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我的大夫,在我身体还没完全好的时候离开,宛姑娘是否有点不尽心呢?”那沙质的声音,带着点点的挑衅,那黑墨的双眼,更如幽潭紧紧地锁在宛清如的身上。
宛清如嘴角轻轻扯动,讽刺的声音依旧,“这位宫主,你是要执行强买强卖吗?”
宛清如站起身来,与窗外的男子对视着,“那也要看我是否同意,是否愿意,毕竟我不是你寒冰宫的门人,无须听从你的差遣,若真要算起,你们还欠我一个解释,强掳我过来,这就是你们门派的作风行事吗?还……”
宛清如的视线,把男人从头到脚的给扫描了一番,接着继续说道:“哼……还真是让人不敢苟同啊!如此作为世人知晓后,也会唾弃你寒冰宫的。”
“那宛姑娘想如何呢?”男子眉目不动,宛清如却听出了戏虐的意思,比方男子接下来的那句话。
“或者,我替他们向宛姑娘道歉,不管让我做任何事都可,宛姑娘觉得如何?”那般的诚意,却令宛清如一点也不想要接受。
“我说,宫主,若是你想要代替他们向我道歉,那就算了,因为我不需要不真诚的道歉和,不是本人的道歉,由旁人来代替,有何意义呢?”宛清如翻了翻白眼,已经不想要和这位说话了,说话感觉好累,而且也容易勾起她潜藏在心底的怒火。
“既然如此,那我会找个时间,让他们来向宛姑娘道歉,不过现在,能否请宛姑娘帮我看看手臂,我觉得手臂有些疼,尤其是伤口处,那丝丝钻心之痛,就如同食人蚁,不断地啃噬着,我虽是男子汉,但也知晓疼痛,还请宛姑娘帮帮忙。”男子把手伸到宛清如的面前,一切的动作都是那样的顺其自然,那样的坦然。
伸过来的那只手,宛清如完全视而不见,直接转身往里面的内室走去。
吹了一下午的湖风,看了一下午的雨景。
同样的景色一直看,也不会有什么新意出来,看到最后,只会变成一种颜色定格在那里。
宛清如不理男子,男子也没有因为宛清如的脾性而甩脸色之类,反而慢慢的收回手,看了一眼往内室走的宛清如,身形微微一晃,已经来到了宛清如的面前。
“宛姑娘真不想再给我医治吗?”男子的身体像一根墨竹,就那样挡在了进入内室的门口,沙质的声音带着磁性,轻轻地质问着宛清如。
宛清如皱皱眉头,语气有些厌恶道:“你让我走,我就给你医治,更何况,我把调理的药方已经给你了,你这只手臂也保住,只要好好调养,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放你离开?你就这么不想呆在这里吗?”
“好,只要你把我的手臂医治好,我身上的毒解掉,我就会亲自送你离开这里,我决不食言。”
男子声音停顿了会,应下了宛清如的要求。
“但在此之前,我想要你亲自去我的宫殿帮我医治,这点应该不为难宛姑娘吧?毕竟我还是伤患。”男子特别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眼,听的宛清如都想要发笑了。
不过,宛清如还是答应了,毕竟在给男子动手术接好手臂后,男子身上的毒还是没有解,还有镶嵌的钢钉,也是要手术拔出来的。
“我会留到你伤好那一天,但你也要记住你说过的话,若是你没有办到,我想,寒冰宫宫主失信他人的闲言碎语也会传遍这个天下,到时候寒冰宫是否还能在江湖上立足,那就试试看。”
宛清如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威胁人,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若我寒无月真的没有做到所说的事情,我会亲自在天下人面前陈述,到时候还请宛姑娘在旁听着。”这位寒冰宫的宫主,也就是寒无月,在宛清如的明前表完态后,就转身离开了,且还是不走寻常路,从窗子飘走的。
百灵儿在前面引路,宛清如跟在后面,她们穿过一道拱门,绕过廊下花圃,走过绿枝湖泊,来到一座临水而建的宫殿旁。
宫殿精致秀美,不似皇宫那种的宏大气派,而是江南水乡特有的婉约抒情,以一种娟秀舒雅的美,展现在他人的面前,就似江南的女子。
他们在来到宫殿前时,路过一座凉亭,凉亭四周都是轻纱,却若隐若现能让人看到里面的人和事物。
几位各色千秋的女子坐在凉亭里,娇声娇气的在那讨论着寒无月。
而宛清如也从她们的话语中听出来,她们竟然是寒无月的美人们。
那一刻,宛清如就觉得自己的脸有些黑,一个断臂的男子,竟然能让这么多的女子前仆后继的去喜欢,这本事,也是够厉害的。
思绪也就那一会会的功夫,百灵儿很快就带着宛清如走进了这座宫殿里,也就是寒无月目前居住的地方。
上次过来,她们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另一侧过来的,也就没能好好的研究一下这座宫殿。
这次一看,真的觉得,寒冰宫真是花了大血本。
那一草一木,一雕一刻,都是用尽了心思。
宛清如跨进一间冷硬中带着奢华,又飘荡着一股冷香的房间,一走进来,宛清如就不动声色的往离着卧床最近的灯火走去,离着越近,那种冷香也越清晰。
离着近了,那种冷香,宛清如都能分析出这事由哪些花或者药材磨碎组成的。
宛清如嘴角微微一动,“寒宫主真是好福气啊!竟然有人为了寒宫主,把相思愁放到了寒宫主的床畔,这也是一种本事呢。”
宛清如吹灭了那盏燃着的烛火,烛火旁边正好有一截熏香,这事配合着灯火而使用的。
“相思愁?宛姑娘确定?”一道沙质浑厚的声音传来,正好是与宛清如反方向的位置,说话的主人,现在正靠在一个舒服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姿态优雅得在那里看书。
即便一身碧色长袍,也无法掩去男子身上那冷硬的冷气,让男子看上去温和几分,反而一直是那样的强势,即便神态都有些缓和,也依旧让人不敢忽略其的存在。
“寒宫主,你这样的好福气,只怕一般人都不会有,毕竟相思愁这样世间少有的花,要想取到一株,那也是千金难寻啊!而寒宫主竟然能用来制作熏香,用的时间且还不短。”宛清如用手指捻着香灰,细腻的触感在指尖,若是不仔细去感受,还真怕没有任何感觉。
做着熏香的人,不止制香的手艺不错,且心还非常的细和大,不然怎么会把相思愁用到熏香里面呢?
“宛姑娘有话直说,这熏香是否有什么问题?”寒无月也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人,宛清如已经话中有话到了如此地步,寒无月也就顺着话语吻下去,何况宛清如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的高深莫测。
“问题倒是不大,只是这相思愁制作的熏香,要是一日不断的闻上三四年,再好的身体,也抵挡不住相思愁的入侵,在身体里形成一种慢性毒素,等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相思愁就会发作起来。”
“寒宫主目前可以说还算幸运,相思愁还没有发做几次,若是相思愁接连不断的发作,只怕寒宫主也撑不到现在了。”宛清如移开纸做的灯罩,拎起旁边圆桌上的一壶水,微微倾斜,水流就顺着糊口浇在了那截熏香上面,直到熏香整个都被染上了水,宛清如又走向另一边的灯火,做起了同样的事情。
随后,宛清如又检查了整个房间之中,发现只有那两小截熏香后,才随意的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悠闲的喝着。
寒无月看着宛清如忙进忙出,直到坐下,才把手中的书房到一旁的矮几上面,慢慢的起身,来到宛清如的旁边,与宛清如一起,坐在椅子上。
“这次还是要多谢宛姑娘,若不是宛姑娘,寒某只怕致死也不会发现这熏香有问题,毕竟当初点这熏香时,也是因为能起到安神的作用。”寒无月为宛清如续上一杯清茶,缓缓地说,声音压低了几分,那种沙质也带上了少许的缥缈之感,听在耳里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安神?”宛清如放置在唇瓣旁的茶杯顿了一顿,似笑非笑的看着寒无月,“寒宫主真是心大,用相思愁来安神,那得有多大的命才能消遣这样的安宁呢?我真的是非常的好奇啊!”
宛清如微微的眯起那双如同猫儿圆的眼睛,享受的喝着初夏的早茶,那一丝丝甘甜和甘苦配合在一起的时候,尤其喝在嘴中,能让人神台清明不少。
“寒某在这多谢宛姑娘的提醒,若不是宛姑娘,只怕寒某这条命,又要这样白白的没有了。”
“寒某的命是宛姑娘救回来的,那就算是宛姑娘的,若有需要,宛姑娘尽管说,不管是要寒某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寒某绝对不会有半分的怨言。”
“嘁,性命就不要你的了,等帮你解完毒后,我希望我们再也不要相见。”宛清如放下手中的茶杯,咬着话音,抽出一根长长的银针,拉过寒无月的手,穴位也没有看一下,就扎了进去,随后大小不一的银针,被宛清如如同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抽出来,扎的寒无月满身都是,就像是一个刺猬一样,坐在那里动弹不得。
而房门外,一直没敢走的百灵儿,凑巧偏头看过来,见到这一幕,心儿都颤抖了起来。
这……宛儿姐姐真的是太彪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