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如脸上的虚弱表情,配着和那白齿阴狠的笑容,丫鬟的胆量再大,背后就算有老夫人撑腰,这个时候也真的是害怕了。
“我……奴婢要去问一下老夫人,二小姐你暂且在这里等候。”丫鬟脚步有些凌乱,开始往正院里跑去,而宛清如只是留在原地,慢慢的回身去看那已经跨步到外面的红杏,红杏在宛清如的目光落过来时,本就抓着门框的手,也因为害怕一个松手人也往后面跌倒,摔在地上之后,就快速的爬起来,就跟身后有鬼在追一样,哇叫着跑开。
宛清如手中的那根银针,这个时候也被她重新收了起来,她在等里面回话的同时,也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
没有多久的时间,那个跑进去的丫鬟跟着一位面容严肃的嬷嬷走了出来,她们的身后,还有一个老熟人——宛心珏,她带着一个没见过,长得非常机灵的丫鬟带着明媚的笑容走过来。
“二小姐,老夫人说了,你身子不适,原本是要跪一个时辰小惩为戒,但老夫人体谅你身体不适,所以改为半个时辰,也算是让二小姐长长记性,毕竟镇北大将军府的规矩不能忘了,这孝道不能不尊,想来半个时辰,二小姐对于老夫人的孝道也是能做到的,毕竟二小姐也有好些年没来给老夫人请安了。”那嬷嬷开口就是训斥宛清如,脸上的表情也带着不屑。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现在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她家那位祖母心可真够狠的,这意思也就非常的明显,要是宛清如做不到,那就是不孝,而这嬷嬷也是来看着她执行的,再加上还有个宛心珏在,这出戏啊!真是会唱呢。
在这样的年代里,一个孝字顶破天,除非要脱离这样的人家,但在一切的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该报的仇还没有报的时候,宛清如觉得自己非常的识时务。
“对于老夫人的尊敬,清如会以实际行动来表明,只是最后清如身体不适,会不会在中途昏过去,那就请这位嬷嬷到时候和老夫人细说一下,还有请大姐姐做个见证。”能拖下水的人,宛清如一个也不会剩。
宛清如说完之后,咬着牙,似忍着身体的不舒服,跪了下去。
深秋的青石砖,透着彻骨的凉意,尤其是那从地底冒出来的寒意,见着骨头缝儿的往里头钻进去,宛清如把背脊挺得笔直,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额头也慢慢地沁出了汗珠,嘴角更是被她咬破。
由着宛清如身上透露出来的意思,只要老夫人喜欢,这份罪,这份孝,不管怎样,她都会做到。
半个时辰,说来不长,说来也不断,这位嬷嬷严格执行着,旁边的那位被宛清如刚才吓过的丫鬟,也不断地在看着天上的太阳,来确定时辰,唯有宛心珏,嘴角一直含着肆意的笑容,由旁边的丫鬟递来梅子干果一类的小零嘴,吃的可是香喷喷,时不时还绕着宛清如走上几圈,就是不说任何话。
等半个时辰过去,宛清如腿脚麻木,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额头的汗珠早已浸湿了贴着脸面的发丝,嘴角也沁着一粒血珠,苍白的脸色薄如纸,整个人都随时要倒下来,但宛清如还是在深秋的寒风里硬撑着站在那里,笔直的像一棵松柏。
“二小姐,时辰已经到了,老奴进去通报老夫人一声,想来二小姐的孝心,老夫人也会感受到的,还请二小姐收拾一下面容,静等片刻。”嬷嬷也不是常人,那双厉眼把宛清如扫视了不下百八十遍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脚下迈着严谨的步伐走进了正院里。
嬷嬷一走,丫鬟就往后退了退,剩下宛心珏和宛清如对视着,宛心珏吃了会小零嘴,这时嘴中也干渴,旁边的丫鬟春心,立马心领神会的递上茶水,宛心珏润了润喉咙之后,眼中的讽刺落在宛清如的身上时,就要把宛清如给千刀万剐了。
“没想到吧!在外面,你可以随意的欺凌我,而在宛家,你比那下贱的奴仆还不如,祖母压根就不想见到你,让你跪半个时辰,也不过是随便打发你的,你以为你攀上了身份显贵的玉锦王爷,你就真的是玉锦王妃了?是皇家的人?”
“哼,你到死也是宛家的人,是那个卑微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宛家二小姐,永远在我之下,不受家里人的待见。”
“你不是不想和我相认,不承认你是宛家人吗?最后,你还不是乖乖的回到了宛家,要给祖母请安,要被人陷害,要给祖母过寿,要如此的不受宠,我光想想都觉得非常的痛快啊!”宛心珏若无旁人的说着,伸出来纤长的手指也指着宛清如的胸口,一点一点,带着尖锐。
宛清如就那样承受着,等宛心珏说完之后,苍白的脸上,嘴角边才慢慢地出现一抹笑容,极淡极淡,比之宛心珏刚才的讽刺,宛清如完全是不屑。
“你是在嫉妒我?嫉妒我拥有皇家的身份,而你还只是宛家,一个没人要的大小姐吗?你想要换身份,想要霸占我的一切,除非等我死了之后,你也没有任何的机会,你以为就凭这些小把戏,就能为难住我?”
“宛心珏,我真为你觉得可悲可怜,一个依附着宛家才能活,没有了宛家就会死掉的女子,你说,你出去之后还有什么用处呢?”比起毒舌,宛清如一点也不比别人差,损起宛心珏的时候,完全是哪边的脸小,就把哪边的脸打的大起来。
宛心珏饶是有不错的口才,这个时候在宛清如的面前,也变得非常的笨拙,无法还口。
宛清如在把宛心珏损的一无是处,把那些话又还给宛心珏后,目光就触及到了那位嬷嬷,看到那位嬷嬷眼角的笑意,宛清如心中就知道了答案。
宛清如暗暗数着步伐,在那位嬷嬷要到跟前的时候,宛清如的身体摇曳的就像是风中的柳条,往着宛心珏的方向倒去,猝不及防的把宛心珏整个人给压在了身底下,宛心珏完全成为了垫背的。
宛清如紧闭着双眼,整个人就像是昏迷了过去,任反应过来的宛心珏推,还是巍峨不动的倒在宛心珏的身上。
“嬷嬷,你快来啊!这宛清如昏倒在我身上了,她肯定是有意的,你快来把她的身体给我挪开,我快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嬷嬷快来帮帮我。”带着哭音的宛心珏,呼唤着嬷嬷。
那嬷嬷也才从惊愣中醒过来,脸上的神色难看到了极点,刚才进去找老夫人,老夫人说不用宛清如进去请安了,而是改为回去抄一百遍《金刚经》为老夫人祈福,还有写一百个寓意不同的福寿字当做是六十大寿的贺礼。
老夫人点名要的贺礼,想来宛清如是无法拒绝的,嬷嬷心中快意的同时,也兴高采烈的出来通知,没想到迎接她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幕,看在眼里,也真的是够让人愤怒的。
嬷嬷没有去搀扶宛清如和宛心珏,而是朝着那个躲远的丫鬟看了一眼,丫鬟立马颤颤巍巍的上前,顺便视线也落在了春心的身上,春心不用嬷嬷吩咐,立马就把自己小姐给拖了出来,而没有人垫背的宛清如就那样的后脑勺着地了。
那砰的一声,非常的响亮就算是坐在正院里的老夫人他们,也能听到这里发出的声音,可就是没有任何人来关心,里面还是那样的热闹,说着话儿。
后脑勺磕碰到了地上后,宛清如心中一阵骂娘,那里肯定是有了一个大包,奶奶个熊,刚才真的是脑子抽了,才会倒在宛心珏的身上。
宛心珏给她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现在就在宛家,这后脑勺着地被磕到的仇,一定会加倍奉还,只要是让她不痛快的人,一个也别想这样就能逃过。
那被嬷嬷用厉眼指使过来的丫鬟,不情不愿的去拉处于昏倒过程中的宛清如,手劲非常的大,像是要把宛清如的手臂拉离身体。
这些,宛清如都默默承受着,她到要看看,他们接下来还会对她的身体使出怎样的招数来,她非常的期待,今天就舍了命丢了名声的陪他们好好玩一玩,到下一次,就不会有这样的好机会了,他们就算是想要欺辱她,那也要看她愿不愿意了。
最后,昏迷中的宛清如,是被丫鬟和几个粗使嬷嬷,一路上连拖带拽带抬的送回到梦心园。
梦心园原本还有红杏在这里照顾宛清如的生活起居,可红杏被宛清如吓跑之后,这里就剩下宛清如一个人。
宛清如的身体碰触到床铺后,眼睛就开始慢慢地睁开来,看着那几个粗使婆子在那骂骂咧咧,还有那位丫鬟,坐在宛清如房里的圆桌旁,由着粗使婆子侍候着在那里喝茶吃宛清如做的小饼干,脸上透着不满。
“柔儿姑娘,我看这二小姐,咱们就这样放这吧!反正老夫人她们也不重视,我们也没有权利管着,我们在这多呆片刻也会惹人闲话,还不如早早的走了,我们也完成了老夫人吩咐的事情,就不再这讨人嫌吧?”这个婆子显然是不会说话的那种,说出来的话也是直来直去,可听在现在的柔儿耳中,是那样的中听,让她喜欢。
等柔儿解了渴,吃了一些饼干之后,才状似难以抉择的纠葛了一番,颇显无奈的点头同意了粗使婆子之一的说法。
“我们走可以,但还是要为二小姐叫一名大夫过来,毕竟二小姐身体不适昏倒了,后来后脑勺还着地,要真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我还是要和老夫人通报一声的。”柔儿说的非常的善解人意,那两位粗使婆子也点头附和。
放下来的纱幔,让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风景,宛清如就那样睁着眼睛听着丫鬟柔儿和那两个粗使婆子在那胡扯,在那位自己洗白,可真是一朵朵白莲花啊!也难为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