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身影颀长却羸弱不堪，虽极力挺直，奈何不停的咳嗽将它压垮。他一手捂着胸前，对着莫语露出一抹充满歉意的笑：“不好意思，身子成了这副样子，失礼了。”
“小十一”说一声“抱歉”，绕过莫语，来到那人面前：“大哥，您的身子不好，大夫交代过要好好躺着休息，不能久站耗费心神。”
那人冲着小十一摆摆手，更是抱歉地对莫语说道：“实在抱歉，小十一过于担心在下的身子，在客人面前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还望贵客见谅则个。”
莫语被那人的举动惹得更是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为何要那般客气。她道：“阁下太客气了，小乞儿不敢当。”反正她的装扮是个年轻的小乞丐，即使那人看穿了她，也没关系，她装傻便是。“阁下既然身子不好，理应听从大夫的嘱托，好生休养才是。”
“好。”那人爽快地答应，更是莫名其妙，“姑娘，在下厉一，厉害的厉，一二三的一。”
“阁下的名字，额……”莫语不知该夸他的名字好简洁呢，还是该说这名字与人太不相符。
厉一本来被小十一扶着往主座走去的，却在旁边的座上坐下了，并示意莫语上座。莫语犹豫了会儿，不客气地坐在主座上，反正这个厉一从头到脚都透着古怪，恭敬不如从命，既然说她是贵客，那便是贵客喽。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贵在哪儿。
“我的名字是不是过于简单了？”坐好的厉一喝了一口养生茶水，仿佛看穿莫语心思似的，转而说道，“不如，姑娘给厉一起一个好点的名字？”
额……
莫语眯缝着的眼睛瞬间瞪大，成了水汪汪的一汪水潭，看着厉一愣怔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啊，上午我才给人起了名字，还剩下几个词儿，你自己选吧。”
于是，莫语将那一曲《天净沙·秋思》背给厉一听，“除了小桥、断肠和天涯，其它的词语你随意。”结果厉一根本没抓住重点。
厉一嘴里自言自语着将这首元曲背诵一遍，忽然眼睛发亮：“好曲，好曲！姑娘有文豪之才啊！”满脸满眼的笑意，闪瞎了莫语的大眼睛。
最终，在莫语直接撅嘴无视的情况下，厉一收起他狗腿似的讨好，一个词儿都没选，因为与他的姓、他的人不搭，莫语没同意。看着厉一失望的小媳妇样儿，莫语都要怀疑自个儿是不是什么时候强了他，不负责任地拍屁股走人了。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
厉一收起玩笑的表情，说他曾经受高人指点，让他们在今年来到药城城南古庙里住着，说是他命中的贵人将在今日午后登门，且内在与表象完全不一的一位奇人。这么瞧，可不就是莫语嘛。他的伤，也将被这位奇人治愈。
莫语看看自己沾满污渍的双手，没看出来有什么治疗伤势的能力。然，厉一坚持莫语能够改变他的命运，并表示带着十个兄弟，愿意全心全意听从莫语的吩咐。使得莫语受宠若惊，不明白自身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
当问及厉一什么时候受的伤时，他说这伤是在三年前的一场家庭变故中受的，当时整个人全身都是刀伤和内伤，差点死去，幸好有高人相救。然而，由于肺部严重损伤，高人也没有办法，只能为之占卜，看看他能撑多长时间，没曾想得到意外之喜，便是算到今日今时有能救他的贵客登门。
“额，那个，我不会治病啊。”莫语傻眼。
“既是高人说的，必定是真的，姑娘不必妄自菲薄。”厉一诚恳地道。
“我没有……”在厉一的眼神之下，莫语举手投降，“好吧，就算像那什么高人说的，我能治病。但不一定能治好你，如果治不好，怎么办？”
“得之我运，失之我命。”
“好，既然如此，麻烦你准备一份生死状，写明治好了无条件跟随我，从此不许背叛，否则不得好死；治不好，你自己认栽，我没有任何责任。”莫语冷冷地道。都说她能治，那她便试试用橙针治病，至于能不能治好，不干她的事。
“你……”刚给莫语上了一杯好茶的小十一想要呵斥莫语不得无礼，却被厉一一把按住，这才低着头站在一边。
“还有，”赶上门说她是贵客，让她治病，自然要先收点甜头不是，“我要收拢外面的乞丐，如若需要你们帮忙，必须得无条件帮助我！”
厉一道：“没问题。从即日起，我们兄弟十一个都是你的仆人，随时听候主人发落。”
“仆人？”莫语挑眉，“也是那位高人说的？”
无一例外，厉一点点头，双眼却极其明亮的，甚至眼眸中还有莫名的激动，莫语看不懂，一旁的小十一也看不懂。“请姑娘不要嫌弃，今日在此留用晚膳吧，届时兄弟们和外面的乞丐都回来了，可以一并解决了这些事情。”
“可以。”莫语道，一边向厉一借了纸笔写了一张小字条，扔在麻布袋子里的七彩布袋中，随即一道黑光自布袋中闪出，朝着屋外一闪而逝。
正因为此举，莫语忽然想起她身上还背着一麻袋包子呢。将包子扔在地上，毫不客气地吩咐新收的仆人：“小十一是吧？去，将小三儿叫进来，你们一起把这些包子发给屋棚里的乞丐。”
小三儿？
小十一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厉一朝他挥挥手：“去叫历时三过来吧。”这才明白莫语嘴里的小三儿便是他的三哥，厉一和厉时二经常叫的老三。既然大哥带着所有人投奔了这个比外面的乞丐还要邋遢，还要丑的乞丐，那边暂时听她的吧，看她到底有没有那本事只好大哥的病。
待到小十一叫来历时三，将包子布袋拿出去，两人一起出去分发包子，只剩下莫语和厉一在屋子里。
莫语站起身，“既然要我治病，那我先给你把把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