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若是宛清如是一名男子,一定会上前安慰一番,心中顿起怜爱。
可如今,宛清如的眼中只有惋惜和漠然,就算这样货真价实,娇艳欲滴,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在她的面前,也勾不起她半分要过去保护的念头,更何况这里还是宛家,镇北大将军府。
宛清如的嘴角勾了勾,讽刺的笑意,就如她眼中的漠然一般,漠视着眼前的一切,笑看着他们演着那一出出可笑的戏。
回到京城的第十天,宛家的人坐不住终于上门来找到她,打着宛家老太太要过六十大寿的幌子,让宛清如回到宛家给老太太过寿去,顺便也让家里惦记的人看看,她宛清如还活着。
宛清如当时也没有说什么,既然来邀请,想来也把她的来历彻查了一遍,包括在京城的所作所为。
至于当年死了的宛清如为何还会活着,还会再次站到人前来,只要心知肚明那件事经过的人,都只会把这个疑问烂在肚子里,不会问出来。
纵使宛清如不是宛家所期待,能为宛家带来利益的一个人,但只要宛清如还活着,对宛家那就是有利无害。
深秋已是森冷,尤其是京城的地处位置,早早的身上就穿起了厚衣服,有钱有权的大门大户,太太小姐的手里,暖炉都捧了起来。
宛清如看着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在这栋名叫梦心园的小院落里,把刚才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给强制的押走。
而众星拱月般,衣着华丽的妇人被簇拥在最前方,身边站着一老两小婆子和丫鬟。
宛清如不着痕迹的挑挑眉头,与这位妇人对峙着。
印象中的那张脸,又一次跃入了眼帘里面,端庄稳重,一身水蓝色花草裙襦穿在身上,发间插着几根符合身份的簪子,脸上画着时下里流行的贵妇妆容,尤其眉宇间在看宛清如的时候,都有着一股子盛气凌人。
这位妇人不开口说话,宛清如也不会主动说话,她们就在那里比着耐心。
宛家大房的大夫人,也就是宛清如的继母,如今宛家的当家主母。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嫁入宛家后,对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宛清如,采取的是那种就是那种漠视的态度,不会饿死你,但也不会让你吃饱穿暖,让你永远是那种半饥饿状态的长大,让你变得摇尾乞怜,没有任何的斗志。
说这个女人没有手段,那简直就是在美化,这个女人的手段,只怕会是最厉害的那个。
怯弱的‘她’,就是被这个女人给害死的。
如今,宛清如已经站在了宛家的地盘上,还是他们主动邀请她来这里的,那就别怪她到时候会展开手段,疯狂的报复回去,尤其这个女人,宛清如会特别特别的好好招呼一番,让宛家天天沐浴在春暖花开的春风里。
宛清如的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有多坏,反正现在的心情就是那种,敌人过的越惨,她会越开心那种。
“宛儿出去这些年,在外面过的如何?可有想家?”明明是温润的问候声音,可在宛清如听来,却冷漠异常,带着百分百的不欢迎。
尤其是这位大夫人的眼睛,落在宛清如身上时,似乎要把宛清如给活剥了。
“劳大夫人惦记,这些年在外面,我过的还算不错。”宛清如绝对是那种有问必答的典型乖宝宝,瞧,刚才的问话,她立马就回答出来了。
“那就好,这些年你不见了,我们都很惦记,派出很多人去找你,回来的消息都说找不着,老太太为了这事,不知道发了多少火,你父亲的头发也因此变白了许多,我更是在庵堂里祈求,只盼你能平安归来。”
“宛儿,你在外面吃苦了,现在已经回来,就好好在家里,而你与玉锦王爷之间的婚事,我们也会等玉锦王爷回京后再登门拜访,好好解释一下当年婚事的来龙去脉。”
“宛儿,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你院子里的红杏就行。”大夫人留在这里也不会时间长,简单的叮嘱问候之后,就带着她的丫鬟婆子离开了。
宛清如看着大夫人的离开,眼中的冷意都快变成了实质。
夜色正浓,蜷缩在床上如同一只虾子的宛清如,牙齿咬着唇瓣都快出血了,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身体也随时像是要掉落下来一样。
而看不见地面是一片漆黑,就像是一只张大着嘴巴的野兽,正贪婪的等着宛清如这个食物掉下来,最后把宛清如吞进无边的黑暗,彻底的囚禁在那。
“不……不要……不要……”
“不……我不会……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连日来的噩梦,不断地侵扰着宛清如,让原本坚强,精神状态极好的她,经过这几场梦后,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宛清如的手,百无寥寂的碰触着桌上的杯子,眼睛专注的看着某个地方,而耳边,却听到了一声很细微的声音,仿佛是细竹子敲打着窗棂发出来的声音,那样的细小,又那样的空灵苍白。
明明换做是平时,宛清如听到这样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反应,可现在一听到这个声音,身体没由来的颤抖了起来,长而弯的睫毛也如蝶翼飞快的煽动着。
待宛清如再次回神,外面的光线已经很暗很暗,透过半开的窗户都能看到天空中那轮已经挂好的明月,还有倾洒进来的那缕缕月光。
明明是皎洁的月色,却有如同厉鬼哭泣低吟的声音在夜中肆虐,让明亮的月亮也变得苍凉邪狞起来,洒在地上的银色月光,也是冷意杀气。
宛清如深呼吸一口气,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让那种胡思乱想都从她的脑袋里跑出去,也让自己在这样的夜里不显得突兀另类。
果然,宛家和她相克着,住到这里以来,她的身体状况是每况日下,精神意志也变得薄如纸屑,若是里面没有宛家的手笔在,宛清如都敢用自己的脑袋当球踢了。
明天,该去会会那些个人了,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也好早点解决,早点离开这里。
第二天来的很快,宛清如夜晚睡得极其不安稳,人时刻都是警醒的状态,终于撑到了天空鱼肚白的时候,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
一番梳理,用了点早饭,大夫人留在梦心园的红杏就来到宛清如的面前,唤了宛清如一声小姐之后,就说今天是老夫人那边的请安日,宛清如必须到场。
当时,宛清如的眉目只是挑了挑,随后才让红杏前面带路。
路上,宛清如无心去欣赏宛家的风景,人也懒散的跟在红杏的后面。
行至半路的时候,宛清如碰到了一个穿着金光闪闪,富贵逼人的妇人,只见她有一张娇艳风情的脸蛋,凹凸有致的身材,穿着一身驼黄色,绣着富贵牡丹花色的群润,额间描绘着一朵全开的牡丹花,让丫鬟扶着的手上,手镯戒指,一个不落,加上头发间插的步摇,还有脖子上戴的项圈。
宛清如都要觉得自己的眼睛要被闪瞎了,这一身的金色,是不是在告诉别人,她很富有?还是怕别人不知道,这暴发户的行为呢?
宛清如不认识这位美艳的美妇,所以也不存在什么让不让路,给对方行礼的这些礼数。
在宛家,宛清如是嫡支,就算她的母亲已经去世,可是在族谱上面,她还是正室的嫡支,在宛家的地位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动摇的。
而眼前这个不知是谁的妇人,更得不到她退让,更别说宛清如如今的身份,只怕这些人见到她还要下跪,可是从大夫人那里看来,那位大夫人就没有那样做。
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大夫人还是不相信宛清如和君焱墨之间的婚事还是做效的。
宛清如径直走过去,可行至一半的时候,就被这位美妇人给叫住了,声音还是那样的疾言厉色。
“前面是何人?见到我为何不行礼?你是哪房的丫鬟婢子?这样的没有礼数吗?还是说,这要趁着将军不在府里,就不把我当一回事呢?你说啊?”
“这等目无主子的丫鬟婢子,太无法无天了,来人啊!把她给我打二十板子,随后送出府里去卖掉。”
那美妇人的气焰是何其的高涨,不由分说的就朝着宛清如发怒起来,宛清如就像是看一场笑话,看着这位美妇人在那独自演绎。
到底是眼睛瞎了剩两个圈圈呢,还是压根就装作不知情?
拎出宛清如那位从小都没有见过几次面,宛清如都不记得她那长什么样的父亲来吓唬她,是不是有点托大了?
要是几年前,宛清如还没有重生,或许那个‘她’会被这位美妇人的话吓住,可如今的宛清如,完全是不鸟这位美妇人,权当她说的话就是在放屁一样。
“离着老太太的院子还有多远?”宛清如问着一直低垂着头的红杏,从宛清如所在的角度,可以看到红杏脸上没有来得及收回的幸灾乐祸笑容,那么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宛清如的嘴角轻轻地一扯,连个小小的丫鬟都要踩到她的头上来吗?
这宛家,可真是稀奇了啊!
“红杏,你是不认识老太太的院子,还是没有听到我的话呢?”宛清如的尾音稍稍的拉长起来,点点怒意已经在话音里显露。
红杏立即收起脸上的笑容,如刻板的木头一样,没有生气的抬头看着宛清如。
“回小姐,这里距离老太太的院子还有些距离。”
“只是……”红杏的眼睛往那位美妇人的身上瞟了瞟,又快速的收回来。
“只是什么?有话就直说,我最讨厌那种吞吞吐吐,说不清话的人,若是你不会说,就早些回到母亲的身边去,我这里不留没用的丫鬟。”宛清如的话非常的直白用力,也实实在在的告诉红杏,收起那点小心思,别以为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