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大夫人的祭奠,可以说庸城只要有名望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南宫大夫人还没有去尼姑庵的时候,可是大拇指竖起来响当当的女中豪杰。
一身铠甲,一匹战马,一柄红缨枪,在庸城关外的战场上,那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模样,谁敢来侵犯,更别说南宫大夫人的武力,可是在一般男人之上,和南宫威武都能斗上百十个来回。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中豪杰,一下子突然消失在人前,在听到消息时,已是伊人已逝啊!
多少人扼腕,多少人叹息,可是谁也无法挽回这样的局面。
谁能去说南宫家的不是?谁能阻止十几年前南宫大夫人去尼姑庵呢?
谁也无法阻止,谁也不想看到如今这样的状况。
他们惟愿献上一炷香,来聊表自己的心意,让南宫大夫人知道,他们都记得这样一个女中豪杰的存在。
南宫威武在听到南宫大夫人已逝的消息,就病倒卧床了,南宫二夫人杜卫红,贴身照顾,尽显当家主母风范,和对南宫威武的情谊。
大夫人姚琳的死去,杜卫红心中的快慰,都会在深夜爆发出来。
那样一个女人,压在她的头上,就算去了尼姑庵里,可还是让她喘不过气息,还是让她觉得不能真正的掌握住南宫家。
她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权利,实实在在的掌控和拥有。
现在好了,那个女人彻底的死掉了,以后她的日子将会很舒心,很舒坦,再也不会有人来和她作对,她将是南宫家唯一的夫人。
至于那个女人留下来的子嗣,早晚有一天,都让他们下去陪她,让他们在阴曹地府团圆去吧!
至于南宫威武的要求,要帮那个女人好好的办一场体面的丧礼,杜卫红表示她很宽宏大量,一定会满足南宫威武这个心愿,好好表现给南宫威武看,也让庸城全部的名流绅仕们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是如何的得人心,是如何的体恤已死的大夫人。
杜卫红心中欢喜的不行,可是面上绝对不会表露出一分一毫,连带着南宫少星和南宫少奇,也被她严重的警告过了,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一点不敬,要把大夫人当成是亲祖母一样祭奠。
不管南宫家这边如何的作为,如此的把面子做到最大,反正是不关宛清如什么事。
宛清如在庄园里面,该怎么吃喝就怎么吃喝,日常生活一点变化也没有。
唯有,尼姑有的时候实在是过于烦人,竟然异想天开的想要去南宫府去祭奠南宫大夫人,真不知尼姑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是怎么活下来的,如果让那边的人知道尼姑还活着,只怕就没完没了了。
尼姑的身份,宛清如现在也知道了,她是南宫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后来一直没有出嫁,陪在了南宫大夫人身边,荣辱与共。
这样的终身式丫鬟,宛清如想说,她一点也不嫌少,最好给她来一打,愚忠的丫鬟啊!
“容妈,我能这么喊你?”宛清如看着还是一身尼姑装的容妈,偏着头问道。
“小小姐,你尽管说,容妈听着。”容妈也不再自称是贫尼了,因为她是为了方便才剃度的,现在自家主子也已经过世了,那里尼姑庵也不存在了,她今后,恐怕也只有死皮烂脸的留在庄园里了。
“容妈,现在南宫府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况,你我都心知肚明,我真的不希望你就这样过去,你该知道,你一出现,别人会怎么想?那些害死你家主子的人,又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来,你该懂的。”
“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在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动手的时候,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宛清如好想好的话对着容妈说道,每一句每一个字眼都非常的真诚,希望容妈能理解她的一片苦心。
“你家主子的仇,我宛清如在这向你发誓,只要有一日,我有那个本事,我知道是谁,在不伤害我自身的前提下,我会帮你家主子报仇,希望你能谅解。”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宛清如也是,在了解了生命的可贵之处后,她不敢说,要赴汤蹈火的去为南宫大夫人报仇,这根本就很不现实。
毕竟南宫大夫人还有很多子嗣,像是南宫少华,他肯定也在找杀害南宫大夫人的仇人。
一个尼姑庵,说没了就没了,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这暗中的龌龊,很多人都心里明白,可要是说出来,就不一定会有人说了。
心里想的和要做的,往往都不会统一。
“容妈在这谢谢小小姐。”容妈跪在了宛清如的面前,脸上又是老泪纵横。
“小小姐,只要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尽管说。”
“好了,我有事要出庄园,你有何事就找李管家,他是负责庄园里所有事情的人。”
“是。”
今日已经是十五,庸城的热闹,已经与没过年前一样了,到处都是人,他们穿着新衣,在庸城的大街小巷,留下他们的身影。
宛清如也不例外,她和君焱墨一起来到庸城的街上,宛清如就像是一般的少女,看到喜欢的东西会凑上去看几眼,看到想买的东西,就会让君焱墨付钱。
有时,宛清如还会对君焱墨恶作剧,在大街上留下无数个欢声笑语。
君焱墨一直陪着宛清如,只要她愿意,他就会一直陪在身边,不管她想要做什么。
等宛清如渴了,君焱墨会关心的送上随身携带的温水给宛清如解渴。
等宛清如累了,君焱墨会拉着宛清如去茶棚里坐一会,接着再继续逛街。
君焱墨在这个时候,表现的非常贴心,非常的自然,那些动作,就像是做了千遍万遍。
“君焱墨,你看前面那个人,是不是南宫少华?”宛清如正在看一个独特的面具,刚戴在脸上想让君焱墨看看,就发现前面摇摇晃晃的走来的南宫少华。
“嗯。”君焱墨点点头,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好在被面具遮着,所以很难让人察觉到。
“他,我不是让朝华看着吗?”宛清如上次和南宫少华没有说通,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很豁达,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就很爱钻牛角尖,十头牛也拉不回来那种。
“你觉得一个朝华能看得住他吗?”君焱墨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一抹嘲讽跃在嘴角上面。
“如果一个人,自己都不愿意醒来,别人再怎么帮忙都是没用的。”君焱墨淡声说道,拉着宛清如往旁边靠了靠。
“你说的对。”宛清如点点头。
还是醉汉模样的南宫少华,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面,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他像是仿若未闻,手上还拎着一瓶酒,一边走一边灌。
很快,南宫少华就要经过宛清如的面前了,宛清如伸出一脚,直接把南宫少华给绊倒在地上。
真的不是她要多管闲事,而是南宫少华这个模样,让宛清如皱眉不已,尤其当看到南宫少华那一副事不关己,天塌下来也都那个样子,宛清如就想把南宫少华直接给扔到河里去,让他彻底的清醒过来。
“南宫少华,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宛清如目光森冷的看着摔倒在地上的南宫少华。
“何日?何日?”
“今天是何日,又关我何事呢?”
“我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就去死。”南宫少华说完之后,就把酒瓶的酒全部都灌进了嘴里,随后又把那个酒瓶扔在路旁边。
“你祖母是死了,可是你还活着,难道你是没断奶的娃娃吗?死了一个祖母,就不能好好的活着了?”
“南宫少华,你知道什么叫仇者快亲者痛吗?”
“显然,你是不知道的,所以你才会这样的自我虐待,如果你知道,你就会清醒过来,好好的去祭奠你的祖母,接着为你的祖母报仇,你以为你的祖母就是因为一场走火而去世的?”宛清如蹲在南宫少华的面前,声音冰冷,却在一点一点的剖析着南宫少华不愿意想起来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她就帮他一把,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也让他快点的振作起来,让死者安息。
在听了大夫人的事迹后,宛清如心里是钦佩这样的女人,在看过她留给自己的白布之后,宛清如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她报仇。
可是报仇,会分为好几类,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
南宫少华是明处的,那她,就是暗处的。
“祖母!报仇……”南宫少华定定的看着宛清如,“报仇,为祖母。”
“是的,所以你现在起来,好好的清洗一番,接着去南宫家为你祖母守孝。”终于没有糊涂到底啊!
或许,根本就没有糊涂过,做出来的样子也是用来迷惑人的。
“南宫少华,作为你的朋友,我也有必要去你家为你祖母上香,你介意我同行吗?”宛清如和君焱墨对视一眼,做下了如此决定。
“不,不介意,祖母很喜欢看到你出现,真的。”南宫少华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里面包含的信息过多。
他从地上,慢慢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穿了十五天的衣服,已经有一股一股的恶臭味扑鼻而来,饶是这么多天已经习惯了这样味道的南宫少华,此时此刻,也被这气味熏得差点要昏厥过去。
看来,此时的清醒,正是时候。
南宫家,祖母,那些藏在暗处的人,还有远在军营边关的父母。
这浑水的局面,终究是来临了。
南宫少华的视线,从戴着面具,看不到阵容的君焱墨身上移开,又落回到宛清如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