，他也不会再向如今这样把我当回事儿。断了联系，久而久之心中的痴念应该也就淡了。”
佛瑾轻叹一声：“也未必。”
“恩？你说什么？”
“没什么。对了你那引魂晶的制作有眉目了，但是制作过程有些艰难。”佛瑾岔了话题，彻底转移了殊华的注意力。
“真的吗，快说快说。”殊华抓着佛瑾的胳膊一阵猛摇，可见其十分兴奋。
佛瑾拍掉殊华不安分的手，沉声道：“你就这么想忘掉浅释？那我帮你搜罗些忘情丹如何？”
殊华一听，连连摇头：“不要，那是治标不治本，要是那天想起来我依旧会痛苦。”
闻言，佛瑾高深一笑：“你放心，我定能让你永远也想不起来。”
殊华依旧摇头：“我还是不愿意，我在冥界待了许久，虽说他没怎么照顾我，但我多少在他的羽翼下长大。我不想欠他太多人情，待将引魂晶给他之际，我们也就两清，这样最好。”
佛瑾默了半晌，沉声问道：“若是这炼制可能导致你魂飞魄散，你又当如何？”
殊华一惊：“这么严重，那我得想想。”
佛瑾点了点头；“好，待你想好了，便来殿里找我。原本我想阻拦，但你若执意……我也无法。”
殊华淡淡一笑，答道：“好，等我想好了就来找你。”
日落后的歌罗城依旧有些吵杂，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夜，渐渐安静。
偏殿内殊华久久不能入眠，人生难得的失眠让殊华有些无措。心中一直想着白天佛瑾问的问题，若是用永生的生命换取引魂晶自己到底值不值得。
殊华翻来覆去想了许久，忽然顿悟，也需这就是天地间的大道，失与得，存与灭都是相辅相成的，没有什么能超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