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哥见人就发,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但伸手来接的很少,人们似乎对传单已经产生了抗体。但是不接没有关系,小马哥总是有办法的,要么插进路人的口袋,要么塞到他们的怀里,甚至都能偷偷放进人家背后的衣帽里。
要说这一手,还真绝的,但也常失手,甚至很严重。
这不,小马哥当时见走来一双老年夫妇,男的挺着大肚子,胡须必须白却不白,像是染过;女的很普通,是经常在大街上能见到的那种艳妆浓抹的老妖精,挎着个包,走路很用力地甩着老屁股,看上去怪怕人的。二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笑话,到了近前,小马哥恭敬地递了两份传单去。
二人像是没看到似地,继续前行。
小马哥不甘,遂偷偷摸摸地跟着去,将两份传单往那女的的包里塞。
结果是传单没塞进去,倒被那老妖精发现了。老妖精大叫,“小偷!”同时还伸出她那拥有五彩缤纷的指甲的魔爪,死死地抓住了小马哥的手。
小马哥被抓了住,心很虚,便笑着说,“阿姨,您看,我不是小偷。”说时另一支手高高举起手里的传单。
“你就是小偷,就是小偷。”
“奶奶,我真不是小偷,我是发传单的。”
老妖精听小马哥叫她奶奶,火冒三丈,“谁叫你叫的?”
小马哥不知所措,求助旁边染过胡子的老头,那老头板着个脸,不理会。没法,只好讲好话,“阿姨,不是,大姐,我真不是小偷,大爷可以作证。”说时面向老头。
老头实在是受不了小马哥给他们整得这些称呼,气得笑出了声,“快道歉吧,要不就把你送派出所去。”
老妖精同意这么办,所以也喊着:“道歉道歉!”
“对不起了叔叔阿姨?”说时眼望着两人,见两人没其它的反应,心里头也就踏实了。
老妖精看小马哥态度还算诚恳,便撒了手,拖着她的老头儿去了。
远处,谢道喜正靠着桥栏杆抽烟,真会享受。他见小马哥正看着自己,遂招手,小马哥便走了过去。
二人就地而坐,聊起了天。
近黄昏,哥们准备收工,可谢道喜见手里头厚厚的传单便烦了起来,不知如何处理。小马哥劝他别烦,此是小事一桩,遂对着他耳朵如是如是说着,谢道喜大悟,便随了小马哥而去。
话说,到了黄昏,小马哥和谢道喜又饿又累,手里的传单还有厚厚的那么一摞。实在没法,小马哥想出一主意来,领了谢道喜往一背街走去。
约摸走了十来分钟,来到一家正开着昏暗灯光的废品店,进了。问店家,收不收彩印油纸传单。
店家接过二人手里提着的厚厚的两摞传单,用手摸了一下,道:“收,四毛钱一斤。”
小马哥觉着这价钱太低,便给谢道喜使了个眼色,提了就往门外走。
店家见哥儿们要走,急忙喊,“你们要多少钱一斤,老板?”
小马哥说八毛钱一斤就卖,要不走了。
店家实是想要,但觉着要价太高,所以向哥们伸出一个手掌来,说,“最多只能出五毛,多了不要。”
哥们见这店家仿佛已经露出了底线,便将那两摞传单往那秤上一丢,要他称。
店家称了,说是十斤,遂给哥们五块钱。
哥们接了钱,出了门,感觉周身都轻松了。但谢道喜似乎有点担心,所以问小马哥,要是领导问起这传单来,如何回答。
小马哥很肯定地告诉他,说,“要是梁总们问起来,就说全发了。”
“行吗?”
“我说行,那就肯定行。”说时拍着谢道喜的肩,“走,吃饭去。”
谢道喜见小马哥如此肯定,信他确有些道理,便不再多想,随了去。
路上,小马哥给莫洗澡打了电话,说是要他和罗一担赶快过来,一起吃饭,莫洗澡答应得极为爽快,便挂了电话。
走了约一刻钟,到了坑不拉饭店,哥们儿进了,服务员呵呵笑着迎了上来。问几位。
小马哥见此人不认识,便问是否是新来的。
服务员笑了笑,算是回答。但小马哥仍不明白她这回答意为何,所以想故意气一气她,便道:“两位,可能是三位,也许四位,还可能五位,说不定六位。”
服务员听这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又问。
小马哥不耐烦了,对她大声嚷嚷了几句。服务员正不知如何是好,听道:“原来是你呀。”说时从里屋走出一人来。
小马哥见此人便是前两次接待自己的女子,便呵呵笑着,道:“正是,还以为你不在了。”
“怎么会呢,你在我就在。”说时到了新来服务员跟前,耳语几句,像是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道:“四位吗?”
“还真不确定,至少是四位吧。”
“行,那坐那边吧。”说时请哥们跟她去。
服务员领哥们在二楼一靠窗的桌子坐了,问是否现在点菜。小马哥说等人齐了再点菜,服务员便打了招呼,去了。
约过了二十分钟,那莫洗澡一行四人来了。先是在屋子里找了会儿,没找见,遂问服务员,可曾见一瘦瘦的,帅帅的男子在此。
服务员听他这等描述,说自己对帅哥没什么具体的概念,便不知道他所说者为何人。没法,只好喊那先前领小马哥上楼的女子前来。
女子来了,见莫洗澡和罗一担,便想起小马哥要等之人,所以领四人上二楼去了。
莫洗澡原先不知道此店还有二楼,所以很生好奇,便问,几天不见,怎么多出一个二楼来。
女子呵呵笑了笑,说是请哥们先坐会儿,等上菜后再来一一告之。
话说,哥们好奇这饭店怎么有些日子不来,多出一个二楼来,问服务员怎么回事。服务员说等上完菜后再来和兄弟们说说这事。兄弟们遂点了菜,等着快点上完菜,好听故事。
等着,哥们问小马哥坐在他旁边的兄弟怎么称呼。
那谢道喜起了身,说自己小姓谢,谢谢的,名道喜,道理的道,恭喜的喜,系马远铭同事。完了,笑着坐了。
小马哥见谢兄如此的懂礼貌,便向他竖起了大拇指来,起身把哥们儿外加女同志朱艳一一给他做了介绍。正欲坐下,那杨春嘟着个嘴,问怎么不介绍自己了。
小马哥只管把屁股重重地坐了下去,半笑着道:“就不介绍你,看你能把我吃了?”
杨春没有说话,慢慢把身子向他靠了去,突然将他的脖子抱住,死死地咬住了小马哥的嘴。在场哥们叫喊了起来,个个佩服这小妮子的敢爱敢恨的性格,同时也很是羡慕起小马哥来。想,她那嘴一定很柔软、很甜、很肥嫩但不腻,急于想证实,遂赶忙拉二人,欲将之分开。拉了半分钟,没拉开,倒是那杨春爽快地松了嘴,说是不愿闷死了小马哥,好留着往后好常用。
哥们又聊了会儿天,菜一个接一个上了,等上完最后一道菜,那服务员果真自个儿拿了一副碗筷,搬了把椅子过来了。
兄弟们很是想听这故事,遂吆喝着给挤出地儿来,服务员便在那儿坐定。拿起筷子吃了口菜,圆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像很神秘似地轻轻说道:“我们老板回来了!”
“不是在广州搞大项目吗?怎么就回来了?”小马哥心想,这李霞定是在广州搞传销搞不下去了,所以话语里带着嘲笑的口吻。
服务员呵呵笑了笑,欲说话。那莫洗澡抢道:“她肯定是在广州搞传销了吧?”
“正是!一猜就中。”
“什么时候回来的?周杰能呢?”小马哥说着四处张望,希望能见到他们。
服务员喝了口汤,说是好吃,然后小心地四处张望了望,然后低声道:“就是你们上次来了之后的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夜里两三点钟,我正在睡觉,突然听到轰轰轰的敲门声,很怕,不敢去开门,隔着门大喊是谁。她说是李霞,我才听出来是她。开了门,见她满头大汗,披头散发的,便问怎么回事?”说时停了嘴,环顾了一周兄弟们,见兄弟们个个表现出极强的好奇心,便拿起筷子吃菜吃饭。
兄弟们催她,她好像饿死鬼一样,吃着哥们花了钱的东西,连着打了几个嗝了都还不出声。
小马哥急了,便道:“怕是专门靠卖关子混吃混喝的吧?吃饱了就快说!”
服务员呵呵呵呵笑了起来,说混吃混喝是没有的事,只是因为自己看说书的看多了,便染上了那病,没法,望谅解。兄弟们听她还有那么高雅的兴趣爱好,无不佩服起她来,都感叹祖国之大,实乃藏龙卧虎,表示非常谅解她。
服务员得到兄弟们的谅解,甚是高兴,所以接着道:“李霞是逃了回来的。下了车之后,有坏人跟着她,所以她只好拼命地跑,差点没给那些人得逞。”
“那她怎么就搞上传销了?”小马哥问道。
“你们那兄弟周杰能不是说在广州搞大项目吗?所以李霞就真以为他是在那边搞什么大生意,跟了去帮忙,结果一去就被人给控制了自由。天天开会,不许单独外出,还天天逼着她拿钱,拉人头入伙。她怕呀,所以就老是给我们打电话,但又不能明说,所以就装什么事也没有,只说在那边搞什么大项目,项目如何如何好。可是她真不想骗人,所以趁他们一个不注意从窗口跳下,这才逃走了。幸好,只在二楼,没伤着。但她一没钱,二没电话,三还想着男朋友的处境,所以到公安局求助。公安兵分两路,一路送她去火车站,另一路前去传销窝点救人。”
“那周杰能呢?怎么样了?”莫洗澡问。
“他呀,因为帮助李霞逃跑,给那些人打断了一条胳膊。”
“左手还是右手,人呢?”小马哥说时又往四处望了望。
莫洗澡听这话,觉着很是不解,便问:“左手或右手有何区别?”
服务员觉着自己明白,道:“伤了左手就端不了碗,伤了右手就拿不了筷子。”
“靠,按你这么说伤左手和伤右手没区别了,反正结果都是吃不了饭?”罗一担憋了半天终于找准了机会说句话,感觉特爽。
“对哟!”服务员觉着很有道理,便伸出大拇指来。
“我真算是服了你了,他人呢?”小马哥实在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在邵阳呀,才和李霞去医院了。”
“那你这二楼是怎么一回事?”莫洗澡知道他的兄弟没什么大事,便也放了心,却也还挂念着这突如其来的二楼。
此时,服务员那说书的精神又来了,故装了半分钟的神秘,意识到自己又犯病了,所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欲说话,听楼下人喊脆花,便急忙下了去。
话说,哥们得知周杰能无事,便放了心。但仍对坑不拉饭店凭空多出一二楼来颇感兴趣,于是问那服务员,服务员正欲说,不想楼下人喊她去了。
哥们实在是烦得不行,但是没法,只好等。
过了几分钟,听见急速的脚步声由下而上,哥们以为是服务员脆花来了,都有了精神。等此人露出了头,小马哥和莫洗澡一眼认出是周杰能,便立起身迎了去。
到了近前,小马哥道:“兄弟,你真把手给打折了?还真是吃不了饭了?”
周杰能觉着奇怪,说自己断的是左手,怎么会吃不了饭了。于是哥们把刚才和脆花开的玩笑说了,他觉着说得对,所以跟着哥们到桌前坐下。
聊了会儿,李霞也上来了,见到小马哥和莫洗澡甚是高兴,笑称二人为自己和周杰能的媒婆。
二人说媒婆倒不敢当,说是媒公还可以。
李霞在周杰能旁边坐定,喊道:“脆花,上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