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华枫用心感觉这个地方……步随心动,他嘴角一扬,原来五毒教藏在两山的夹坳里,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五毒教的密道易守难攻,而且岔口极多,每个道口都布有毒物陷阱,稍不留神就会命丧于此。“真是毒教啊!”华枫心说。
最后,一个石门打开,华枫的眼上的黑巾被解开,他低下头,眨了几下眼睛,随即抬起头来,只见里面一片灯火通明,四周石壁上镶旗挂宝,很大的一个空间。华枫向前走了几步,看见石阶上放着一把金灿灿的躺椅,斜坐着一人。
华枫一瞧他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只见他长着满脸的络腮胡子,直至耳下,几乎看不到嘴巴,扁扁的脑门上几乎全秃了,只有几根黄发还倔强地直立着。那人看着块头很大,但站起来却只比椅子高两指。不错,那就是神秘的五毒教主。
五毒教主看到华枫喜上眉梢。“华少庄主,欢迎欢迎!”他走下石阶,想与华枫近距离搭话。没料想,华枫却蓦地转身,留给他一个后背。五毒教主微显尴尬,随即他笑问:“不知华少庄主对敝教感觉如何?”
“像进了老鼠洞。”华枫冷语嘲讽。五毒教主脸色一沉,冷笑道:“少庄主真会开玩笑!”华枫一笑,掸掸被他碰到的衣衫,一字一字清楚地说:“老鼠不就爱偷东西吗!”五毒教主眉头紧皱,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这时,一个幽柔的女声响起:“来人!还不快送枫少爷去休息!”是雪莲!她挂着一丝妩媚的微笑从石壁后飘然走出。华枫盯着她,眼神很复杂。“枫少爷,好久不见。”雪莲盈盈一礼,仍改不了口。
一教众带着华枫走向客室,行至雪莲身边时,华枫忽然停下,附耳笑说:“你没死,太好了!”雪莲转头看着华枫的眼睛,不禁浑身一冷,他细长的眼睛里充满了肃杀的冷意,嘴角却是扬着的!
“他跟你说什么?”待华枫走后,五毒教主问。雪莲眼神颤抖,紧攥着衣摆没有回答。
翌日,五毒教中张灯结彩,贴大喜,挂大寿。各大小毒门毒派毒教、药林世家、行世名医都请到了,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五毒教主身穿一件大红长襟,满面春光地带着仍一身素白的雪莲从壁后来到客前。
众人纷纷围拢上去,西域毒王上前贺道:“教主大寿,祝教主福寿双全!”五毒教主笑眯眯地回礼:“多谢毒王光临,令敝教蓬荜生辉啊!”“祝教主福如东海!”“祝教主寿比南山!”“祝教主洪福永享!”祝词比比皆是,听得五毒教主心中那个美。这时,一个年轻有力的声音压过了众人:“祝教主节节高升!”众人一惊,纷纷转头寻找声音来源。
慢慢地,一身着一袭白衣的少年走入众人视线,他腰间束着一条绣满枫叶的腰封,手里把玩着一杆碧绿晶莹的长箫,步履生风,翩翩佳然。待他走至面前,众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华枫细长的眼睛好像清冷明净的水潭,面如冠玉,唇角上扬,风采奕奕,宛若神人!
“众位宾客,这便是药王山庄的华少庄主!”五毒教主向众人介绍道。马上,宛如石击水面,众人炸开了锅,议论纷纷,他们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华枫的身影。
华枫来到阶前,笑道:“我祝教主节节高升。”“怎讲?”五毒教主不明所以。“当然是祝你今年比去年再长高一点。”华枫笑道,“你跟你女儿站一块都矮那么一截,弄得她不是你亲生的一样,这走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是她儿子呢!”众人哗然哄笑。
五毒教主兔眼圆瞪,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他刚要发作,雪莲娉娉婷婷地站出说:“少庄主真会开玩笑,各位,请先入座!”五毒教主闷声坐回金椅上。
“原来你就是药王山庄华罗甘泉的孙子,幸会,我是……”西域毒王刚要自我介绍,就被华枫打断了:“你是我爷爷外公的第五十八个败将。”西域毒王的脸色马上就变了:“臭小子,乳臭未干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雪莲刚要起身,五毒教主马上拽住了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低声道:“这小子太傲了,该有个人去修理修理他。”没想到他话音刚落,西域毒王抱着肚子滚到地上,疼得翻来覆去。
华枫轻蔑一笑,转身间,把一颗药丸弹到他半张的嘴里。不一会儿,西域毒王缓了过来,他低着头从地上爬起,无地自容。众人又惊又赞,心说:真不愧是药王山庄少庄主。五毒教主见势忙招呼众人入座,大宴开始。
“你还真不赖,一下整治两个人!”华枫身旁一人笑说,声音宛若出谷黄莺。华枫一转头,看到的是一个瘦小小的,形容俊美的公子。“你是……”华枫隐有一种熟悉之感。小公子一沉脸,凑到他跟前,嗔怪道:“枫哥哥,这么快又把我忘了,我是风叶!”
“风叶?”华枫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女伴男装的风叶。“你来干嘛?”“五毒教也寄请柬去我家了,而且,我猜到你会来啊。”风叶笑说。一碰风叶火热的眼神,华枫忙转过头去,不再搭理她。
这时,一个个脸蒙纱巾的侍女鱼贯而出,手举托盘,很有次序地将一道道精美菜品,一瓶瓶琼浆玉液端放在桌子上,然后,她们退到一旁侍候。五毒教主举起酒杯,邀请众人一块欢饮。接着,古乐声起,一个个身姿妖娆的舞姬从天而降,曼妙轻舞,天籁美妙。
众人大兴,开怀畅饮,独有华枫,静静地举杯轻酌。忽然,他耳朵一动,听到咕噜咕噜的声响,华枫循声找去,发现了一双直勾勾地盯着饭菜,闪闪发亮的眼睛。若非面纱遮住,看到的会是一个口水直流的嘴巴吧。华枫不禁一笑,那双眼睛确实勾起了他无数的似曾相识。他站起来,一把拉过那个肚子直叫的侍女,那侍女一惊,跌坐在了华枫的怀里。
“随便吃!”华枫把筷子交到侍女的手里。“枫哥哥,你干嘛?”风叶大呼。一刹那间,众人皆把目光停在了华枫与那侍女身上,惊愕、不解、猜疑、冷眼、看热闹……华枫对那霎时的安静毫不在意,他轻轻地对那双有些惊恐的眼睛说:“别管他们,吃吧。”
“华少主,五毒教有五纲七令,侍女就应该做侍女应该做的事,否则会受到惩罚!”雪莲的声音幽幽沉沉地传来,一字一顿。那侍女一听,弹簧一样地跳起来,华枫还未来得及抓住她,她已经像一条鱼一样溜走了。
“五纲七令?”华枫冷笑一声,眼睛一眯,“你也曾为侍女,不是做了更令人不齿的事吗!自己本分未到,竟还敢大言不惭地要求别人?你还真是不知羞耻!”雪莲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华枫酒杯一摔,甩袖离去。“枫哥哥!”风叶追了出去。
“他是在故意找麻烦。”五毒教主咬牙沉声说。“一点也没变。”雪莲看着华枫离去的方向,轻轻地说:“谁让我们欠她的!”
风叶一直追了几个弯,却再也找不到华枫的踪影。她气恼地一跺脚,返身回去。洞顶上,华枫目送着她离开,轻轻跳了下来。
他小心地游走于各洞廊窄道中,玉箫轻打着手心,细长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打探着四周。终于,路口一拐,一个石门赫然出现在眼前,“重华阁。”他轻声念道,接着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突然,旁边飞扑过来一人,华枫躲闪不及,倒下后不知撞到了哪里,地面忽然裂开,出现一个黑洞,两人直直地掉了下去……
华枫摔得龇牙咧嘴,他摸索着石壁慢慢站起来,就着微弱的光线盯着那个肇事者,那人豁地站起来,急得跳到华枫跟前:“枫……枫少爷,你没事吧?”华枫听声,浑身一震:“夏虫儿!”
“夏虫儿,呃,你认识夏虫儿?”那人马上问。“你不是?”华枫眉头一紧。“我叫半月。”那人清脆地说,“当年我跟夏虫儿一块被抓来试药,她逃走了,我大难不死活了下来。”
华枫一捶脑袋,心说:被摔晕了,真是白日做梦。接着,他冷声问:“你为什么把我撞下来?”“有人跟踪你,我是在救你!”半月说。华枫闻言哼哼一笑:“你救人的方式还真特别,多亏你,我差点被摔死。”
“其实我有事请你帮忙。”半月又说。“我为什么帮你,一个五毒教的人!”华枫当即拒绝。“哎,你是夏虫儿的朋友,我也是夏虫儿的朋友,帮我不就等于帮夏虫儿吗,再说,我又不是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华枫瞪着半月的身影,那说话的语气,那个赖皮劲,俨然就是夏虫儿本人!
华枫猛地紧紧抓住半月的胳膊:“你不是夏虫儿?”半月一怔,费力地抓下华枫的手:“当然不是,我都十几年没见她了。”华枫失望地一叹,不再说话。半月转到他面前,重重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现在夏虫儿的噩梦又要重演了,你真的不帮我?”
“说吧,我在听。”华枫开口。“有两个孩子,小五小七,被五毒教抓来试药,请你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他们就关在……”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华枫半月猛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半月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他们就关在那个石门后,你一定要救他们出来,拜托了!”半月字字落地,紧紧抓着华枫的胳膊,“待会儿我引开他们,你趁乱出去!”话音刚落,石壁被猛力破开了,乱石纷飞。
几十个五毒教众手持火把冲了进来,只听嗖嗖几声,火把全被打灭了,顿时乌黑一片。“莫慌!堵住洞口,别让人逃走!”一教众高声说。半月一鼓气,冲上去打翻几个人,在人群中一闪身,不见踪影。“跑了!跑了!快追!”轰地,所有人一股脑全追了出去。
华枫从暗处走了出来,手中剩余的石子撒落在地,他目光一凛:好漂亮的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