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故事终将有起点与终点,无论它的过程会有多么美丽,就如同书写者写完每一句话,都会画上一个句号,以表示就此结束。
当艾斯来到银杏别墅时黄昏临近,堆积的云层推动翻滚,露出一片灰蓝的天空。两轮巨大的月亮挂在天上,就像两只巨大的眼球一般可怕。
站在别墅门口,抬头望了眼天空,以肉眼的距离来看,两个月亮间距离仅仅一条缝隙。风呼呼地吹着,卷起无数银杏叶,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在眼前闪过。原本这应该是美丽的景象,但是此刻却是说不出的诡异。别墅里寂静的可怕,冷冷的气流匍匐在地面流动,让人感觉似乎正在涉足一条冰冷的河流。月光交错将狭长的窗户映衬在地板上,浮云掠过的光影婆娑迷乱。
艾斯小心地听着地板发出的吱嘎声,在别墅里慢慢地迈着步子。稍有一点动静,他就立刻停下脚步侧耳细听。黑暗对于他来说,已经与白天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他可以看见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黑暗的影子所躲藏的地方。
一楼没有异常,他又沿着楼梯来到二楼。小客厅里的一盏烛台刚刚燃尽熄灭,一缕青色的烟雾袅袅而起。小巧的胡桃木桌上一杯红茶还端正地放在那里,不过因为放置太久失去了热度。沿着梯型楼梯在四周搜索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人都不见了?或者说,发生过什么?艾斯忽然想到还有一个小阁楼,露西平时都会在那里作画或者看书,于是他拐到楼梯尽头,踏上阶梯。
“吧嗒……”
艾斯忽然停下步子,他听见阁楼上传来了的声音。
“啪……”
似乎是有东西不断地摔到地面上,那是破碎的声音。
艾斯小心地攀上阁楼。上面同样很黑,只有一束月光从三叶型的天窗漏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轮子状的光亮。
他小心地迈着每一步走到那一副巨大的油画前。
美丽优雅的女子依旧静静地躺在草地上,眼神朦胧。她似乎在注视着什么,注视着黑暗角落中的某一个影子。
艾斯感觉背后似乎有一双眼睛望着他,他已经界于油画女子与那一双眼睛的相交点上。
异常突兀。
“谁在哪里?”他忍不住开口,虽然似乎周围没有一点动静。
寂静。
艾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难道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他准备下阁楼。
“露西……”
黑暗中传递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口齿不清。
“露西……”
声音逐渐变的不成形,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声音。
艾斯慢慢转过身,望着黑暗的角落中那一双绿色瞳孔。他为自己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而感到惊讶。但是,那双眼睛确确实实地存在。
那个身影畏缩在角落里,似乎在回味什么,他的手边,零星地散落着油画板的碎片。
“我没能保护她,没有能够,也许我本就是异想天开……我有罪……上帝啊……我有罪……”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如果我说对了,请回应我一下。”艾斯迅速地将手上绘制上炼金术,小心地用眼角瞥向四周,除了距离不远的窄楼梯以外,只有屋顶上的三叶饰窗户,可是要想从那里离开,似乎很不切实际。
“你是条顿公爵……我想我猜对了……”艾斯小心地移动步伐走向楼梯口,但是黑暗中的影子忽然一闪出现在楼梯口——艾斯目前唯一的出路。
“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露西……被菲尔曼带走了……露西……”条顿显得十分痛苦,他头发凌乱,衣着破烂,似乎刚刚经过搏斗。
“发生了什么?”艾斯谨慎地朝后退,他感觉条顿身上的异样。条顿的双眼灰暗,似乎被一种奇怪的东西所操纵,眼球转动地十分迅速。
“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嘶嘶……”条顿公爵忽然露出狰狞的脸,脸孔发青肿大,黑色毛发逐渐增多。“死……死……杀死你——!!!”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吼叫,身上的衣服因躯体膨胀而瞬间撕裂,黑色毛发便如迅速生长的杂草,横七竖八地冒了出来,最后,条顿公爵,也就是“狼人”抖动了下毛发,向艾斯迈出了步伐。
绿色的铜铃闪烁着阴郁魔火。
狼人张开口血口,发出长长地哀号,似乎有满腔不甘的哀怨,他在毫无征兆之下扑了过来。狼人天生就具有野狼的优势,动作轻盈柔软,但是却充满蛮力。艾斯躲闪的瞬间,身后的桌子已经变成碎块,颜料和画笔散落遍地。但是,狼人身形带出的风,像一道回旋的利刃在艾斯的衣服上留下了两道口子,这让艾斯顿时全神贯注起来。
这只狼人不一般,绝对不是野兽两个字可以形容。
“呜……”狼人的口中发出长短的叫声,身上的旋风就运转的愈加快速。他抬起利爪扑向艾斯,身形带起的旋风不停回旋,像两道青色光刃不时地飞向艾斯,然后又迅速地回到身上。艾斯毫不犹豫展动身形,施展响尾蛇步,同时开始酝酿增强效果的炼金术。
但是,他忽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个怪物。
艾斯不想杀他,至少现在不想,那么该怎么制服这只怪物?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艾斯眼神闪烁,露出一个奇妙的微笑。
他口中念起一段咒语,节奏与炼金术咒语完全不一样,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语言,带着奇怪的金属声,与此同时,艾斯张开双手似乎开始召唤某一种东西。
一片舞动的小东西从四面八方朝别墅靠拢,它们聚集在别墅的屋顶围绕一个中心飞行。刺耳的尖叫声表明,它们是一大片吸血蝙蝠。他们将整个别墅的屋顶包围,窗户,天窗,所有一切能进光的地方都被它们占领了。
屋顶三叶饰的天窗逐渐暗下来,整个阁楼陷入一片黑暗,只留下狼人身上散发出的青色光晕。
“好了,我想你会冷静下来的。”
失去了月光的力量,狼人应该会变的安静一些吧,艾斯这么想着。
但是,他失算了。
变化成狼人的条顿公爵,狂吼一声,浑身肌肉纠结交错,变得更加恐怖,他已经完全变成了野兽的模样,双眼变的血一般的鲜红。
艾斯诧异地望着这一切。
这到底怎么了?
此刻由不得他思索,愤怒的狼人已经彻底疯狂。
屋顶外,两个月亮开始展开相互吞噬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