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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春,夜里想男人不

江大贵此刻已经搬到了丽都花园的毛坯房里。有时候,他看着对面那些拔地而起的高楼,想着上面的一砖一瓦都洒满了自己的汗水,心里就有了无比的自豪。电视上说得一点不错,农民工是这个城市的缔造者。

“嘿嘿,缔造者,那是多么荣耀的词。”江大贵抽着旱烟的时候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大家伙都以为他发高烧了。他看着那些侧目而视的人,自豪地说:“不允许我这土包子当回文化人吗,告诉你们,我们家就要出大学生了。”

人群里传来一阵阵的窃笑,江大贵将它读成了羡慕与赞许。

住宿有了改善,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又一天的晚饭过后,他坐在床沿上抽着旱烟,不经意又问到了上次没有想明白的问题。他对着躺在木板上像个思想家一样望着天花板的江福贵说:“老弟,你说广州好玩,我来也有了这么久,也想去乐呵乐呵呢。”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哥啊,弟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怎么了?”

“还怎么了,打了几天的先锋霉素,我心里那个恨啊。钱用了不说,还要遭罪。”

“先锋霉素?那不是消炎的吗?你生病了吗?”江大贵有些焦急地问,刚想走过来摸摸老弟的额头,却被旁边一个工友叫住了,他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凡事都有因果,自己种下的因,就要收获怎么样的果。”

江大贵一听这话就有些犯糊涂了,他说:“兄弟,能不能说得明白点,这么绕来绕去的,我是听得头晕脑胀啊。”

有个广西佬在上铺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每日闲情,一听这话就来劲了,争先恐后地说:“我来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吧,这福贵啊,是得性病了。只要得了这种病,几瓶先锋霉素就可以搞定,也算划得来了,他要是上大医院,没有几千一万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江福贵说:“别这么夸张吧,这么个小病,哪用得了几千一万。”

“你还别不信,去了你就知道了,这个检查,那个检查,没完没了。还有那墙上的地图,看得人头晕眼花,你要没读书还摸不着门路。找个人问吧,这样的普通话人家也听不懂。别看这些街边小诊所,卫生条件是差了点,但那服务态度好啊,那个姓程的年轻人,有事没事笑容总挂在脸上,听人家说,那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呢,只是没有找到工作,就流落到这儿来了。听人家说,在这儿好几年了,感冒发烧那些小病,全是他给医好的。想不到他还能治这病,听说她老婆还在外接生,简直就是万能的包治百病的神医侠侣啊。”

江福贵说:“去去,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再说了,人家政府不让他开,遇上清查,他人又不在。看个病还像偷鸡摸狗似的,我是再也不愿意去了的。”

“福贵,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看呀,你还得去。一来你戒不了女人,二来你也没那么多闲钱上大医院。”

“俗话说得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这张嘴,为什么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呢,真是晦气。”

“你还来脾气了,三天两头往花街那头跑,不中奖都难哦。”

“我再也不去了,你敢打赌吗?”

“嘿嘿,长志气了,老乡,我能打个包票,你要好了,还得去,那可是温柔乡哦。”

江大贵默默地听着他们俩的对话,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旱烟。对于这个弟弟,他已经无语。

广西佬终于沉寂下来,仍旧将他的目光集中到报纸上去。他是山区的一个老头,姓何,年纪有了差不多五十岁,天天买着广州日报看,有时候还买来特大的放大镜像个古董专家似的盯着看。他这个样子绝对不是为了学习党的方针政策,也不是看每日闲情里的美文。此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正用放大镜在观摩那些暗藏玄机的图片呢。说出来可能要遭到他的鄙视加漫骂了,说还是不说呢?

这个问题有些纠结,本着实事求事的原则和不吐不快的作风,还是得将这个没有觉悟的老头给曝光了才行。这位仁兄,他正做的研究工作就是猜马。

这个马不是蒙古草原上的马,而是香港赛马会的马,是一匹让无数人疯狂了的马。可是这位何姓仁兄却振振有词:“这马是好马,要在香港,那就是和大陆的体育彩票福利彩票是一个档次,要哪一天我中了大奖,每人分给你们一千块。”

一千块不是个小数目,按照当时的农民工的薪水来算,每天二十几块钱,那得奋斗了差不多两个月才行。虽然何老乡说的只是望梅止渴的事情,可大家觉得挺安慰的。因为在他们看来,一个吝啬惯了的人,是连这样的许诺也舍不得给的。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大概就是说的这个道理吧。

闲话少说,还是继续来说江大贵。他在听到老弟得了性病之后有了一丝难为情,虽说不是他自己得了,可是他觉得这让他脸上无光。都说长兄如父,父母亲都不在了,他这个做哥的,实在是对这个弟弟教育得太少。他有些自责,更多的是羞愧。因为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病,在老家,得了这样的病比得了癌症还让人同情。当然除了同情之外,大家都像防瘟疫一样防着,甚至实施隔离。上次就有一个从广东回去的姐们,应该是得了妇科病啥的,当然不能排除是得了性病,在邻居家里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结果那户人家直接把她用过的杯子和凳子扔进了池塘。他老伴有些疼惜,阻拦他说:“老头,凳子扔了还有点道理,这杯子,不会有这么严重吧。”

那老头想想虽然觉得有理,可一点也不觉得心疼。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看着这杯子就觉得恶心,以后少惹那婆娘。”

江大贵想起这事的时候还心有余悸,他有些担心地问:“福贵,这病传染吗?”

“老哥,你就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这哪能传染呢。”江福贵撇了撇嘴,有些责怪地说。在他看来,自己的老哥应该要包容自己一切的。

“不传染你怎么染上的呢?”江大贵还是忍不住拿烟筒将老弟的屁股狠狠地抽了两下,“你去,我让你去,你就怎么那么不长进呢。”

“这有什么长进不长进的,我也是出来惯了的人,婆娘又离得远,再说了,你是没去过那条街,你去了,说不定就上了贼船了。”

虽说是用家乡话唠叨的,两个广西佬还是听了个大概,那个闭目养神的家伙在一旁笑得很夸张,还怂恿着江大贵:“老哥,你要进了那花街,保证你不想回来。那里面的妞,从十六岁到四十六岁,肥的瘦的,随你挑,价钱也是一分钱一分货,要个中等姿色的吧,四十块钱应该就差不多了。十块钱一次的不行,那叫一个差啊,年老色衰不说,还一个劲催你快点快点。”

“你以为价钱贵的就不催你快点吗?都是一路货色。”江福贵躺在床上有气没力地说。

“福贵,你这些年在外面打工,钱没寄一分回家,累死累活,都送给这些不要脸的女人了吗?”江大贵显然有些不高兴,想救救这位迷途中的弟弟。

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江福贵大概是对那些昔日温存过的娘们有了些感情,他竟然为她们说话了:“什么叫不要脸,她们都很可怜的。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这几年我也给了她们不少钱,一来二去,算是有些感情了。我也是个没有多少奔头的人,你弟媳那个蠢婆娘在家不是靠着别的男人过日子吗,我凭什么白白地为她赚钱呢。她给我戴绿帽子,我就得让她尝尝我的手段。”

“你糊涂了,还手段,你有什么手段,除了还可以挪得动的双脚,可以换点柴米油盐的双手,你还有什么,到时候老得走不动了,我看你用什么过活。不趁现在能挣钱留点积蓄,将来要有个三病两痛的,我看你哭天去吧。”

“唉,不想那么远了。俗话说得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就这样着吧,到时候实在过不下去,大不了喝个敌敌畏。”

江大贵又抄起那个竹筒子朝他背部狠狠地一击,直打得江福贵“哎哟”之声不绝。江大贵一边打一边骂:“打醒你这个不长眼的,好好的说这些没根由的话,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也几十岁的人了,这些还让我来教你吗,两个老的要是听得见,还不被你惊吓得醒了过来。”

江福贵说:“真要能那样,也是功德一件。只不过,两个老的要是真的活转过来,日子就不见得好得哪里去,多了两张要饭吃的嘴,咱两兄弟负担更重呢。”

江大贵说:“你连自家的婆娘和儿子都不管了,哪里还有心思顾及老的。死也好活也好,你只当不存在吧。”

“那也不一定,大哥,我认为父母恩情那是得报的。那蠢婆娘,哪里能跟父母亲比呢。儿子我可是老娘身上掉下的肉的啊。”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他俩在世的时候我也没见你对他们好过。福贵,你们两夫妻是不是打算各过各的呢,那还像个什么家啊,你不为她想,也得替你儿子想想吧。”

“儿子有什么好想,那个忤逆子,将来不被人剁了手脚就算对得起我了,我想啊,他迟早都会被送去劳教的。”

江大贵皱起眉头,他是知道二弟家的情况的,不过以前都没怎么过问。两兄弟都有各自的生活,也不好过多地干涉人家的家务事。这几年来,江福贵除了过年时节回来十天半个月,其余时间都没有见过人影。孩子在上初二,听说在外面拉帮结派,晚上就在马路上挡过路司机的车子做些敲诈勒索的事。

“你知道这个情况,为什么不管管呢?你们家江晓明也不是天生就是要打家劫舍的啊。都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合格的孩子,只有不合格的父母,你想想看,这孩子自出生以来,你管过多少,你教育过多少呢?”

江福贵说:“我辛辛苦苦送他去学校受教育,还得我来教育他么?那几个方块字,我放家里教还不是一样的会。”

“这么说你自家的孩子出问题了,你是一点悔过的心都没有呢。”

“有,我大大的有,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为了他我整天守着他,或者做铁笼子将他关起来么,这样又要说我欺负小孩子了。老哥啊,我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哇,你就别烦我了,一说起这些,我是连睡觉都成困难了。”

江大贵一点儿也不妥协,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养子不教父之过啊。”

江福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教?我不是没教过,小时候看他喜欢偷个黄瓜南瓜的,就重重地打过他。那个蠢婆娘只当是我不心疼孩子,还一个劲在旁边说偷瓜不算贼,还说什么八月十五偷瓜是千百年来流传的习俗呢。我想想做孩子的时候确实是那样做过,后来也没成江洋大盗。我的哥啊,我也算尽了力了,算你老弟无能,给得了他的身,管不了他的心啊。我在这里也习惯了,回家守着那几分薄田,还要看娘们的脸色,有时候,我就想杀了那对奸夫****,可是下不了手啊。所以我情愿呆在这里,眼不见为净。哥,你是不知道我心里的苦啊。”

江福贵说得几乎是声泪俱下,江大贵不能不为之动容。再想想二弟的话觉得也有些道理,也就同情起眼前这个弟弟来。他不再说刺激他的话,却在那一瞬间想起老婆刘春梅那娇柔的眼神,还有白白的臂膀,当然还有整个身体,心里不禁就有些担心。不知道他离家这么久了,她会不会想念他呢。都说老夫老妻没什么好牵挂的,可万一闹出个笑话,叫他江大贵的脸往哪儿搁啊。可是他能就此回去吗?不能,路费要一大笔钱不说,这里的工钱还在工头手上,回去了也没有个好营生,彩云的学费还不知道要多少。三年呐,三年的学费他得一分一分地挣,实在不行,还得借债。盼着这三年过去,将来彩云分配个工作,也就有着落了。想到这儿,江大贵就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自己苦点累点算什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江大贵也就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默默地收拾东西,准备上床睡觉去了。一个人只要心里舒坦,做个美梦不在话下。那个晚上,江大贵就梦见了自己的婆娘,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围着在他身边,一口一个爹地叫着。最高兴的要数彩苹,她竟然对自己说:“爸爸,我回来了,看,彩苹长大了。”然后出落得像个大姑娘的彩苹就跳起了热情的舞蹈,跳着跳着,竟然一失足,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

都说父女连心,江大贵做这样的梦不是毫无来由的。

江大贵吓出了一声冷汗,随即就醒了。然后在床头点了一根用报纸卷成的烟,狠狠地吸着。在那半明半灭的火光里,江大贵想起了许多前尘往事,然后又规划起今后的路要怎么走。然而,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一个十全十美的好办法,是去是留也在他心头不住地纠结着。回吧,家里还有照顾自己的妻子,还可以吃到一口香甜的饭菜,睡一个踏实的安稳觉。可是,家里没有半点收入,种田肯定是要赔本的了,白花花的大水冲走的是他亲自种下去的种子和肥料还有各种杀虫剂,那都是用钱买回来的啊,结果只收获了一滩黄泥。如果来年,还是这个样子,一家人不说积些钱给女儿上学,就是生活都怕有困难。不回吧,家里着实让人放心不下。这个春梅,不会像福贵那娘们一样找个依靠吧。

刘春梅是个相当传统的中国好女人,她此刻在家里睡得很安稳。大女儿快要去上大学了,小女儿将要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外边还有个挣大钱的丈夫,她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刘春梅虽说不是寡妇,可是丈夫出了远门,这么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晾在屋里,打她主意的就不在少数。有些胆小的和惧内的也就局限于想想了,再不敢近前一步。但不是所有人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这些人当中,就有个胆大包天的,这人就是江伏初。

江伏初是个单身汉,年纪也不大,四十刚出头,据说二十几岁的时候被车撞了,留下了脚伤,所以走路有点瘸,终身大事也给耽误了。前两年父母亲相继离去,他也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和江大贵是隔了几代的本家人,整日里吊儿郎当的,不过也做些零活,政府也给点接济,所以日子还过得下去。话说饱暖思****,这是一点不假,这几年来,江伏初的风流韵事已经蜚声乡里了。

刘春梅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德性,可是江伏初总是大嫂大嫂地叫,也就不好意思拒人于千里之外。最近他串门得挺勤快了,刚开始的时候只来喝杯茶,说一声今天路过这儿顺道来歇歇脚,或者问一声你家妹子几岁了,你家还有粮食吃不等一些家常话。后来渐渐地就显现出狐狸尾巴来了,有一次趁着孩子们不在家,他就屁颠屁颠地上门来了。

进门的时候他试探着问:“刚在大坝上看到了姐妹俩,她们是上哪儿去了呢?”

“去她姨妈家了。”刘春梅说。

“她姨妈还在很远的地方吧。”

“是的,要坐车。”

“哦。”江伏初一听这话,邪念陡生。他在接过刘春梅的茶杯时候竟然说:“春,夜里想男人不。”

刘春梅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低低地吼了一声:“你滚。”

“滚哪儿去?你看你脸都红了,思春了吗?”江伏初仍旧恬不知耻地说道。

刘春梅说:“从哪儿来滚哪儿去,以后再也不要来这儿了,免得引人闲话。”

“嘿嘿,我和你们家大贵可是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不信了,你这小娘子年纪这么轻就不需要男人了。”

“滚!”刘春梅终于大声地叫喊起来,“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

“别,嫂子,我这就走,不过在走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说完就走。你这个态度,我怕以后我没有机会说了。”

刘春梅面无表情地呆立在墙角,不发一言。

江伏初以为刘春梅有点心动了,就接着说:“嫂子,我是真心喜欢你。记得那时候你二十几岁嫁给贵哥,我就觉得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他那么五大三粗的一个人,哪里会知道怜香惜玉的呢。”

刘春梅打断他,冷冷地说:“姓江的,你再不走,我走了。”说着就一转身,正要出门去。

江伏初不失时机地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嘴里不干不净地说:“嫂子,我的好嫂子,你就给俺抱会儿,也好了却我相思几十年心愿,你别动,我保证不干越规越矩的事情,你要是动,我可保证不得。”

刘春梅愤怒了,可是一个妇道人家哪有力气挣脱。男人的****一旦被激发,那就会像火山一样呈喷发的状态。刘春梅越想挣扎,他江伏初越是不肯松手。最后江伏初拖着拉着,几下就将刘春梅摁倒在里屋的床上了。他顺手抓过一条枕巾,用牙齿咬着撕开了,将刘春梅的双手结结实实地缠在了床头上。回过头奸笑了几声,然后转身去将门啪地一声给关上了。

江伏初以为这是万无一失的。可是谁知道呢?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以为自己的防备工作做得很仔细,可却忘记了将门反锁。当然,他应该是没有时间。江伏初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已经命不久矣。

刘春梅想喊,可是喊不出来,她的嘴巴此时被江伏初用毛巾塞了个严严实实。江伏初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等将刘春梅剥得仅剩一条小内的时候,他自己也基本上准备就绪。他火急火燎地骑了上来,铁钳一样的大手放在刘春梅尚还饱满的双峰上,嘴里不住地说道:“嫂子,嫂子,你真是太好了,这可是我几十年来做梦都想要得到的啊。他江大贵有什么本事,不也就是一土农民吗,小学都没毕业,我可是读了许多书的,嫂子,亲爱的嫂子,等下办完事,我做几首对联给你看看,保证你要仰慕我才华的。我还年轻,有的是力气,那活儿不会输给贵哥,你要跟我好了,平时田里土里的活都叫我,我全给你包了……”

江伏初不停地说着话,许诺许多不着调的事,双手一刻也没有闲着。刘春梅的眼泪叭哒叭哒地往下掉。要知道,刘春梅一直都是洁身自好的,她甚至相信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那样的鬼话。江伏初这样一来,简直要将她往死里推。可是她能怎么办呢,这时候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她闭上眼,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江伏初看刘春梅闭上眼睛的样子,越发显得妩媚,就更加疯狂起来。他不停地在她的身上乱摸,然后不停地乱啃,用他像猪一样恶心的嘴巴。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口水也流出来不少。刘春梅一阵厌恶,在心里只想让他快点,再快点。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撬门进来,她这一世都没脸见人了。

女人在无助的甚至是绝望的时候,不是总想着有人解救。就像在强上这件事情上,如果到了这个份上,如果已经逃不掉,那么,女人唯一想做的就是让这一切赶快结束,然后能够一直隐瞒下去。

可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特别是对于一个人渣一样的男人来说,在哪里得手了,和哪个女人睡过了,那是得当成炫耀的资本添油加醋到处吹嘘的。

江伏初会这样吗?他不会,他就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命了。就在他刚想进入的那一刹那,他的脑袋差不多被身后的一把菜刀劈成了两半。

举刀的是江彩苹。她看着地上鲜血淋漓的江伏初,一下子愣住了,手里的菜刀“咣当”一声落了地。刘春梅听到江伏初惨叫的时候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了滚落到一边的江伏初。她口里的毛巾还在塞着,无法说话。江彩苹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慌忙拿掉毛巾,给母亲松了绑,然后手足无措地指了指地上奄奄一息的江伏初。

江伏初已经不能说话,但是还没有断气。刘春梅迅速地穿好了衣服,然后出去叫人。等大伙过来的时候,江伏初已经驾鹤西去了。他的眼睛无助地看着窗台上的伸进来的一片绿叶,就那样去了,死不瞑目。

大伙儿看着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刘春梅,似乎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就沉默着离开了,然后有人去村长那儿报告,不一会就有警察开着车子“呜呜呜”地来到了院子。

江彩苹不是和江彩云一起去了姨妈家吗?为什么又会折回来当了一回杀人凶手呢?原来,俩姐妹走到村口的时候,江彩苹突然肚子疼,彩云就打发她回来了。

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有神在操纵吗?不知道。神的事情,只有神才会知道。江彩苹带了自家的钥匙,所以很轻松地进了自家的门。结果一进门就发现地上狼藉一片,像是有打斗的痕迹,然后她就去了母亲的房里,发现了那个丑陋不堪的男人正绑住自己的母亲欲行不轨。她想也没想就从厨房里拖来一把菜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劈了下去,结果就一刀结果了江伏初的性命。

江伏初虽然是个无耻之徒,却也是一条人命。江彩苹和刘春梅被带到了派出所。不一会儿,江伏初的两个姐姐都从不远处赶了过来,喊打喊杀,直嚷着杀弟之仇不共戴天。

说要报仇当然是假的。许多年前,这两个姐姐就放话说不再管这个无赖一样的弟弟,还划清界线,说江伏初所有一切都与她们无关。正因为这样,村上很快就给江伏初评定了“五保户”,现在闹得这么起劲,无非就是想来捞点赔偿。

在派出所里,江彩苹用无助的眼神看着母亲刘春梅。刘春梅不说话,她心里非常害怕,因为自古以来,杀人是要偿命的。

江伏初的姐夫李明仁是个满嘴络腮胡子的家伙。他刚一进来,就冲上去给了江彩苹两巴掌,然后将脚抬起来,正要往江彩苹身上踢过去的时候,被旁边的警察叔叔制住了。

刘春梅“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明仁的面前,哽咽着说:“求求你,放过她,她还只是个孩子。”

刘春梅被带进了审讯室,要求交待事情的经过。

刘春梅低下了头,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自己被剥得一丝不挂,现在还要描述当时的噩梦,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警察刘卫华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说:“你可以将事情交待清楚,江伏初的为人我们也了解过,如果可以判定为正当防卫,说不定你们家彩苹有一线生机。”

于是刘春梅就勇敢了。她止住了哭声,说:“事情是这样的,江伏初一大早就来我家,对我动手动脚,我就让他滚,结果他就来劲了,将我绑在了床边上,还,还……”刘春梅停顿了一下,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刘卫华鼓励她说:“尽管说,一定要说,越详细越好,越对你们有利。”

“哦。”刘春梅咬了咬嘴唇,接着说下去,“还脱了我的衣服,正准备,正准备睡我的时候,我家女儿回来了,然后,彩苹就在后面拿菜刀砍了他一下。”

“这么说是强上未遂,还绑了你。这个情况,你们应该保留现场的。为什么我们去的时候,现场看不到这些?”小刘有些痛惜地说。

“我要不穿衣服给你们看吗?”刘春梅泪眼模糊,声音颤抖着说,“他一个人羞辱我还不够吗?还要将我暴露在大家伙的眼前吗?”

小刘和另外一名警官商量了一下,然后说:“等等,看家属怎么说。先拘留几天,不行就送上级处理。”

李明仁作为家属代表发言,看样子是在江湖上混惯了的。他此刻说得头头是道:“江伏初即使劣迹斑斑,那也罪不至死。这明显是一起故意杀人案,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我的意见很明确,一条人命多少钱,就赔偿多少吧。前一阵子一个在煤矿被埋了的赔偿了二十万,去掉故意杀人这个罪名,我看就这个数吧。”

在那个时候,一条人命到底值多少钱还没有一个定数。自古以来,人命值多少钱要根据此人的年龄、有多少父母要赡养、有多少子女要抚养来计算的,有时候甚至还要考虑职务官位甚至有些什么样的亲戚这些因素的。说白了,有些人,命如草芥。而有些人,就价值连城,无法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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