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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清明过后很快就是端午,天气渐渐热起来,明晃晃的太阳晒在正空,看着格外神清气爽。海兰珍打发着丫鬟们给她收拾放在箱笼里的书籍,让她们在院子里架起几块门板好晒书。

明月和绿菊一商议,干脆把放衣裳的箱笼也打开,将冬天的大毛衣裳和披风、夹袄都拿出来晾晒,完了好收起来。一时之间,梦泉岚溪几个在收拾衣裳,大雅小雅在晒书,院子里花团锦簇、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正巧,乌雅氏遣人将宫里赏赐的紫金锭和避暑香珠送了来,海兰珍让明月接了,给几个丫鬟按等级分了,余下的都收起来。原来每年端午节前,宫里造办处都会制造一批防暑的锭子药和避暑香珠,夏季在荷包里装些锭子药或是在衣襟上挂上避暑香珠,可以备不时之需。

海兰珍给廊子下的鹦鹉喂了食,正要拿本书来看看,明月过来递了张帖子。海兰珍打开一看,原来是舅舅忠毅侯家的三表嫂邀请自己去书局,说是海月书坊新出了几本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字帖,问海兰珍可有兴趣去看看。

这几日海兰珍正好在临卫夫人的《名姬帖》,只觉高逸清婉,流畅瘦洁,当得起“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婉然若树,穆若清风”之赞,因此欣然回帖,派了下人送往忠毅侯府,约好了第二日辰时德容派车过府接她,然后一同前往海月书坊。

到了第二日,海兰珍吃过早饭梳洗毕,侯府果然派了马车、遣了小厮和跟车的婆子到宝钞胡同的副都统府来接她。乌雅氏极是愿意海兰珍跟娘家的人多亲近,因此也不多说就让了明月和绿菊随着她出门。

海兰珍出门才发现,侯府派来跟车的婆子她认识,但跟车的小厮居然是长风。长风是三表哥睿礼身边的贴身小厮,深得睿礼信任,一向都跟在睿礼身边,而且也都在外院行走。侯府的规矩很严,外院的管事和下人除非特许一般是不能去内院的,况且跟车的小厮和婆子也都是有定例的,长风如何会跟了车来接她?

这样一想,脚下就有些迟顿起来。

长风看出了海兰珍的疑惑,赶紧笑着上前行礼解释道:“府里原先跟车的小厮年纪大了都配了人,打发到庄子上去了,现在的小厮都是新上来的人。我们三少福晋怕他们不懂事冲撞了您,特地向爷要了小的来接您。”

这样倒也说得通了,海兰珍看了绿菊一眼,后者马上拿出碎银子打赏。长风跟在三表哥身边,虽有月例但应该不会太少,海兰珍还是按规矩给他打赏。因他是表哥身边的红人,打赏又多了一倍。好在海兰珍生在富贵家,暂且还不需要为银子发愁,每月的月例向来是绿菊掌管,她又心细,管得有条不紊。明月性子直、脾气冲,但并不是鲁莽之人,又经过海兰珍调教过了,明白“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道理,加上绿菊性子平和,遇事考虑周到又肯谦让,一来二去磨合开了,明月倒和绿菊倒成了好友,办起事来两人配合得相当默契,调教几个小丫鬟也颇见成效,这让海兰珍松了口气,总算有了得力的心腹,凡事也不用再亲力亲为了,她可是个懒人。

海月书坊在城西,而海兰珍所在的宝钞胡同却在城东,要去书局,必须穿越大半个内城,因此海兰珍带着明月上了车,长风吩咐了车夫几句,带着跟车的婆子向着城西迤逦而去。

马车经过闹市区,海兰珍听得耳边声音嘈杂唯恐出事,就对掀开帘子的一角对跟车的明月说:“街上人多,你去吩咐车夫让他慢点,不要冲撞了行人。”

明月点头前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嘈杂的声音渐渐减少,看来已经出了闹市区,进入官道。海兰珍歪了半日,正想坐直身体,却只听见一阵喧哗和惊呼,接着耳边一阵疾风,带动身侧的窗帘也掀起,匆忙中海兰珍只看到几骑黑衣人从她马车旁边疾驰而过,黑衣人所骑马匹俱是高大健壮,似是军中所用的骏马,所到之处,众人慌不择路地避让。她心中暗道不好,这样大的动静只怕要惊动自己所乘的马车。侯府拉车的马向来温顺,但受惊之下难免也会做出发狂的举动。

果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驾车的马已经受惊开始狂奔,车夫猝不及防已被甩下了马。明月和跟车的婆子已被甩到了最后边,连明月的惊呼也只是一瞬间就听不见了。马急速奔跑带起的风把门帘高高卷起,海兰珍匆忙中似乎看到正前方隐约有几骑驰来,只得随手拔下头上的两枚玉簪朝马前腿膝弯处一掷,疾驰的马顿时双腿卧倒猛然停了下来,车厢却照旧往前撞了上去,海兰珍已在这一停一顿中飞身跃出,几个翻转之下稳稳地站在路边。

所幸侯府的马车坚固结实,不过经此一事,马腿大概是折了,以后也不能用了。驾车的马从发狂到卧倒并未奔出太远,所以很快被甩下的人就都赶到了。长风是第一个赶来的,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看见海兰珍安然无恙地站在路边,顿时惊喜,车夫随后也赶到了,摔得鼻青脸肿。

明月和跟车的婆子也在后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明月看见海兰珍,连妆都哭花了,跟车的婆子在后边说一句话就要念一句佛,大家劫后余生,倍感庆幸,但马车坏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长风毕竟机灵,马上就去拦路上的马。明月慌忙取出带纱的帷帽给海兰珍带上,并护送她远远地走到路边的小树林里去休息等待。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正前方的几骑已经驰近,但并不靠近,最前方的一人已经快速地翻身下马,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细看在路上的长风一眼马上又道:“是长风小哥?”

长风也抬头看,马上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赤骥兄。这么说来,五阿哥也在附近?”五阿哥身边的八卫乃是皇上所派,用的是穆王八骏的名字,八卫向来不离五阿哥的左右,是五阿哥的贴身护卫。

海兰珍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远远看见长风先是守礼地答话后又惊喜起来,似乎见到了什么熟人一般。

赤骥点头,长风看到余下七人簇拥着五阿哥在不远处,似是在等着赤骥回话,忙远远地向五阿哥行了个礼才向赤骥说:“小人要护送小姐去海月书坊,路上惊了马,马车也坏了。所幸小姐无恙。”

海兰珍透过帷幕看去,只见七人簇拥着的当中一人身着淡青色锦袍,长身玉立,修眉斜飞入鬓,说不出的丰神俊朗。海兰珍正在偷偷窥视,他似是有知觉般,双目炯炯看过来,光明正大而且理直气壮。

海兰珍不禁暗骂一声,收回视线,明知道他离得远又隔着帷幕肯定看不清,但这种被人打量的感觉却让她不舒服。

不过很快,长风就和赤骥协商好了,赤骥回去禀告了五阿哥后借了一匹马给长风,却并不离开。等长风套好了车,明月和跟车的婆子簇拥着海兰珍从小树林里出来,海兰珍只觉得身上有如芒刺在背,只想赶快上车,好远离这灼人的视线,却又不得不按礼先向远处欠身道谢。谁知在她刚行完礼抬头的时候,头顶上的一根不大不小的树枝正好勾住了她的帷帽,让她一下子就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明月一声惊呼,赶忙又把帷帽摘,给她戴好。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海兰珍只瞥见那穿着淡青色锦袍的人看见她后,面容一震,眼睛里有种不可置信的惊讶。

她来不及多想,已经被明月和跟车的婆子扶上了车,随后长风和车夫驾着马车,缓缓前行,经过那一行人的时候,海兰珍的心里还在砰砰直跳,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却又说不清。

弘昼一直目送海兰珍的马车走远,却并没有示意要走。赤骥射杀了地下这匹断了腿的马,和盗骊一起将马拖到路边丢弃,随后将两枚玉簪呈上:“爷,这是刚刚从地上捡到的。小的刚检查过那匹惊马,马的两前腿都有黄豆大小的孔,应该是被这玉簪扎出来的。”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惊马被制住分明是有人掷出玉簪,可这玉簪明明是女子所用,附近又没有人经过,难道忠毅侯府的那位小姐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

弘昼拿著两枚玉簪细看,心中一动,这其中一枚玉簪分明就是上回睿礼和他一同去江南办差,睿礼买回去孝敬他祖母太福晋的,一盒六枚,当时他还无意中看了一眼。看来,太福晋将这几枚玉簪赏给了侯府的几位小姐。忠毅侯府的情况他派人打听过了,这样身量年纪且又未嫁的只有五小姐荣芬和六小姐荣蕙,荣蕙和睿礼是大福晋所生的一母同胞兄妹,长风又是睿礼的贴身小厮,所以刚刚所见的一定是六小姐荣蕙。想到这,弘昼顿时想起在她帷帽掀起时候的那惊鸿一瞥,越发觉得懊丧,刚刚明明佳人近在咫尺,为什么不趁机多说几句,哪怕再看几眼也是好的。弘昼患得患失了半日,还是赤骥小心翼翼地问了声:“爷,是不是还要继续赶路”,他才醒悟过来,把玉簪收在怀里,挥挥手带着八卫绝尘而去。

海兰珍与德容见了面,说到临卫夫人帖的妙处,两人愈发亲密。海月书坊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书坊,每月新出的书有数十种之多,海兰珍和德容每人买了一本《卫氏和南帖》,又捡了本鲖阳居士的《复雅歌词》翻翻,正巧翻到苏东坡的《水调歌头》,不知为何,海兰珍念了几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就觉得索然无味放下了,好像上辈子读过无数遍现在只觉俗烂一样。她撇了眼德容,发现她正津津有味地拿着本《沧浪诗话》在看,也不好打搅她,慢慢地踱到一旁,眼光扫到架上似乎有本董其昌的《画禅室随笔》,刚要伸出手去拿,不料一只手比她更快,先一步拿到了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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