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溪在肚子里吐槽,你以为自己是贾宝玉啊?竟然还面善!只可惜她不是林妹妹。
她看着肖云扬的脸,并不确定他那天晚上是否看清她的面目,而现在这一副表情到底是真是假,但不管他猜没猜出,她只能不动声色。
她微微笑了笑对他说:“世子说笑了,清朗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曾见过世子。”
肖云扬似乎并不是在乎她的回答,勾了勾唇角说:“那便是在下认错了,凌惜曾经遇见一个飞贼,伤了在下不少兵士,和余姑娘颇有几分相似。”
李灵玉嘻嘻一笑说:“肖大哥也真会猜,余姑娘不过是闺阁小姐,你竟然能将她和女飞贼连到一起,我真是服了你!”
左溪听了,只是微微牵了牵嘴角,将视线投向尉迟珏,生怕他嘴里突然蹦出来什么东西,还好他从开始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再没有说话,真是如同一根会走的木头。
“好了好了,不要站在这里,到洛水边去,我们一起喝酒可好?对了肖大哥,你的伤好了吗?听小方子说你上次的伤挺重的?”
左溪觉得心中一哽,然后听到肖云扬的声音有些夸张地响起:“已经愈合了,我的伤也是那飞贼干的,那人的暗器也着实厉害,一个小小的铁块差点要了我的命。”
随后李灵玉又表示了关怀和对飞贼的痛恨,双方挥手告别,他们几个是出城办差,并不是出来闲逛的。
看着那几人离开,左溪不由松了一口气。
李灵玉在一旁看着左溪的表情,脸上若有所思地说:“你们认识?”
左溪看着李灵玉,脸上露出不解之色,“谁?”
李灵玉摊了摊手说:“没什么,那个肖云扬不能走得太近了,别看他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不过是个阶下囚,我太子哥哥不就不要我跟他走太近了”。
“这话怎么说?”
李灵玉撇了撇嘴,“肖云扬虽说是西凉世子,但他其实是在京为质,我父皇看西凉势大,怕他们心怀不轨,便要求西凉送来一个儿子来京为质,所以他就来了,我哥说了,别看他现在整天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肚子里肯定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好了好了,不说他了,我们去喝酒。”
左溪拧眉看着那几个人消失的身影,尉迟珏脊背挺直,直愣愣坐在马背上,一丝不苟,而方墨轩和肖云扬却是歪歪扭扭,身子随着坐骑的走动一晃一晃。
她觉得今天看到的肖云扬和那天在军营中和她对峙的不是一个人,这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而到底该是哪样的,她也不知道。
左溪跟着李灵玉到洛水边,后面的随从将地面上铺了地毯,摆好了酒坛子和酒碗,虽然简陋,但李灵玉并不嫌弃,盘腿坐下倒满了两碗酒。
李灵玉端起其中一碗递给左溪,左溪笑了笑接过来尝了一口,不由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眉毛才慢慢展开。
李灵玉一直在一旁看着她的表情,见状急忙问道:“如何?”
左溪展颜,入口辛辣,后味香醇,“好酒!”
李灵玉豪爽一笑,也端起了酒碗。
酒到酣处,李灵玉放下酒盏顺势躺在地上,看着头顶从树缝间透出的蓝天,叹了口气,“介不介意和我躺一会儿?”
左溪毫不犹豫地也躺了下去。
李灵玉咯咯娇笑起来,笑了一阵歪着头看向左溪说:“清朗,你喜欢你现在的生活吗?”
左溪也看着头顶的树叶,犹豫了一下说:“……还行吧。”
李灵玉不屑地“切——”了一声:“我听你的语气就可以听出来你不喜欢,还装什么装?”
左溪笑了笑说:“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既然生活已经是这样了,我喜欢不喜欢日子还是照样过,这又有什么区别?与其有时间在这里抱怨,还不如去做一些事情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李灵玉静了一会儿,似有所悟地说:“你说的对,可是,我需要去做什么可以让自己好过一点呢?”
“你现在为什么觉得不够开心,以我对如今女子的地位看来,无非就是两个方面,一个是自己本姓家族,一个就是你的未来夫家。”
李灵玉坐起来看着她,点了点头说:“你接着说。”
左溪也坐起来端起酒碗,抿了一口垂眸组织了一下语言。
“你如今的身份是公主,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尊贵无比,可是究竟是如何应该你自己比我更清楚,在家族中你如今面临的地位应该就是,地位不保吧?”
李灵玉抬眼看向左溪,左溪并没有看她接着道:“那么你需要做的就是巩固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但事实上你的地位不是你说了算,而是你的太子哥哥,也就是说,你哥哥的地位……”
说到这里,左溪不再继续,换了个话题说:“另外就是你的夫家,”她看到李灵玉脸上红了红,不由笑了出来,“你也别脸红,这种事情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李灵玉对着她反了个白眼啐了一口说:“真不要脸!”
“如今在大齐,其实不止是大齐,就是南方的楚国,北边的突厥,东北的高句丽或者是西边的夷族,哪一个男的不是三妻四妾,娶了一个又一个?即便你贵为公主,难道你能管得住自己的驸马不纳妾?哼,这个世上恐怕没有哪个男的不偷腥。”
“但是难道女子只能坐以待毙?”
李灵玉凑近了说:“那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李灵玉提高了声调说:“你不知道?那你说这些不是白说了吗?”
“当然不是白说,这要看你自己个人,我想你自己应该也考虑过这些问题吧?但是你仍旧是想着以夫为天。”
“难道不该这样吗?一直以来所有的女子不都是如此?”
左溪嗤笑一声,“凭什么男的左拥右抱女的就必须在家乖乖等着,凭什么男的往家里接进来一个又一个,并且认为妻子有义务不嫉妒?没有心才没有妒,如果夫妻二人没有感情,不过是搭伙过日子,那就无可厚非。那些王公贵族家中的事情,你应该比我了解得多,那些庶子庶女一大堆的,夫妻感情怎么可能好得了,那个时候女主人心中算计的无非就是孩子、财产、保住自己的地位……”
李灵玉看着左溪一脸冷笑,犹豫地动了动嘴唇,最后却还是闭紧了嘴巴继续往下听。