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接通，铁蛋一听要过河，便瓮声瓮气的问道：“你是哪里人哩？”
管我是哪里人，不少给你钱就行了。我听他说话特别别扭，可有求于人，我还是耐心的说出自己是什么什么地方的人。
“那你要过河干什么去哩？”
“随便转转，打算去对面的小山上看看……”我敷衍道。
“不行哩，你等人吧，等有了对面村子的人过河，我便带你们过去！”铁蛋如是说道。
我没好气的说道：“二哥，你是怕我给不够摆渡的钱吧，你说说看，摆渡一次多少钱？”
“不是钱不钱的事，你不懂哩……”
铁蛋没跟我多说，直接挂上电话，让我更加的郁闷。
收起手机，我只有耐心的听王大爷解释，王大爷一笑，“小伙子，铁蛋对事不对人，他可不是专门针对你的，别说是你了，我就算求他，他也不可能让我过去，除非有对面村子的人在……”
“为什么必须有对面村子的人在才行？”
“因为这是我们这里立下不成文的规矩，几十年，上百年了，铁蛋，还有铁蛋的父亲，铁蛋的爷爷都是这里摆渡的，他家世代守在这里……”王大爷缓缓说道：“他家在河边摆渡，不管人多人少，必须有对面村子的人才肯，否则，你就是给他再多的钱，他也不会通融！”
这究竟是条怎么样的规矩呢，我实在听不懂，就好像这条河是对面村子开的一样，别人想过就是行不通。
我看王大爷拿出他的旱烟袋，顺手从背包里掏出一盒烟，递给他说道：“王大爷，你抽这个！”
虽然我不吸烟，但烟有时候也能发挥奇效。
果然，王大爷接过烟，打开抽了一支，点点头，“这烟味道柔和，比我的旱烟袋可强多喽！”
我求王大爷说出此中原因，他接了我的烟，不好隐瞒下去，娓娓道来。
原来，这里几百年的风俗了，只是外人很难搞清楚。
现在水利工程完备，很少发洪水淹了村庄，以前可不是这样，赶上雨季，便有溃堤的风险，因为河道多为地上河，一旦溃堤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过，几百年前，对面的村子里出现过一个很出色的河官，在他管理河道那些年，稳固大堤，疏通河道，很少发生大灾难。
他的名声越来越响亮。
在他死后，传说封为这一代的河神，继续管理这条河道。
自此之后，便形成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摆渡到对岸，必须有河神村子的人同行，不然后果将十分严重。
据说，一开始有人还不信，几个胆子大，水性好的汉子在没有对面村子的人的情况下，想尝试一下，看看有没有这么邪性。
这条河宽也就几十米，那天风和日丽，根本没什么风浪，他们便驾船朝对面敢。
起初，一点事没有，他们几个有说有笑，说都是迷信吧，我们这不没事吗？可等他们的船到了河道的中间，突然间，风云突变，狂风呼啸，乌云席卷而至，漫天黑沉沉的，好像世界末日一样。
并且，最为怪异的是，这条船竟然在河道中间自行打起旋儿了，好像下面有个巨大的漩涡，吸住了这条船。
最终，这条船难免倾覆的命运，而船上的这些人也一个没有活下来。
还有一次，几乎同样的情况，当船行驶到河道中间的时候，突然遭遇大风浪，小船随时都有翻的可能。
可恰好床上有一个对岸村子的妇女，她扯着嗓子大喊，“河神爷爷，我是下河村的，我是下河村的！”
她这么一喊，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风浪陡然间便消失了，他们于是幸运的过了河。
“下河村？”
“对呀，就是要对面下河村的人同行才可以，不然，小命难保！”王大爷说道：“铁蛋的父亲就是因为贪财，有一回没带着下河村的人摆渡，结果就不用我说了……”
我听了心里有些后怕，照这么说，铁蛋拒绝我是正常的，人家世代在河道做摆渡，不光为赚钱，而是担负那份责任。
不过，我的运气还不错，和王大爷坐在河滩的大石头上等了半个钟头，又来了两个要摆渡的人。
王大爷笑眯眯的问道：“你俩是不是对面村子的人？”
他俩一听愣了一下，中年汉子刚想开口，旁边那个年轻点的后生笑道：“是哩，我们是下河村的。”
我看年轻人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不禁心里生疑。
但接下来，王大爷问了一些下河村的事，年轻人对答如流，于是，王大爷便相信了他。
我含糊一下，再次拨通铁蛋的电话，这回一听说有对面下河村的人摆渡，他当即便答应下来。
大约十分钟后，铁蛋骑着一辆摩托车赶过来。
他来到后，扫过我们四个，问，“你们哪个是下河村的？”
年轻人笑道：“我呀，我是下河村的。”
铁蛋不禁皱起眉头，“我怎么看你眼生哩！”
年轻人笑道：“我一直在县里念书嘛，很少回来的。”
“那好吧，咱们现在就渡船。”铁蛋没有再问什么，头前跳上船，收拾东西。
我们四个先后登上船，铁蛋这才解开缆绳，发动柴油机。
现在的船早已不是以前划桨的船，都是柴油机做动力，几十米宽的河道估计三两分钟便能到达对岸。
铁蛋启动柴油机，只用一次便哒哒哒的响起来。
“都坐好了，我要开船啦！”铁蛋说着话，船便行驶出去。
虽然我水性不错，但我还是头一次坐船，坐在船上感觉有点特别，摇摇晃晃，好像很不稳当，但适应一下也没什么。
眼看着小船即将到了河道中间，突然，意外的情况发生了，柴油机突兀熄火，于是船便停在那里。
铁蛋连忙再去发动柴油机，可是，连续启动，就是开不着了。
更加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船慢悠悠的在河道中间，竟然没有被冲着朝下游走，而是停在那里。
铁蛋显得非常着急，他仔细的检查过油箱，一个劲的挠头。
“不对呀，油箱有油啊，发动机没问题呀，到底哪里出事了！”
接下来，我感觉越来越不妙，不光小船不动，那河道中间的水开始翻腾，冒出很多小气泡。
铁蛋瞪着眼朝水面上一瞅，后悔的直拍脑袋。他冲着那个年轻人吼道：“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下河村的人！”
那个年轻人也被突然发生的事搞得晕头转向，不过，在铁蛋的逼问下，他无奈的摇摇头，“大哥，俺不是下河村的，俺姑姑是下河村的……”
“是啊，是啊，他姑姑给我说了一门亲事，俺们今天是过来相亲的！”那中年人解释道。
事情真相大白了，年轻人说自己是下河村的人，根本就是胡说。
铁蛋当即就跪在船上了，大声的喊道：“河神爷爷，俺不知道啊，您老人家就发发善心，饶了俺们这一回吧，事后一定给你上大贡！”
王大爷一听也心急的不得了，这种事摊上那可倒大霉了。
“你个年轻人，说谎话，要遭报应的！”王大爷气呼呼的说道。
“我，我以为没事……我……”年轻人脸色煞白，估计给吓得不轻。
但事已至此，他后悔也改变不了什么。
铁蛋和王大爷跪在船上磕头，求河神，我也学着他俩的样子跪下，这种情况下，也别那么多讲究了，真的把船掀翻了，能不能活命还是两说呢。
那个年轻人和中年人也被迫跪下，不停的嘟囔着说好话，求河神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