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的眉头顷刻蹙起,毫不掩饰道:
“我的母亲也是一位好母亲。”他感谢美智子的帮助,可这不代表美智子就可以在他面前死不忌惮抨击他的母亲。无论顾母于美智子之间有怎样的怨恨,她在顾川心中都是最好的母亲。
“呵,是啊。”美智子有些尴尬,勉强笑了几声。她转向一旁的唐薇薇,柔声道:
“薇薇,对你婆婆好点,她也不容易。”
美智子的话说得毫无道理,一方面指责顾母,一方面又让唐薇薇对她好些。这些话本不该由美智子来说。
大概也是觉察出了俩人的不解,美智子笑了笑道:
“我们回去吧。”
说完,便上了车。
顾川看着美智子的背影,眯起了眼睛。看来,他要和顾母好好谈一谈了。
“安秘书怎么办?”唐薇薇忽然想到安秘书的安慰,不免问道。
顾川倒是一派轻松,揉着她的脑袋道:
“在没有找到萧瑶之前,萧家不会把安秘书怎么办的。”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揉唐薇薇的头发了,那种软软的触感像罂粟一样,让人上瘾。
回到顾家,顾父与顾爷爷也回来了。
顾然因为学校有事赶不回来,顾淳又去了外地,就更不可能回来了。
“也不是别的事,让他来见见自己的姑姑都回不来,是有多么重要的事给耽误了。”顾奶奶对顾然没有回家的事有些抱怨,在她看来,学校有什么事也不能耽误回家的安排。
美智子二十多年没有回来,再大的事也没有这件事重要。
“听说从国外回来一位教授,对顾然的领域多有帮助,连校长都是作陪,他怎么能不去。”二婶为儿子做着解释,一面给顾奶奶夹菜,一副好媳妇儿模样。
顾奶奶对二婶是没什么抱怨,两个媳妇儿她都疼爱,她这不是对美智子感到抱歉吗。
“干娘,这次回来我大概还要留一断时间,早晚都会见到,孩子们还是忙自己的事业最要紧。”美智子善解人意道。她的话中全部都是为孩子开脱,没有一丝不满。
这样的美智子最让顾奶奶感到喜欢,不由说道:
“你呀,总是这么善良。”
她看向美智子的目光越发柔和,虽然是干女儿,却比对亲儿子还要好上一分。
顾母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开口道:
“善良的连自己的女儿不顾。”
原本美好的气氛瞬间被打乱,大家都变了脸色。顾奶奶不悦道:
“老大家的,我怎么听你说话带刺呢。当年你和美智子的事我们的也明白,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把你们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舍得不清不楚,让你怨恨了这么多年。”
顾母与美智子由朋友变为仇敌的事,顾家人清楚明白。偏偏顾母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反而更令顾奶奶厌恶。
虽然有那样一段往事,但顾母为人和善,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顾奶奶也没有因为当年那件事而怠慢分毫。可是,偏偏一对上美智子,顾母便变了滋味。美智子可以逆来顺受,顾奶奶却忍不住下。
顾母一顿,大概没想到美智子这样让顾奶奶维护,心中五味杂陈,说起话来不免气愤。
“妈,我和她没有误会,也解释不清。”她们之间的问题,远远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解开的。
顾父碰了她一下,示意她别再说,顾母冷哼一声,懒得理会。
顾奶奶瞪了她一眼,厉声道:
“既然没有误会,那就老老实实吃饭,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顾母受了委屈,偏偏无处可说。她在顾家三十多年,第一次感到这样无助。看看桌上,所有人看觉得是她不对,可他们又知道些什么?
顾母越来越委屈,美智子给顾奶奶夹了块鱼,
“干娘,您尝尝这鱼,大嫂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她的本意只是想岔开话题,谁知,顾奶奶却有另一番计较。
“嗯,还是闺女好。”顾奶奶一面吃着美智子夹的鱼,一面赞不绝口。
让桌上的两个儿媳妇儿瞬间变了脸色。
“美智子,听说你这次回来是见女儿的?”顾爷爷见气氛不对,插进话来。
如此一来,倒让气氛缓和不少。
“是,干爹。我的蕊儿找到了。”提到此事,美智子又是一阵激动。她难掩心中喜悦,也想让给大家分享。
孩子是她一生的希望,有了孩子她才感觉自己的生命完整。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唐薇薇,心中满满都是柔情。
顾爷爷嗯了一声,提到当年事,不免叹息道:
“孩子的父亲知道你回来的事吗?”
一时间,整个餐桌寂静无声。饶是顾川与唐薇薇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也能感觉到气氛诡异。
可以肯定的事,孩子的父亲也定不是等闲角色。
顾川眯起了眼睛,当年的事,孩子的父亲似乎是一个关键口。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父母恩爱,没想到还有这种过往秘辛。过了这么多年顾母还没能释怀,当年的事应该是件大事吧。
美智子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她还是保持温柔,柔声道:
“他大概不知道吧。”她的声音中有一丝颤抖,连语气都有些慌乱。
那个男人是她一生的挚爱,也是她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本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可是,还没有听到他的名字,仅仅是提及到他,她就已经溃不成军。
美智子此刻感受到男人给她带来的影响力,这种感觉早已忘却,这种感觉也是致命的打击。
“孩子毕竟也有他的一份责任,也该让他知道。”顾爷爷善意提醒道。
美智子忍了又忍,这喃喃吐出一个字:
“是。”
并不是因为顾爷爷的提醒让她难以自持,而是因为她的内心。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力丝毫没有减弱半分。她怨恨自己的懦弱,更怨恨那个男人的无情。
当年如果有一丝可能,她也不会选择远走。如果重新选择,她宁愿平平淡淡。
“我吃饱了。”顾母突兀地站了起来,解释了一句,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